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想到花家男子的所作所為,特別是那些低俗的言論。毓意的眼里迸射出一道光亮,毫不示弱地對上花 玟內含陰冷的視線。
敢情是花家找上門來算賬了,她倒是忘了,當初走的時候給混賬的幾記拳頭。如此怪不得花家會在她回來沒多久就找上門,怎麼當街欺侮別人的帳便能磨滅嗎?
毓意的心里不由冷笑,卻亦明白花家有恃無恐不把楊家放在眼里的原因。但令她難以接受的事,身為她表姐的蘇巧繡居然會是這般模樣,竟會當著人面獸心的面前說她的不是。她們到底知不知道花家對楊賦意做了什麼,還是說即使知道可只能當作不知道。
張月淑看到毓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得不急急忙忙出聲︰「毓意,怎麼回事?快點兒向大公子問好」
催促聲響起,張月淑的心里是忐忑的。因為花家人上門,明顯是來者不善,。她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讓花家公子指名要找剛回楊家的毓意。毓意沒來前,她們都在小心應對,總算是沒把火直接發在她們的頭上。要曉得,如今的楊家和花家不能相提並論。若是花家有心針對楊家,那麼這屆的花朝節上肯定會多不少困難。她一見毓意像是跟花家公子有過節的樣子,只好趕緊出言提醒。
「這就是您說的貴客?」毓意不答反問,眯起的雙眸里透著點點流離的慵懶,揚起的笑容比平日危險萬分。
這樣的神情,不知為何讓在場的楊家人都不再開口說話。明眼人也瞧得出,毓意一進門後和花家公子不對盤。本來楊家和花家的關系就不怎麼融洽,要是再出問題,可不是楊家能夠承受的。
「毓意。」楊太傅輕輕咳嗽聲,示意毓意的行為不要太過。他想要說點兒什麼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卻不曾料到花 玟低低地笑道︰「楊小姐,今日街上的事是舍弟的不對。我代他給你道個歉,不過你的下手也不輕。我們扯平了,好嗎?」。
花 玟笑得那個叫溫良無害,似乎真正帶著歉意而來。但毓意看得分明,他的眼底除了明目張膽的譏諷之外,剩余的全是欣賞好戲的愜意。道歉?用在他身上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呵呵,二公子他傷得厲害嗎?如果厲害,那倒是我的不對。不過我用了三分力道罷了,男孩子不至于脆弱如斯吧」毓意也笑,得體的問候掛在她的嘴邊。可仔細琢磨她話里的意思,便會察覺同樣是不痛不癢,卻依舊難以接受的譏誚。
她清楚花家人上門是為那個混賬討要說法,如果她不能幫楊家避免這場無端地禍事,怕只怕在花朝節上的難堪。但她依照上面的一說,巧妙地堵住了花家挑事的借口。一個正值陽光的魁梧少年,居然會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打傷,類似的消息傳出去亦會惹得眾人嘲笑。
所以毓意談笑間,令花 玟無言以對。看來他今天的目的是達不到了,一張春風的臉稍稍變色後里面恢復如常。兩個兄弟相比,花 玟比他的弟弟會忍耐,並非是計較一時長短的人。
花 玟在楊家呆不下去,但場面不能少。他的目光鎖住毓意略帶犀利的雙眼,翩翩有禮地告辭︰「今日本是替舍弟向楊家兩位小姐道歉的,如今歉意既然已經送到,我便不多留了。若是下次有機會,還望楊小姐去花府坐坐。」
「自然。」毓意還禮,見花 玟領著隨從就往跨出馨花廳的門檻,狀似好心地提醒,「當心門檻,免得走不穩。」
花 玟聞言,幾欲變臉,卻仍硬生生忍下這口氣,沒有逃到絲毫的好處,反被人明里暗里笑了幾回。他算是記下了楊家,尤其是楊毓意。
自當花家的人走後,楊太傅抬首凝視了好久許多年未曾見面的毓意,卻什麼都沒有問出口,背著雙手微駝著脊背悠悠地邁出了馨花廳。
自始自終,除了那聲毓意,她的父親再沒問過她的情況。似乎什麼都不重要,因為並不想念。原來是這樣的嗎?抑或者不記得她是他的女兒
毓意的心里是有怨的,為她也為從不曾見過的親生母親。她不相信自己的父親什麼都不知道,若是听到了只言片語,那麼為她的母親主持過公道嗎?仿佛就是個禁忌的秘密,不願意別人一絲一毫的觸踫。所以寧願秘密埋入土里徹底的腐爛,亦不希望還原當初的真相。其實縱然還原又能如何,時光終不可能倒回過往。
歷史的洪河里,有多少冤屈是無法洗刷的。很多人背負著一生的陰霾,卻至死依然被人唾棄。相比較而言,她的怨恨太過渺小。但真的渺小?那是她的母親,她要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所有有所傷害的人,她通通不會放過。楊家人是她的親人,可母親讓她降臨這個世界她無能為力從前,然而可以努力未來。
剩下的楊家男人和女眷,察覺氣氛的不對勁,紛紛向張月淑行禮退下。一時間空蕩的馨花廳只剩下張月淑和毓意兩人。
「毓意,你看到娘,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張月淑見周圍人都散去,理直氣壯地說教毓意,「你身為楊府的大小姐,基本的家教必須要得體。」
「您做好分內的事情,便好。至于我的事,一般是女乃女乃管的。」毓意再沒了以前的柔順,露出的尖促令張月淑措不及防。
張月淑怎麼都不會想到,以前在她印象中最為乖巧的女兒竟會出言頂撞她。氣得她暗自咬牙,卻不敢當著毓意的面發泄出來,只能僵硬地笑︰「你這孩子,娘與你幾年未見,變得這般生疏了?」
「我在宮里挺好的,沒什麼問題需要您操心。」毓意說完之後,不作停留。對于她來說,張月淑只會是敵人。以往養育她的恩情,不過是表面上交織的利益。
將要走出門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花妞,不由出言警告道︰「花妞的事,不勞您費心了。若是以後有合適的人家,我自然會幫花妞選擇。」
「你」張月淑手一遙指毓意挺直的脊背,險些破功。她艱難地忍住心底壓抑的咆哮,煞白的臉色青紅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