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听到惠妃的聲音,混身一震,放開了抱著我的手,緩緩的轉過身去,一臉戒備的望著身穿大紅曳地長裙的惠妃,抱了抱拳施禮道︰「孩兒不知母親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母親恕罪」
惠妃看得壽王緊張兮兮的將我護在身後,生怕她再次傷害我的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里就來氣,臉色鐵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教訓壽王道︰「我要是不來,還不知你要鬧成什麼樣子,雖說這里的都是些下人,可你大庭廣眾之下胡作非為,要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將這事傳到了你父皇的耳中,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壽王聳了聳肩一臉無謂的說道︰「還能有什麼後果,頂多就是不立我為皇太子罷了,我原本就對皇位不是很熱衷。」
惠妃一听他說對皇位不熱衷,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壽王破口大罵道︰「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廢物來?早知道你不想當皇帝,當初我又何必生你下來?」
壽王一聲不吭低垂著頭。
我望著壽王擋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不由得心神為之安定,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也不能傷害到我絲毫。
有郎如此,夫復何求?
我吸了一口氣,鼓氣勇氣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壽王的旁邊,與他一起面對著惠妃。
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懸崖峭壁,我都將與他一同進退,而不是僅僅站在他的身後
惠妃听得壽王頂撞她,原本就十分煩躁,現在見我竟然站到了壽王的旁邊,更是暴怒得像一只發狂的獅子,指著我怒聲喝道︰「你這只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還有臉在這里,不怕本宮活剮了你麼?」
我望著惠妃那猙獰而惡毒的模樣,心里有點害怕,身子不由得微微向後縮了縮。
壽王的大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柔荑,一股令人安心的溫暖從他的大手中傳來,我心神為之一定,滿含愛意的望著旁邊的壽王,淚水不知不覺的盈眶而出。壽王見我哭泣,以為我是被惠妃嚇壞了,便攬著我的縴腰將我緊緊抱住,另一只手舉起袖子溫柔的替我擦拭眼淚,柔聲安慰道︰「環兒莫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到你的」
惠妃望著這一幕,怒氣卻不知為什麼漸漸平息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心平氣和的說道︰「罷了,罷了你們的事情本宮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是以後行事需顧及體面,切不可再如今日這般不知知廉恥」
「母親,你不反對我和環兒一起了麼?」壽王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不可思議的問道。
惠妃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要是反對,你就不跟她在一塊了麼?」
壽王聞言默然。
沉默很多時候並不等于默認,而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惠妃見壽王不語,知他心意,便又改成親切的口吻說道︰「清兒,今日是宜兒的大婚之日,我今兒出宮來便是找你商議商議的。」
「不知母親要跟孩兒商議些什麼?」壽王見惠妃突然好說話起來,不由得有點喜出望外。
「你跟我來罷」惠妃拋下一句,便轉身向客廳方向走去。
壽王滿眼憐愛的望著我,低下頭來親了親我的額頭,柔聲說道︰「環兒,一會恐怕我不能陪你去公主府了,我讓王府侍衛護送你過去好不?」
我輕輕的「恩」了一聲,伸出一只手輕輕替他整理衣衫。
壽王突然執著我柔若無骨的縴縴玉手,情真意切的說道︰「環兒,相信我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
我望著深情款款的壽王,柔聲答道︰「環兒一直都相信殿下的」
壽王望著我深情的眼眸,柔聲說道︰「環兒先去公主府上幫忙罷,我應付過母親就去王府找你」
我撲在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含著淚哽咽著說道︰「殿下要快些來,殿下不在身邊,環兒害怕」
壽王輕撫了撫我的秀發應道︰「我一定盡快趕來你等著我」
說罷,便松開了我轉過身去對身後的幾個家丁吩咐道︰「去把王府侍衛統領伍仁找來,本王有事吩咐他」
幾個家丁應了一聲便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滿臉胡子體格魁梧穿著軟甲的侍衛統領在幾個家丁的簇擁下從長廊盡頭走了過來,來到壽王面前單膝跪地說道︰「請問王爺有何吩咐?」
壽王望著跪在面前的伍仁,神情凝重的說道︰「伍仁,本王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王爺但請吩咐,伍仁誓死完成任務」伍仁單膝跪地大表忠心。
壽王深情的望了我一眼,指著我對伍仁道︰「你的任務便是護送本王的未來王妃前往咸宜公主府,你一會兒從王府侍衛里挑選出二十四個精英隨行罷記住,此行不容有失,否則提頭來見」
「請王爺放心,伍仁誓死完成使命」伍仁信誓旦旦。
壽王吩咐過伍仁,便向客廳走去。
但願今日一切都能夠順順利利罷我在心里默默許願。
我和薇雨蝶衣,以及二十五名侍衛穿過花園,從王府後門走了出去。
下了後門的台階,後門口已經備好了裝飾華麗的馬車,我和薇雨蝶衣上了馬車,進到馬車里坐了下來。
車夫坐在車前輕輕的策馬揚鞭,馬車便在二十五名侍衛的簇擁下緩緩的往南大街駛去。
我從馬車里撩開窗紗,心情復雜的望著雄偉而巍峨的王府。
這里,有著我的一段真情,我真心希望這里能夠成為我最後的歸宿
只是想到對我恨之入骨的惠妃支走了殿下,恐怕會有陰謀來對付我
此去,真能如我與壽王所願般順利的求得君王賜婚麼?
坐在我旁邊的薇雨見我柳眉微蹙心事重重的樣子,輕聲安慰道︰「小姐莫要擔心,有眾多王府精英侍衛的護送,定能順利到達公主府上的」
蝶衣坐在對面低著頭,局促不安的輕輕撥弄著指甲,不知在想什麼。
馬車緩緩駛過南大街,南大街上人來人往,商鋪林立車水馬龍十分熱鬧。伍仁一路吆喝著「王爺車駕,閑人讓路」,這才緩緩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開出一條道來,馬車得以艱難而緩慢的前進。
我揭開窗紗望著這一幕,不由得奇怪的問蝶衣道︰「蝶衣,這條大街上平時也如此熱鬧的麼?」
「回小姐的話,這條大街平日間雖然繁榮,但也斷不至于如此擁擠,想來是因為皇上下旨免稅三日,以致人們紛紛出來擺攤售貨的緣故」蝶衣畢恭畢敬的答道。
我聞言恍然大悟。
我從車窗里望著長街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人們,衷心祝福道︰天佑吾大唐盛世長存
只是我雖有此願,心里也知道此事不可能
想到日後史上有名的「安史之亂」,我的心便不由自主的糾結成了一團
我正心事重重的胡思亂想,月復中突然傳來一陣鑽心似的絞痛,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
「小姐,你怎麼了?」薇雨見我臉色蒼白冷汗涔涔連忙抱住我關切的說道。
我出現這樣的情況,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毒,而我今天早上唯一吃過的東西,便是蝶衣送來的蓮子羹,我回過頭來細想,我向殿下道謝時,殿下分明以為我是為了一碗普通的蓮子羹而道謝,根本不知道這碗蓮子羹經過特制的事情
「為…為什麼?」我顫抖著手指向蝶衣,一臉痛心疾首。
淚水突然淹沒了蝶衣的臉,蝶衣盈盈的跪了下來,哽咽著說道︰「奴婢是身不由己的,奴婢一家老小已落入了賊人手里,若不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奴婢家人便全都沒命了」
薇雨聞言,也明白了過來,撲上去扯住蝶衣的衣領悲憤的哭喊道︰「原來是你在今早的蓮子羹上做了手腳才害得小姐中毒的,你怎會如此狠心?難道你家人的命是命,小姐的命便不是命麼?」
我渾身的力氣突然被抽空,軟綿綿的倚在車座上,唯有強提起一絲力氣有氣無力的說道︰「快快讓車夫快馬加鞭趕到公主府」
這時卻突然听得車外傳來「啊」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薇雨聞聲撩開馬車車簾,就看見車夫的咽喉上插著一支羽箭,瞪大了一雙眼楮倒在車前,顯然是死了
馬車隨之停了下來
「敵襲戒備」伍仁在車外大叫一聲,眾侍衛紛紛拔出佩刀護在車子周圍。
薇雨望著倒掛在車前的車夫的尸體,嚇得心膽俱裂,恐懼的淒厲慘叫一聲,就放下了車簾撲到我身上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