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毓意明白,既然明若雅提出要她跟著回明家,那麼有些事是需要到安排的時候了。以前的她很少想生死的問題,即使有,也不過是匆匆而過的念頭,並不如此刻般將很多事聯系在一起。可是她現在清楚,如果再不做出某些決定,萬一她這次的解毒出了狀況,這樣的情勢下誰都不會去真正地了解她真實的想法。
九死一生的事情,她必須心里有準備。盡管她渴望著擁有生命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然而有些命運的安排是她逃不過的。
做好安排,毓意來跟徐子紓辭行。雖然來到古水小鎮以後,兩個人的接觸不是很多,但對于她來說,徐子紓算得上是一個比較正當的朋友了。或許他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可遠遠比口蜜月復劍的人好得多。所以她決定相交這個朋友,至少是在她啟程以前。
「徐子紓,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不懂,你和他有什麼大事需要謀劃。只是希望,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盡量地留下楊家。我不貪心,留到我回楊家以後好嗎?」。毓意終于還是說出了心里的隱憂,並非是她不相信徐子紓,而是她知道把握時機是成功的關鍵。她也許依舊沒猜透楊家後面所隱藏的秘密,卻捕捉到楊家是有人成功路上礙眼的絆腳石的信息。
不論楊家怎樣對待她,這份屬于家族的信念,一直留在她的心底。好多次她都想一走了之,要不就是換種方式欺騙自己。但家族的榮譽感不容她逃月兌,唯有勇敢地去面對。
又或者,楊家里面仍有她值得留戀的東西,讓她看清想要的東西是有去收獲的。她理清思路後,不由地嗤笑自己念頭的矛頭。似乎沒有人像她這樣的搖擺不定吧
「到底該說你怎麼好呢?楊家做了那麼多令人失望的事情之後,依舊會有很多傻傻的人心甘情願地付出。」徐子紓的聲音里有著沉重的悵惘,仿佛是在可惜什麼事物。他清潤的眸子稍稍轉黯,繼而揚起聲音高語︰「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而楊家,我暫時不會去動。」
「謝謝。」毓意彎下了腰,她懂這樣妥協的不容易。她有時候感覺自己很自私,總是利用朋友的關系來去束縛很多人很多事。
「朋友,不需要謝謝。」
暖暖的話音像春風拂過毓意的碎發,又如娘親溫柔的手,慢慢地撫平她心底的焦慮,有些時候並不單單是她一個人在繼續做些堅持。
「楊毓意,你母親是個很美的女子。」徐子紓的回憶不知何時飄到了何處,眼里緩緩流露出一抹眷戀,溫柔德恍惚能掐出水來。
「我娘,她肯定是個很美的女子。「毓意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渴望,這個溫暖的稱呼是她心里的一個禁忌,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輕易地打破。如今,有另外的人在她面前用這樣的口吻來訴說那個她不曾謀面的女子。她的心,仿佛被柔軟的羽毛緊緊地包裹在了一起,別樣的清徹。
娘專屬于母親的稱呼,令她的眉眼登時籠罩上了一層水色。
「記得照顧好自己,明家比較排斥外人。」徐子紓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比他之前的很多次都要來得真誠。
啟程明家,明若雅只是簡單地交給毓意一些明家里面的規矩,別的時候都在認真地研制藥劑,似是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給毓意解毒的方面。
毓意見到明若雅忙里忙外的樣子,甚至在趕路的途中也不忘給她去收集珍貴的藥材,不由心潮起伏。她唯有打打下手,才讓自己的心平靜些。
到了明家祖宅之後,毓意終于明白徐子紓那句排斥外人的話是什麼意思。果真不是一般的排斥外人,外人的到來像是在明家人焦慮的心頭澆了一把熱辣辣的火,惹得明家人上跳下竄。
除卻明家家主和明若雅以及那些還沒來得及回到明家祖宅的明家人,其他明家人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惡狠狠地盯住毓意。大有毓意一動,所有人撲上來撕咬的想法。
「若雅姐姐,你給我們一個解釋。明家祖宅附近,可是很多年不曾有人踏進了。」說話的人是一個年幼的少年,清秀的面容由于眼里的猙獰而顯得些許陰鷙,平仄起伏的語調同樣是種威脅。
「陽,別鬧。姐姐當然知道明家的規矩,可是姐姐這次帶回來的人是以前救過姐姐的人。如今生命攸關,姐姐怎麼能見死不救。」明若雅知道跟明家人說別的話絲毫不起作用,只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若雅,你這次去了外面那麼久。怕是將明家的族規忘了一干二淨了吧,外面的人不管對明家有多大的恩情,最多只能在外圍招待,什麼時候輪到把人帶到祖宅來了。」這次開口的人是一個中年婦女,細長的眼角挑起的寒芒犀利得令人心驚。
明若雅一看出言的中年婦女,眸底一閃而過的眼色了夾雜了不悅。她不肯退讓半步,而是直接應道︰「三嬸,規矩都是人定的。明家祖宅的規矩已經擺在那里那麼些年了,如今的人若是再以這樣的方式行事,對明家以後的發展絕對沒有好處。「
「明若雅,你這次出去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帶外人回來不說,居然還敢頂長輩的嘴,甚至議論明家的族規。看來,我不教訓你,你就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從遠端沖過來一個怒氣滔天的男子,通天的怒火燃燒著他長滿胡渣的面容,呵斥完後穩穩地停在明若雅的眼前。
「父親,若雅的膽子如何,在場的各位很是清楚。如若不然,當初我也不回在陽錦城遭受區區林家人的欺負。當時如果沒有人出手相救,我怕是要死在外面了吧。」明若雅絲毫沒有斂起鋒芒,反而愈發牙尖嘴利起來。她握緊雙拳,心頭的驚濤駭浪只有她本人清楚那是種怎樣的痛苦。
「你」剛才開口大聲呵斥的男子驀地噤聲,大力起伏的胸膛昭示了他心頭的怒火。但他偏偏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瞪大銅鈴般的眼,哼哧哼哧地喘氣。
「怎麼了,你們都知道理虧是嗎?明家的名聲固然重要,然而在我眼里,卻沒有一條鮮活的人命重要。我身邊的這位姑娘,就是當初救我的人。若不是是她仗義出手,她怎麼又會身重劇毒?你們說,我不該帶她回來嗎?」。明若雅質問的聲音顯得如此理直氣壯,像是要把這些年啦積存的火氣全部發泄出來。
她倒是顯得很有禮,可入了毓意的耳里變成了另外一種滋味。她有些錯愕地睜大眼楮,不敢相信面前信口雌黃的人竟是前些天那個飄然的女子。
她實在沒想到,為了取信明家人,明若雅居然把她中毒的事情跟她出手相救的事情聯系到一起。
不過吃驚歸吃驚,她沒有無聊到去拆明若雅的台。畢竟人家為了幫她,花費了不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