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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佩佩以為自己听錯了,她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默默咽了口唾沫,硬是把嘴里的叫聲吞了進去。
爺爺……要分家?
這是什麼狀況?
房間里又安靜了下來,周文仿佛已經離開,莊佩佩心情很浮躁地坐在那個冰冷的鐵箱空隙中,好幾次都想跑出來大喊︰親,別分家啊!
但是莊偉勛似乎已經鐵了心,他從臥室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拿著寫好的細節,交給金和平。
白發鬢鬢的老者臉上似乎還有些輕松,他拍拍金和平的肩膀,聲音溫和,「你看一下,需要多少天可以落實。」
寥寥幾行字,竟把幾千億資產的莊氏就如此分了?
金和平皺眉低頭看了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他先瞥了眼寫字間還跪著的那個身影,這才小心地望了眼莊偉勛。
「莊先生……」他欲言又止,頓了頓,卻沒有說下去,「我盡快整理成法律文件。」
莊偉勛臉上浮現出滿意的淺笑。
「和平,有空叫你父親來看我,好久沒和他下棋了。」
金和平怔了怔,「……好。」
莊偉勛的口氣,真的像是極為普通的一個老人家,在尋求一個棋友這麼簡單。金和平卻覺得心中無比沉重,一點也平靜不下去。
因為他手里握著的,是莊氏的未來!
莊偉勛杵著拐杖,一步步走到鋼琴旁邊。他頓步,靜靜望著阿英對著鍵盤發呆。剛才進去臥室前,阿英就是這副樣子,一個多小時了,絲毫沒有變化。
仿佛世間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系,仿佛他可以盯著琴鍵,腦袋里就會出現奇幻的世界,彩色的世界,沒有煩心的世界……
莊偉勛不再去理會跪著的莊尚明,反倒坐到阿英身邊,伸出手指按下了一個琴鍵。
阿英很快眼楮就又亮起來,按下了同一個音符。然後他抬起頭,期待地看著眼前的老人,等待下一個指示。
坐在他們身後的周文,看著這個畫面卻怵然有些對不上焦,眼前一片模糊。
很多年以後,莊佩佩每一次想到這一年的聖誕節,除了會想到自己被提姆打開花的以外,對爺爺的決定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那種感覺,會讓人苦笑著搖頭,心中默問︰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
按照莊偉勛的安排,莊氏的財產將會建立一個由美國銀行經營的獨立信托公司控股,所有姓莊的人都是信托受益人。而受托人,他選中了金和平律師樓。這樣的分配,完全顛覆了華人想要子承父業,一代代傳承下去的傳統。家族信托正是很多華商近幾年觀望的,或者完全接受不了的一條路。
從此之後,公司治理和公司控制權完全分家。而在此家族信托中,莊偉勛持有三分之一的權益,另外三分之一作為培養下一代和慈善之用,剩下的三分之一分給了莊尚明。
除此之外,莊偉勛從莊氏最高層完全退了下來,莊尚明被委任管理莊氏基金中的三十家上市產業,但是他的身份只是一名莊氏聘請的經理人,依照表現領取工資和分紅。
莊氏基金並不包含香港的產業,而價值大約七百億元的所有莊氏旗下香港企業,還有莊偉勛各人擁有的香港地產,全部留給了莊尚均和白雪君。
莊偉勛不列小兒子入基金的原因是,莊尚均沒有孩子。
而有孩子的莊慧文,會收到一筆可觀的費用,同樣不被列入基金受益人名單中。但是她的兒子莊澤文,將會享受應有的每年受益。
他特別聲明,會給予資金讓小兒子和長女在家族企業之外開拓新事業。他也同樣和金和平擬出了一份遺囑,對于自己三分之一的權益在他身故後如何規劃,他已經有了主意。
這樣一來,用家族信托的方式,全力保護了莊氏的財產,避免了未來會因為遺產不均而產生的糾紛,也減少了昂貴的遺產稅收。不管未來莊尚明、莊尚均或者莊慧文如何折騰,莊氏的家族財產不會受其影響。
看似很圓滿的一個結果,周文心里卻明白,從身無分文,在競爭中殺出一條血路,最終建立自己的企業王國的莊偉勛來說,他心里的苦衷這一刻無人能懂。
幾年中都在經歷內心掙扎,拼命想培養出一個可以接受龐大企業的第二代,到最後唯有走這條路才能保住財富,不得不說莊偉勛心里被自己的兒女傷透了心。
金和平也清楚,莊偉勛能這麼快速地一一列出信托的細節,自然不是一時興起。
想必他從這次病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始著手想著此事了。
金和平沒有再多說,轉身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仔細研究紙上透露出來的內容。他心里合計的同時,又抬頭望了眼莊尚明。
從一開始極力想要翻身做主,強迫莊偉勛下台,到現在絲毫不用費力得到了一切,可以說莊尚明是這次最大的贏家。
莊尚明今後的身家,是莊尚均所得的二十倍之多!
金和平這樣想著,心里長嘆一口氣。他知道,這不是莊尚明想要的結果。
也許,因為六年前所作的一切,莊偉勛現如今交權出來是為了得到心靈上的一絲慰藉,以此補償莊尚明。但是莊尚明真正想要的,是用能力證明自己,而不是失敗之後又一次被父親踩在腳下的「施舍」……況且,他永遠都不會從莊偉勛嘴里听到一聲抱歉,得到他真心所求的,六年前的「真相」。
這場鬧了大半年的父子之爭,可以說沒人最終獲勝。
莊尚均再次被叫回來的時候,听金和平簡單講了幾句,已經心里有了數。
他臉色變了變,半響,一句話也沒說。
莊偉勛滿足了他這次來的目的,同意會盡最大努力解決白雪君的官司,卻也同樣又給了他一棒子,打的他有些胸悶。
何止胸悶?
他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忍了忍,最終眯著眼楮笑著同金和平說,「哎呦,壓力好大啊和平哥!」
金和平听不出這句話是在說莊尚均自己,還是在暗諷他。
他低聲笑了笑,沒有理會莊尚均。
如果說莊尚明是因為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剛出院就第一時間跑來洛杉磯,拿著那些照片想要一個說法的話,莊尚均的出現,真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很明顯的,他完全知道莊尚明的行程安排,所以特別選擇在同一天追到美國。如果連金和平都能看出來的事情,絕對騙不過莊偉勛。
可見這一次莊二少被逼到了什麼境界。
莊偉勛的這一次分家,後來被媒體披露出來的時候,有贊賞他果斷的,也有替莊尚均和莊慧文大喊不公的。很多人都認定,莊偉勛身故之後,莊氏還會有一場遺產大戰。
確實,莊尚均心里咽不下這口氣,受不了的,還有莊慧文。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對于莊尚明來說,除了完全麻木的腿之外,這一天最讓他記憶猶新的,是從餐車里面爬出來的,那個穿著白色泳衣,光著腳丫的莊佩佩。
最讓他忘不掉的,是莊佩佩爬出來之後給他講的那個故事。
莊佩佩是實在受不了餐車里面狹窄的空間才出來的,本來穿的就少,還緊靠著冰櫃,把她凍得快瘋了。一出來看見滿臉驚異的爸爸,自然尷尬到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爬到莊尚明身邊,眨著大眼楮問,「爸爸干嘛跪著?」
莊尚明瞪大了眼楮,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怎麼……」
莊佩佩只好編說樓下保安不讓上樓,彼得說爸爸來了,她急著想看爸爸,剛好踫到服務生推著餐車,上面又放著房間號碼,她一個激靈就爬了進來。
她邊說邊想要找件衣服穿上暖和暖和,一看就瞄到咖啡桌上散開的幾張相片。
莊尚明順著她的眼神,也看到了放在那里的東西,一時心急想收起來,卻忘了腿已經根本站不起來了。
「佩佩!」他叫出聲的同時,莊佩佩已經拿起了桌上的照片,一張不漏。
客廳里听見叫聲的眾人都有些詫異地跑進來,等他們看到莊佩佩的時候,無疑都露出了各種迷惑不解的表情。
金和平快速走進來收走了莊佩佩手里的照片,周文趕緊打電話給游戲室,才知道懷特一家已經報了警,正在警察協助下跟酒店要監控錄像。
莊佩佩的樣子心疼壞了莊偉勛,他一個勁兒地搓著孩子的胳膊責備,「怎麼就這麼皮?」
「想見爺爺,想拆禮物嘛!」莊佩佩心虛地呵呵笑。
莊佩佩自知自己麻煩大了,倒也沒哭沒鬧。她從爺爺懷里跳出來,一個盤腿就靠在爸爸身邊。
父女二人倒是真沒話可說,不過看到爺爺望著他們的眼神,莊佩佩深吸一口氣。等著彼得上樓殺了她的空擋,莊佩佩用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把那些黑白圖片中那對年輕人的畫面完全拋到腦後,從頭到尾為莊尚明講了一遍《獅子王》。
她一直感覺得到,那束從門**過來的陰冷眼神。
莊尚均靠在那里,緩緩露出一個帶著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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