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所謂的「宴席」,不過是莊佩佩的歡送會罷了。
前兩天梁媽就一直念叨著,要莊佩佩今晚無論如何要听話。
莊佩佩不太懂梁媽所謂的「听話」是指什麼,因為她自認為裝的還是那麼一回事,也沒听人說她不听話一類的。
她牽著彼得的手一起走進小會客室,掃了眼房間里的幾個人,漸漸明白過來。
怕是有什麼事情要宣布吧?要不然怎麼會全出來了?
莊家每一間小宴會廳都裝潢不同,今晚用的是比較西式摩登風格的一間。房間正中是一張二十人半圓形黑牛皮長沙發,下面是一塊價值不菲的乳黃色馴鹿絨地毯,房間另一面牆是一面落地大鏡,把空間擴大到無限。鏡子前面,是一張長形自助餐木桌,上面排滿了各種冷熱菜肴、點心以及酒水。
金和平正低頭哄著莊薇薇,不知道說了什麼,莊薇薇坐在他腿上就咯咯地笑。
另一邊坐著眼楮還微微發紅的陳怡月,她穿著一身大紅色V領中袖絲綢連衣裙,卷發被很精致地盤起,留在臉頰兩側的兩縷秀發更是很完美地修飾了她本來有些尖瘦的下巴,更很好地襯托了耳朵上兩顆閃耀的鑽石耳釘。那件低胸的連衣裙更是完美地體現出她妖嬈的身形,勃頸上那串水滴形鑽石項鏈更是把別人的注意力都引去她**中間清晰的鴻溝處。
嘿,這是今天第幾套衣服了?
莊佩佩再撇到陳怡月身邊的莊尚明,心里的冷笑即刻成了自嘲。
莊尚明也換了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正和陳怡月兩個人低著頭小聲說著什麼,看樣子是在安撫陳怡月的心情。莊尚明好似每說一句話都要小心謹慎,不停抬眼望著陳怡月的臉色,臉上竟有一絲窘色。
陳怡月只是時不時點下頭,輕嘆幾聲,眼圈泛紅,抿一抿嘴角,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女人模樣。
莊尚明說的太專注,對周圍一切都充耳不聞,連梁媽喊了聲,「佩佩來啦。」,都沒能讓他抬起頭來。
莊佩佩深深一吸氣,緩緩吐出。她慢慢放慢了腳步,走到彼得身後。
她實在看不下去
而一旁胡勇逗著梁媽又是幾聲大笑,她明顯感覺的到有一束探究的眼神從那個方向時不時看過來,她連頭都懶得抬,自然知道是誰。
彼得拉著莊佩佩走過去和金律師客氣點頭,莊薇薇一看是她,小嘴一撅,板著臉不搭理莊佩佩。金和平則是笑著問,「听說佩佩今天吃了很多蛋撻?金叔叔回來想蹭一個都沒有了」
莊佩佩嘿嘿跟著笑,卻听見莊薇薇小聲嘀咕,「豬」
金和平像是沒听見似的,示意叫莊佩佩坐到他身邊,莊佩佩也像沒听見似的,就笑呵呵過去坐,用英文說,「金叔叔,下回我請你吃草莓撻。」
彼得就和金和平大夸又夸他老婆的廚藝。
金和平也沒閑著,笑著說他老婆做潮州菜最好吃。
哎?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是要把老婆都叫出來切磋一下嗎?
一邊的莊薇薇罵了人卻沒人搭理,大人說話她又听得雲里霧里的,小臉自然憋的難看,跳下金和平的腿,連聲招呼也沒打,就奔著她爸媽去了。這正說著,莊偉勛和周文終于出現。梁媽吩咐工人都退到房間一邊,自己也跟著過去。
莊偉勛一進來的時候,宴會廳里的人都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唯獨,莊尚明。
陳怡月也慢慢悠悠起了身,還沒站穩,就被身邊的莊尚明大手又用力一拉,硬是按著坐了下去。
本來跳起來的莊薇薇,眼楮眨了眨,看看爺爺,再看看爸爸,就也坐下了。
可見莊偉勛的臉色有多差。
而陳怡月則是有些左右為難的樣子,雙手一直捂住莊尚明的一只手,眉眼間全是擔憂。
房間里頓時空氣有些尷尬。
連胡勇都不敢上前和莊伯伯打招呼了,他靠在窗邊的牆壁上,眼神像房間里所有人一樣,聚集在艷紅的陳怡月身上。
他嘴角有一抹深深的笑意,眼神在陳怡月身上打了一個圈,最後停留在她傲人的胸脯上。
周文和金和平使了一個眼色,他會意,就把身後一直放著的文件夾拿出來,走過去和莊偉勛微點下頭,「莊先生……」
莊偉勛一直緊緊攥著拐杖的手總算松了松,他點點頭,被周文扶著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
金和平清了清嗓子,依舊保持著慣有的職業笑容,「咱們吃飯之前,我先把這個文件念了。省的等下尚明灌我酒我忘了就麻煩了。」
眾人嘴邊都浮了笑,可真正在笑的沒幾個,金和平臉上的都有點像是干笑。
大家就各自又坐了回去,梁媽揮揮手,幾個工人隨著她一起出了宴會廳。
金律師要念的是莊佩佩最後的領養協商。
協商文件大概又重復了一遍莊佩佩今後將會被懷特一家撫養的結果,指出半年回國一次的要求,外帶一些上次彼得已經和莊偉勛簽了字的細節。
只不過之前的文件里,沒說明到底誰是莊家這邊的監護人。
莊佩佩一開始沒有細想,估計也應該是爺爺,現在父子間這種劍拔弩張的緊繃關系,爺爺總不會這麼狠心把她往陳怡月的火坑里面推吧?
想來想去也就是爺爺了嘛,她深知文件里這個監護人對她的生活有多大的影響,所以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都要做一個爺爺認可並喜歡的孫女。
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她竟然漏掉了金律師最後一句話。
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覺得房間里的氣氛更不對勁了。
她看見莊尚明猛地站了起來,瞪著莊偉勛的眼里,竟然是濃濃的恨意。
她看見陳怡月那條裙子好像平白多了很多褶子,陳怡月的嬌容失了色,有那麼幾秒種的時間,愣在了那里,都沒來得及裝好媳婦去拉莊尚明。她再看彼得,他只是抬起頭,疑惑地望著前方的一個人。
順著那個眼神,莊佩佩看見那個穿著白色印著銀線花紋旗袍的中年女子,站在客廳門口,微微張開了嘴,眼里沒有了以往的波瀾不驚,倒看上去有些茫然。
茫然過後,是震驚,而後,才垂下眼簾,似乎很用力地在平伏自己的內心。
這是什麼狀況?
莊佩佩狠狠咽了口唾沫,才最終緩緩轉過頭,試探地朝爺爺看過去。
莊偉勛卻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他看也不看莊尚明,只笑著問莊佩佩,「佩佩覺得文姨好不好?」
誰?
莊佩佩腦袋里慢了半拍,誰是文姨?
突然間,她也從沙發里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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