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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逝去,季入嚴冬。
鋪著厚重火狐毛的榻上,倚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閉目養神。
檀香裊裊,一室安然。可這份寧和,並沒有持續多久。
「嘩啦!」珠簾掀起聲響起,綿長穩重的腳步聲隨後傳來。她听到動靜,不由側了側身,半睜狹長的眼,扭頭溫和地望向走近的身影。
「娘娘,太子來了。」旁邊的嬤嬤皺了皺眉,見母子倆相見不相說,心底滑過一陣無奈,遲疑著仍是俯子囁嚅地出聲。
「本宮知道,本宮的兒子來了。可惜呢!他竟不知誰才是他的娘。」皇後頗為自嘲地應道,她半垂的眼簾,擋住了眼底的犀利與諷刺。
納蘭杼聞言,心里大抵是不耐,面上卻是沒有顯露,挑個位置坐下。于他來說還可以慢慢地等日子過去,可毓意等不下去。而且他想要給她一個完整的交代,而不是因為之前種種阻擾,避著彼此不見面。何況他日前已經處理好自己的事,難道還不能達到母後的心願嗎?
「母後,我做了那麼多,您依舊要囚著我嗎?」。納蘭杼擰起了眉頭,也沒有去注意老嬤嬤給他的暗示,著實不客氣地逼問。
他不知道從那選妃的旨意下達後,毓意是否能嘗試著理解他?但是他清楚毓意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並且不會武斷地否發他們的感情。所以他才選擇放手一搏,處理好纏繞著他的事,只為給兩人無後顧之憂的未來。只是如今過去了將近兩月,毓意她不曉得如何了?
時間拖得越久,有些東西就越不好解釋。兩月前楊家發生的那件事,若不是有那些人護著,毓意的手段又利索,他怕是不能繼續呆在宮里不出聲,任由事態的發展。幸而一切處理得妥當,否則的話以母後的性子,保準得借題發揮。那道旨意,不便是這麼一回事嘛!
「你做了那麼多,那依你的意思,母後做的那些全是無用功了?」皇後的聲音逐漸暗下去,眸里的寒光大盛,半撐起的身子亦體現出了她的威儀,「還有一個月就要選妃了,你用得著這麼耐不住性子嗎?」。
「我沒有說過要選妃,兒子的未來非得跟女人捆綁在一起?還是說母後覺得,兒子的本事也只有捆住所謂的女兒家了!」納蘭杼不欲跟皇後多說,索性面色一正,挑明了自己的態度,「我不喜歡那些你看好的人,我說過此生只要她一人即可。母後,你莫讓我說第二遍。」
皇後直起身子,目光陡地一變。她起先慵懶閑適的風情登時消散,余留的只有窒息這方天地的凌厲︰「母後,你何曾把我當做你的母後?你听我的話,不過是那些話對她有利罷了。現在你忍受不住,跟我來攤牌,那我又找誰去說?你的父皇,巴不得你跟納蘭檸斗得你死我活,讓他能夠逍遙下去。別人不知道他的用心,你豈能不了解?」
她氣得連自稱都改成了「我」,面色更是氣得鐵青。此時對她而言,坐在這里與自己兒子苦口婆心說話的人已不是大蘭王朝最尊貴的皇後,而是心疼兒子為兒子不停籌謀未來的一位簡單母親。
雖然她也做過不少的錯事,可她堅信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全是為他好。她是他的親生娘親,他是她的親生兒子,怎能不互相理解呢?
「兒臣不敢忤逆母後,母後可否站在兒臣的角度想想?莫非,母後只喜歡如此強勢地壓制兒臣?」納蘭杼看到皇後這般模樣,心里確實不怎麼好受。但他一想到皇後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心頭火難以熄滅︰「您可以針對我,但請千萬不要爭對毓意,她什麼都不知道!再者說您的小動作,太過頻繁,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皇後一時無言以對,忽然不明白應該說些什麼。從何時起,這個兒子離她這般疏遠了。她想發怒,卻每每讓他弄得沒了脾氣。不求回報的付出,真的如別人所說的那樣心甘情願?
她幽幽地閉上眼楮,聲音沉沉地低了下去︰「本宮做事自有分寸,你不用如此著急,楊毓意她……肯定會平安無事。還有你提過只娶一個人的事日後不許再說!要知道身為皇家的子孫,讓皇家多開枝散葉那是你的本分。而且你將來是要榮登大位的人,豈能容你胡來!」
「我喜歡的,我所愛的,都只有她。娶那些女人,為的不過是鞏固自己的位置,我有能力保持朝廷的平衡!」納蘭杼听到皇後強硬的拒絕,口吻不由自主地執拗起來。他明白毓意的心思,如果他要她與別人一同分享他,她的驕傲任性絕對不會妥協,分手將是最後的決絕。
假使說從前他不能理解毓意的念頭,那麼分離的這段時間。他終于可以體會,何為一生只鐘情一人。既然他僅鐘情于她,眼底容不下他人,何必讓不相干的女人破壞她的瀟灑,蹉跎彼此接下去的年華?
「胡鬧,你給我閉嘴!」尖銳到劃破空氣地怒吼,驚得一地慌亂。
納蘭杼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服軟,令皇後心底積存的火氣驀地迸發。她撈起擺在塌旁邊的金絲暖爐,狠狠地往他的頭上砸去。手上的力道沒有半分的減弱,像是在發泄自己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
暖爐磕到納蘭杼的額際,留下一道深可見眉骨的血痕。
淌下的鮮血,蜿蜒地順著他的眼角滑落,疼得他的視線模糊。慢慢的,溫熱的液體傾瀉他的半張臉,溢到他的齒間,腥甜的味道一觸即發。而從下巴處滴落的血點,則點綴著蘭色的矜貴衣襟,綻開朵朵的紅花。這份近乎瘋狂的妖嬈,仿佛是在無聲地低喃著他的堅決。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來人啊,快傳太醫,快傳太醫。」桂公公挑著珠簾剛進到內室稟告事情,不料居然見到血染眉臉的當朝太子納蘭杼,當下驚慌失措地迭迭尖叫。
「母後,期望您不要讓兒臣希望。您知道,那同樣是您的心願。」留下這麼句意味不明的話,納蘭杼自在地站起身,無所謂地用袖口抹去了面頰上的斑駁血跡,勾起唇角含著笑意狀似勝利地離去。
皇後顯然是沒有從納蘭杼適才血流滿面的驚悚模樣當中回過神,現在听到納蘭杼的話,也是怔怔地瞅著那金絲暖爐。她剛才做了什麼,居然如此大力地打了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她雖然看著他經歷了習武路上無數的痛苦折磨,但哪一次她不是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可是這次,她忘了應當維持的皇後穩重形象,硬生生地把兒子推到更遠的地步。她究竟在做什麼,又為什麼亂了方寸?
忽地,久遠的記憶在她腦海炸響,轟得聲令她的心也抽痛起來!
「母後,兒臣獵的兔子。」小小的人兒,舉著手里獵殺的野兔,臉上帶著抹燦爛的塵埃,明晃晃地忽略了女敕手心上的擦傷。
「你不去太傅那兒仔細學東西,盡弄這些沒用的玩意兒。還不給我把兔子放下?」如斯尖利的責問,想必是很令人厭惡的吧!
「母後,兒臣身子不舒服。」虛弱得連弱風都比不過的軟軟哀求,未引起她的心慈,反而冷硬著心腸,讓他進行著年復一年的努力。
……漸漸的,母子倆的距離早已漠然得連招呼亦懶得打。因為沒有必要,所以不用惹得互相厭棄。然而她終是在乎的,所以才會這般難受!她錯了麼,誰能告訴她錯了嗎……
「娘娘,你沒有錯。太子爺,他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旁邊的嬤嬤,嘆息著暗示眾人收拾的動作快些,免得讓娘娘瞧著心煩。
皇後听了嬤嬤的勸慰,非但沒有心安,反倒勾起絲嘲諷的苦笑。原來她把心里的話說出了,可她卻絲毫未有察覺。
念及這些年布下的句,籌謀的因素。即使她為了他付出再多,得來的諒解少得可憐。興許他明白她的苦衷,可不一定能理解她的用心。
孩子,你既然選擇出生在了這塊兒地方。你就要明白吃人不吐骨頭是什麼道理?若非你強大,那麼遲早會面對他人凌遲!
我知你認為,我不曾對你上過心,只在乎權勢。可惜我怎能讓你了悟,權勢之流的死物何嘗比得過你安然無恙出現在我身旁的幸福?
掩飾,同樣是不能缺少的生存之道!
皇後心底無聲地轉過各種念頭,第一次心生懶散。斗了這麼年多,爭了這麼多年,說到底她得到過的真實體味有幾回?
「桂公公,有什麼事?說吧!」皇後斂回心神,余光淺淺地掃過侯在旁邊,滿是恭謹的桂公公。這,也是個人精啊!
桂公公見主子心情不好,並未著急著開口。現在听聞主子的詢問,立馬提起了精神氣。主子下令吩咐他去做的事,他如何能拖延?因而……他連忙推起笑容,垂著頭回答︰「主子,今早衛小姐托人來尋奴才,說是她有事找主子。奴才不知主子的打算,特地來問。」
衛湄兒?
皇後眼底帶著冷意,衛家的人想要跟杼兒攀上關系,難不成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她對衛湄兒向來沒什麼好感,口上自然不留情︰「衛湄兒啊,你去回了。本宮沒時間跟她見面,讓她安分一些。宮里不還有淑妃娘娘,讓她去自家人那!」
「是,主子!」桂公公面上一僵,顯然是領會皇後話里的含義。
「桂公公,你是本宮身旁忠心耿耿的人,向來處事清楚。」盯著桂公公聞言一彎的脊背,皇後涼涼地抿了抿嘴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