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迎來了花朝節的來臨,陽錦城的繁華似乎躥上了層巔峰,呼嘯而至的議論聲,紛揚在眾人歡笑不已的面龐。每當花朝都是欣賞大蘭優秀人才的好時機,必要的話題自然不會少。所以愈發能夠吸引人的目光,愈發引得人可以進行無所不為的探討。
楊家去往無題廣園的人,並不是很多,都是些現今楊家的重要成員。沒有像以往趕個大早,而是刻意地晚了會兒。因此到達無題廣園的時候,差點擠不進去。蜂擁的人群,根本不會在此刻在意你是誰家的人,只顧著自己上前搶個好位置。
不同毓意上次參加的那一屆,這屆的規模和規格更大,同時能夠進行更好的對比。這般揚名的機會,極少數人不會去動心。楊家也是當然懷揣著一鳴驚人的想打,進到無題廣園以後,一些人的眼楮就不夠看了。
毓意想起曾經代表楊家參加的花朝節,不免感嘆,往事如昨,卻早已物是人非。她還記得在這里遇到了那時候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寥寥數語莫名地浮上心頭。即使知道不可能,依舊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時間改變的何止是她。既然不可能,便最好不去抱有幻想。她的面色稍暗,可已緩過了氣,不再如原先那般梗塞。
「毓意,你不舒服嗎?快坐下」楊謙仁好不容易從人逢中找了個位置,抬頭見毓意眉色不展的樣子,連忙招呼她坐下。但沒料到,居然有人在這個時候湊了上來,甚至毫不客氣地施然坐下。
毓意掃眉望去,站位的人不正是前些日子來楊家找事的周家小姐周漣漪嗎?她竟如此大膽,花朝節上絲毫不避諱兩府之間風雲暗涌的關系。若是這份心思單純,她可真真要叫聲好,順便站起身拍掌鼓勁了。
不動神色地挑眉一笑,毓意微微地挪過身子,轉瞬的神情卻多了分難以言說的古怪。她的余光不經意地掃到一個銀白色的身影,浮光三千的風華登時迷了她的眼,同樣令她怔在原地,些許的慌亂無所適從。
深如濃墨的眸,似乎看準某個點,直直地對上,繼而眯起肆意流放的笑。額發飄飛,遮住他眼底的深思,卻擋不住由笑而散發的光彩,霎時擾亂無數的騷動。
一如多年前的折扇,瀟灑打起。迎風吹亂的碎花,彈指間晃了心神。
仿佛已有多年未見,但有種感覺卻從沒有過陌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種在心里,不知何時開始生根發芽。等到醒悟之際,才發現為時已晚。
青松般俊挺的身姿,仿若晶瑩美玉雕刻而成的面龐,燦爛若星的雙眸滑過淺淺的促狹,褪去起先的稚女敕,成長為獨有擔當的男人。
男孩與男人之間,往往隔得不是年齡,而是心智上的轉變。有時兩者的距離很多,有時有些人成長一聲也變不成男人
而此刻,毓意抬眼,沒有及時移開犯怔的雙眸,全然把幾年極少數謀面納蘭杼如今的相貌記在心里。匆匆數眼,很多東西已然鑄就。
「毓意,毓意「楊謙仁不明白毓意到底在看些什麼,只是盯著某個點兒恍惚出神。他好奇地順著毓意的視線望去,卻沒有什麼發現。惶惶的擔憂浮上心頭,他顧不上許多伸手扯了扯毓意的袖角,終于把她給叫醒回來。
「剛看到一個熟人」毓意半是真辦事假的解釋,沒有忽略心跳如鼓的感受。她斂回心思,見周漣漪沒有離開位置上的意思,亦不打算跟她起口舌之爭,當下欲要帶著楊謙仁往楊家人所坐的位置走去。
周漣漪察覺兩人要離開,立馬急急地站起身,兀自拽緊了楊謙仁的衣袖,咄咄逼人道︰「你要去哪里?」
毓意瞧著周漣漪搭在楊謙仁衣袖上的白女敕小手,眉再次蹙到了一起。她半點沒客氣地出言提醒︰「周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眾之下,切莫做些有傷風化的動作。」
「這有什麼?花朝節上多的是人對自己看中的人表白,你不會忘了幾年前啟珍公主和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吧」周漣漪的口吻里是濃濃的不屑,她的輕蔑不僅僅是針對毓意,更多的是針對啟珍,這位性情改變的皇家公主。
周漣漪那時候雖然沒有進宮一起跟眾人去學院學習,不過每次的花朝節她都有來當觀眾,特別是楊毓意參加的那一次,她特別有印象。當初啟珍和林簡不明的態度,明眼人全可以判斷出什麼意思。她自認為身為皇家公主的啟珍,做法比她過分多了,她現在不過是拉個楊謙仁的衣袖,算得上是男女授受不親嗎?更為重要的是她討厭被楊毓意用那種口氣教訓,她楊毓意以為自己便能夠和某些事撇得干淨嗎?
她從湄兒那里听來的消息不少,小小的楊家居然有膽子窺視太子,哼
「呵呵我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臣下之女也敢對我放肆。」啟珍清朗的聲音蒙上了陰霾,她喜歡林簡是事實,可怎麼能任由別人妄加評論。如果不是她快了一些趕到,這些精彩的言論想必是錯過了。
一張俏臉上明明是明媚的笑意,卻令人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有落荒而逃的沖動。
「啟珍……公主」周漣漪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一雙眼里亦消散了盛氣凌人的火光,只能拼命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惹了啟珍,豈能如此容易逃月兌。只聞啟珍徑自笑了三聲,扯著面皮微笑實在是苦了對她的考驗︰「本公主听說周家小姐才貌雙全,不知道這次花朝節上是否會上場。所謂這貌,本公主是瞧得一清二楚,而這才,本公主同樣希望可以與周小姐有切磋的機會。」
一口一個本公主,唬得周漣漪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不免懊悔,平常說事何必要拉上公主,她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樹立敵人。只怪楊毓意太可惡,讓她猝不及防,一時間失去方寸才說出大逆不道的話。
周軒渝在外圍好了好一會兒周漣漪,但沒見到半個人影,再次從外到內搜藏。他可是沒忘記前幾天在書房自個妹妹忿忿不平的眼神,他必須得考慮她會在花朝節上出現點的狀況。萬一踫到楊家人,肯定會惹出不少的是非。
當務之急,他要找到她的所在,然後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好看住。這是唯一有用的方法,放在別的地方他確實放心不下。
可是無題廣園之大,加上妹妹不知何時離開,他要尋人無疑是一個頭兩個大。邊走邊看,終于捕捉到了一抹粉色身影低垂著頭,神色不明的模樣。
周軒渝心里一緊,不會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吧?他趕忙擠過人群,奔到周漣漪身旁。他方要開口,卻注意到了啟珍和納蘭杼的存在。
訝異,浮現在他的眉角眼梢。事情的棘手,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深思口氣,微微將自個妹子不知所措的神色收入眼底,陪著小心問道︰「太子爺,這是怎麼了?」
不等納蘭杼回答,毓意有些不自在這樣的相處,附在啟珍耳邊輕輕耳語,稍稍沖納蘭杼行了個禮,帶著楊謙仁搶先一步離開。
是非之地,不留也罷若是有不好的苗頭蔓延,可有可能殃及池魚
「太子爺,這兒?」周軒渝抵住旁邊的喧雜,仍是謙卑地追問。
「孤只是不清楚,花朝節從何時起,不等正戲上台,開場之前的戲碼亦如此有趣」納蘭杼口吻微冷,臉上的神色也由于某人的離開,剎那間凝固。略顯嘲諷的話音一出,驚得周家兩人冷汗直冒。
啟珍還想著要去毓意,同樣不能對周漣漪的處置太過便宜,她惡狠狠地瞪了周軒渝一眼,不管形象的齜牙咧嘴︰「關好周家小姐的嘴,妄加議論皇家的人,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
「我,我沒有」接觸到自家哥哥陰沉的目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疼惜與縱容。周漣漪的心頭怦怦直跳,想也不想地開口否認。
事實上,她自動忽略了一個嚴重的現實。那邊是皇家的人為何要無緣無故冤枉她?況且她說不是,那就是間接承認皇家人的誣賴,亦說明是打了皇家臉面一巴掌。這般多的後續反應,可比她的承認麻煩。
聞此言,納蘭杼冷冷一哼,直接掠過周軒渝的身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銀白的素袍上下翻飛,卻不忘扔下句話︰「便當是孤冤枉了周小姐,回去之後盡管向周家主說孤的不是」
周軒渝听到納蘭杼近乎冷漠的警告,身子不禁顫抖。他忙不迭地解釋︰「小妹自幼頑劣,有些話說得不當,希望太子爺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
眼睜睜地看著納蘭杼的背影消散在人群當中,周軒渝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啟珍身上︰「公主,漣漪若是有話沖撞,還希望您宰相肚里能撐船」
「不好意思,我不是宰相。況且,你還是問問你的寶貝妹妹說了什麼比較好。」啟珍說完,直接盯住遠處的某個點,微微揚起笑甩袖離開。
「你,萬事回到周家再說不許給我亂走」周軒渝頭一次對周漣漪發了脾氣,甚至怒氣勃發。若不是很好的控制住,只怕是要當場破功。
題外話最近更新時間不定,有可能會較晚,大家第二天來看好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