(第二更)
不多時,盛春便半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子來到了馬車前。外面的幾個侍衛也顧不上林三爺徹底變黑的臉色,伸手扶著女子上了馬車後,揚起馬鞭繼續疏通開人群繼續向前行駛。
而站在原地,黑了面色的林三爺,則是噴著雙冒火的眸子,粗魯地撥開眾人惱怒地離開。馬車里的少女居然是皇宮的人皇家的人,他確實踫不得所以不甘不願地命手下收了手,他要回府去打听今天有哪些人出宮了他雖有劣根,可同樣是個聰明人。
愣了好久的百姓,這才反應過來,嘰嘰喳喳地討論剛才不可思議的一幕。死磕到底的林三爺,居然放人臭著臉離開了。天啊馬車里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好大的權勢。
不少人面露遲疑,心底隱約地猜測起幾個人來。一時間,各種假象滿天飛,而真正關心那名滿身是血女子的人寥寥無幾。
「水。」馬車里的女子有氣無力地發出聲微弱的聲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嗓子冒煙極了。
毓意瞧了眼女子清秀的模樣,心里更是明白林三爺的目的。她不由搖搖頭,拿過馬車里的水囊和急救的藥,往女子的嘴里小心送去,順便掏出帕子,擦去女子臉上的血污。
侯在旁邊的盛春,連忙開口︰「小姐,讓奴婢來吧」
「不用了。」毓意輕言拒絕了盛春的幫忙,她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
毓意沒有往深層里想,但盛春卻低著頭紅了眼圈。小姐現在對她太陌生了,平常里有事也不太愛吩咐她。她悄悄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擔憂會惹來毓意的厭煩。
「啟珍,你準備把她怎麼辦?」毓意根本沒有去注意盛春的反應,攥著手帕子,一臉認真地問啟珍。依照女子這個架勢,絕對沒可能把她帶進宮。而女子現在身受重傷,肯定要得到治療。所以必須找個地方安置好她,更不能讓她得知她們的真實身份,否則後患無窮。
啟珍見毓意憂慮的模樣,趕緊安慰︰「你不用想那麼多,我大哥在外面辦置過幾處私宅。我們把人先送到他那里去就好」
納蘭杼?毓意聞言,眼里多了些許波瀾。自從皇後的警告過後,她至今都沒有踫到過他。想必皇後跟他亦說過類似的話,因此避免麻煩,同樣選擇跟她斷了往來。盡管這樣的選擇對大家都好,可她的心隱隱地有股難受。她突然有些害怕見到他,終是咬緊嘴唇,游移地詢問︰「他人不在私宅吧?」
「你說什麼?」啟珍的心思在照顧女子身上,對于毓意說了什麼,她沒有多在意。因而多問了一句,臉上是疑惑的表情。
「沒說什麼」毓意的臉微微紅起來,要她說第二遍同樣的話,她才不要她別開啟珍的視線,轉移話題似地看向女子︰「她到底是什麼人?」
啟珍聞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幾下,繼而咳了聲,尷尬地回答︰「她昏迷著,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不過等到她以後醒了,我們會弄明白的。」
毓意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感到好丟臉,居然會問出如此令人郁悶的問題,索性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免得說出怪異的話來。
直到私宅前,馬車里的幾個人都沒再說話,只有間或幾聲痛苦的嘶啞聲響起。天,不知覺地陰沉了下來。
到了私宅,啟珍跳下馬車,喚出管家叫來幾個信得過的人把馬車里的女子抬了下去,然後吩咐幾句上了馬車迅速地離開。回宮時間不早了,要是再耽擱,恐怕落人口舌的話會層次不窮地冒出。
架著馬車直接停在珍緹宮的門口,三個人趁人不注意地下了馬車。如果在宮門口直接下來,三個人身上的血污肯定會引起更多的關注。因此借著啟珍不舒服的理由,干脆命底下人架著馬車回宮。
對于今天陪同她們出去的侍衛,啟珍一番威逼利誘,總算讓他們忙不迭地答應守口如瓶。
回到珍緹宮,顧嬤嬤心急地跑了出來,一眼看到啟珍身上的血漬,頭腦發昏差點沒暈過去。她拉著啟珍左看右看,咬著牙哆嗦聲音追問︰「公主,你遇到什麼事了,怎麼了?
啟珍見顧嬤嬤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里蕩漾起一陣感動,忙回道︰「我們沒事,顧嬤嬤不用擔心。身上的血漬是救人弄上的」
顧嬤嬤一直是啟珍可以信賴的對象,有些話不用在顧嬤嬤跟前顧忌。聞言,顧嬤嬤才算松了口氣,可馬上提起心,急問︰「救人,什麼人?」
「嬤嬤,讓我們先回去換身衣服可好?」進門就沒說話的毓意,知道若是再問下去肯定沒完沒了,于是連忙插話。
顧嬤嬤點點頭,拍拍啟珍的肩膀,頗語重心長︰「公主,外面世界很亂。」
「嬤嬤,我自有方寸。你讓他們傳膳吧」啟珍顯然沒有把顧嬤嬤的話放在心上,轉身便和毓意往內室走去。
換好干淨的衣服,兩個人才從內室出來。外面飯菜的誘人香味,引得兩人饑腸轆轆,不停地吞咽口水。經過那通鬧騰,她們早已是前胸貼後背了。
拿起桌上的筷子,等伺候的人退下後,毓意把心里的疑惑提出口︰「啟珍,你跟林家的人有過節嗎?」。
「沒有」啟珍清楚毓意想問的東西,干脆不藏著掖著,大方地承認,「不過他們跟阿簡有過節,我不能視而不見。」
「林簡?」毓意停下筷子,眉再次擰在一起。林簡跟林家有過節,可能嗎?
啟珍舀了勺湯,抿了口後,郁郁地低語︰「恩,阿簡跟林家有關系。而且和今天的林三有更大的關系,只是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一通類似繞口令的話,繞得毓意腦袋發暈,她很是不解地提問︰「啟珍,你究竟要說什麼?」
「林三那個老家伙,當年強迫了阿簡的娘,可後來沒給她名分。之後,她想不開覺得辱沒了名聲去了。」啟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鐵青憤慨。鋒利的牙齒撕咬著盤子的肉,仿佛把肉當成了林三。
解釋後,毓意感到最多的是難以置信。清雅溫潤的林簡,居然是林三的兒子,真是太令人意外。當初听人說,林簡是布衣之士的後人,她也沒對他的身份有多的研究,而今听啟珍說林簡是林三的兒子,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去研究。
毓意夾起一筷子的菜塞到嘴巴里,咽下去後似要確認︰「你確定林簡是林三的兒子?」
「當然確認,但我巴不得不確認。那個老混蛋,當初已經害人性命,今天竟又拉著個女子,你說他,真讓人不齒。」啟珍沒有勇氣把那些羞澀的字眼拿出來說,不過一張白生生的俏臉硬生生逼得通紅。
「怪不得,你今天會有如此反應。不過照你所說,林簡跟林三已經沒有了關系。雖說血緣之情很重要,可那樣的父親不要也罷。」毓意見啟珍氣得不輕,趕緊安撫她的情緒。
啟珍听到毓意的安慰,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把眉皺得越深。她放下勺子,輕輕地惆悵︰「如你所說,林三是不配與阿簡有關系。可你同樣說,他們是血緣。」
說完這句話,啟珍的表情又是一變,咬牙切齒地不屑︰「你不知道,前幾天林三竟找上了阿簡,說要讓他認祖歸宗。哼,若非阿簡現在稍微有了出息,他們怎麼會來認阿簡」
是啊毓意在心里跟著嘆息,如果林簡如今沒有半點的出息,林府的人怎麼會在林簡的面前出現。要知道二皇子生母的娘家,便是林家。說來真是可笑,到底貴族豪門世家有多少人有著最基本的親情感念。每天除了利用,還有別的聯絡感情的方式嗎?算起來,沒有
「啟珍,有句話叫作身不由己。」毓意恍若感同身受,徹底放下筷子。肚子的空月復感沒有消失,卻又吃不下東西,好不舒服。
啟珍不認同地撇撇嘴,反對道︰「有句話還說事在人為,身不由己不過沒有足夠大的實力。」
「也許吧」毓意打了個哈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語,「我想要回去休息會兒,你一個人吃了。」
「哎,毓意」看到近來嗜睡嚴重的毓意,啟珍心里的擔憂再次涌出。她不由懊悔沒有考慮到毓意的身子,只顧自己生氣了。她不放心地凝視毓意走出門,暗下決心定要加快尋找解藥的速度。
走向清泯居的毓意,抬頭望了下天,一陣眼冒金星。她扯扯嘴唇,疲憊地苦笑,力不從心的感覺太讓人難受。
「小姐,您怎麼了?」盛春捕捉到毓意的臉色不對勁,慌亂地跑上前,攙扶著毓意。
「沒事」毓意不著痕跡地掙月兌來盛春的摻和,努力清明地解釋,「應該是昨晚沒休息好,得休息會兒。我這里沒事,你如果閑著沒事,可以去找暖夏說說話。」
毓意挺直腰板往前走著,眼底的酸澀卻濃了起來,擾得她困意十足。敏銳的感官降低,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盛春眼神的變化。或許她最近很少把精神放到身上,關注到的情況當然減少。
「小姐」盛春低喃聲透著一股茫然,她不喜歡站在小姐身邊當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