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走吧。」慕雲寒起身,拿了桌上的斗笠紗帽戴好,對寧芙一笑開口。
寧芙也急忙起身,戴了紗帽奔奔跳跳緊緊跟著。
兩人正起身沒走兩步。酒樓之外卻是突然寂靜了起來。兩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有所注意,腳步漸緩。
就從幾聲高亢馬鳴聲響之後,數道腳步聲響起。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股寂靜自酒樓的大門處依次著往內里擴散。
幾乎是撲面而來,那股冷那種寒。
面前一團黑,就似濃墨一圈圈蕩開。
慕雲寒在內的所有人竟然通通都是一怔,酒樓之內瞬間的短暫沉寂再接著就是陣陣吸氣聲和不自在咳嗽聲,半會兒才有人回復講話還有特別小聲的議論紛紛。
那抹自酒樓門前跨入的黑色身影,墨青色長劍在腰,黑色的斗笠紗帽,墨發流淌傾瀉順著紗帽而出,看不清容貌。但那股天生的霸者狂狷威武卻是如何也難掩,還有一種冷寒不是殺氣的煞氣。
那人就那樣一步步跨進來,不似閑庭散步的逍遙飄渺,而是親臨戰場的掌控冷酷血腥。
盡管看不清這人容貌,但是就那朦朦朧朧的臉型輪廓加之側影也能知曉,這人,冷酷無情,不簡單,不一般。
緊隨的幾聲腳步響起,強裝著恢復正常情況的酒樓大堂中人這時候方才驚醒過來,方才了悟驚異各自居然只去注意了這位高深男子而忽略了他背後跟隨的幾人……這領頭的,那氣勢該有多強啊
他那身後幾人,清一色持劍玄色勁裝玄色斗笠紗帽,一個個走路步伐穩健毫不拖沓也不言語,背影直挺,總有一股紀律嚴明之感。
這一幕難得見到,看得酒樓眾人一個一個繼續發愣發怔,完全忘記自己該干嘛能干嘛。
寧芙也怔在原地,驚恐地發現望著面前那最先進來的領頭男子一步步往這邊踏她自己完全身體僵硬,身上汗毛不經意倒豎,袖口中飛鏢毒針暗器一帕拉自個兒條件反射已經捏好隨時一個手抖就可能甩出去。
驀然一只微冷的手握住寧芙的手臂。
寧芙身上一激靈,咬唇抬頭發現真是自己的大大寨主姐姐,這才全身放松暗暗長呼一口氣,手上暗器一大堆也自個兒控制好收了回去。
「啊呵呵姐姐」寧芙不知道自己先前為什麼會那樣反應。也許是她十幾年的四處臥底朝廷影子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隨時面對死亡,所以身體與心理高度緊張,對待危險的預料總比一般人強過了許多,且自己對他人著實防備太多想得太多。
但這時候有慕雲寒在身邊,她卻是能夠驀然放松下來。有時候她甚至想,就死在自己這慕姐姐的手上也是好幸福的,也是她甘願的……完全無條件的信任,最初全憑自己對關乎慕雲寒的種種強悍傳聞的向往喜歡她的自由崇拜她的獨自堅強,到後來,僅僅十數天的相處,寧芙已經完全深陷了進去,深陷于慕雲寒的隱藏溫柔隱藏體貼無時無刻不在的深深真心關懷。
有這樣的姐姐,寧芙已經覺得,此生足夠了。便是什麼也沒管,背叛朝廷,完全所屬慕雲寒一個人,只為她效忠,只為她守護。盡管慕雲寒是真把她當妹妹,不把她當下屬。
「嗯。走吧。小芙。」感覺到寧芙已經完全放松下來恢復常態,慕雲寒拉了寧芙的手臂,將人拉得離自己近了些。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聲說道。
「嗯」她的姐姐就是這樣,她的溫柔一般沒人知道自己也不發覺,卻總是不由自主隨時隨地散發出來。所以盡管她這姐姐大多數時候很凶很暴力,但是她還是一如既往覺得她最溫柔最善良。
慕雲寒不知寧芙在想些什麼,她也沒管正面向她們而來的那位氣勢氣場通通不簡單的黑色人。
如果說這座小小酒樓里有意外,那便是她慕雲寒了。
就在這所有人都被那位黑色領頭人氣勢所震通通不正常的時候,有她慕雲寒這麼一個行動言語自如的人,是很惹眼的。何況她竟也是黑色斗笠紗帽遮面打扮,一身紅衣黑邊勁裝一柄玄黑冰冷寒氣修身長劍,這時在外人看來就更加神秘不可捉模了。
尤其是在黑衣人之後的幾個下屬看來,簡直奇怪,竟然有人第一次見到他們家主子不會被其氣勢驚駭震住。
酒樓的一樓大堂中,所有視線幾乎完全聚集在慕雲寒和這不知名強勢黑衣人兩人各自戴著黑色斗笠紗帽跨步前行逐漸交錯擦肩而過一幕之上。
本來兩人的交錯跨步擦肩而過在當事人看來並無什麼。慕雲寒兀自攬著妹妹寧芙的肩膀,不知名黑衣人兀自皺眉想著要事。但不湊巧……
不湊巧一陣風起。風從酒樓大門灌入,力道還很狠。
那風一路席卷而來,沒人知道為什麼這個季節突然會有這樣吹響門窗桌椅大的風。不是狂風但也挺反常凶狠的了。
就在風起一刻,不知名黑衣人身後緊隨的幾個勁裝斗笠人士竟然「唰唰唰」同時快速拔劍抽刀吹起的斗笠紗帽一角可以看出他們各自表情凶狠肅殺。同一時刻雙手之上「叮叮叮」冒出一大堆的飛鏢毒針暗器的寧芙也是自吹起的斗笠紗帽一角露出冷笑陰狠。
雙方顯然都有極為忠心且反應機敏甚至過激的人士。
萬幸的是,雙方沒有立刻血腥飛舞拼斗起來就是。但這敵視和戒備倒是暴露無遺了。盡管雙方各自不認識,確實是第一次偶遇罷了。
「小芙。」
「莫回。」
一樣的清冷聲音,不一樣的嗓音,一個輕靈一個磁性。
同時出聲但未阻止只是不爽呵斥暴動手下的兩人,一個回頭風舞中去看對方。完全是無意識的難得條件反射動作。只是隨著聲音去看,大家都不是那樣一般好奇之人。就是突然想看看跟自己一樣清冷的人是誰。
很可惜,這時候風突然止住,兩個人來得及一瞥的只有各自的下巴罷了。
對方的下巴挺消瘦。
對方的下巴挺堅毅。
出現在兩個人眼中和心中的也便就只有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無關緊要隨意評判和鑒定。
但是出奇的,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瞥到什麼的相互偏頭一看,兩個人都有一點發愣。誰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也許是方才狂風突起突落還沒有反應過來?對于兩人來說,多麼敷衍多麼不可能的答案,可惜沒人再去深想再去探究。
寂靜無聲但是劍拔弩張的大堂中,道路的正央。
兩人一直微偏著頭,透過眼前的兩重紗帽相望,見不到對方的眼,卻知道人家一雙眼肯定很特別正在看自己。
時間都仿佛停止,周圍所有也被忽視。
直到,還被慕雲寒攬著肩膀的寧芙輕拉慕雲寒的衣袖擔憂輕喚。
「姐姐?」
直到,緊隨不知名黑衣人的幾個人,忠心護主躬身相喚。
「主子?」
兩人回神,咬唇和抿唇微一低頭都在緩緩閉眼呼氣,不在去看那有些令自己莫名不經意不正常的人。
「姐姐?怎麼了?」
「沒沒怎麼。走吧。」慕雲寒這麼說著,頭一偏想要回頭的樣子,但是最後竟然一握拳忍住了,頭也不回扔下寧芙大跨步就走掉了。
寧芙撓頭覺得奇怪,轉頭去看了眼戴著黑色紗帽斗笠的挺拔黑色男人,不明所以,現在她也不怕這人了,一聳肩,飛身就跑大喊,「姐姐等等我等到我」
「主子……」不知名黑衣人跟隨者其中一個,上前來躬身,想問又不敢問。
「上樓。」不知名黑衣人自然不會去回答。他連自己都回答不了。自己從未這樣……
兩次出聲的跟隨者莫回不懂地看著自家主子腳步更加快速向酒樓樓梯而去轉眼就跨上了二樓,回頭去看酒樓門外也只看到漸遠的兩匹駿馬兩道身影。
「倒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莫回喃喃,一揮手就吩咐,「跟上」說著就率先跨步上樓伺候自家主子去了。
其他人不敢多說紛紛答是,也是大跨步風一般急忙跟上。
徒留身後大堂中一個個吞咽唾沫冷汗狂流啥也不知道的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