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綿延的沙漠上空飄著大朵的浮雲,就在浮雲之中,緩緩飄浮著一艘星際游艇,只要不是刻意去搜尋,不會發覺它的存在。
距離紅發進入醫療室已經有十四個小時,浸泡在深藍色營養液中的男子各項生命體征漸漸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隨著營養液的抽離,他動了動手指,睜開了眼楮。
「你要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黑金老頭在醫療室里放了一支高能營養液,夏洛爾及時用它替你補充了身體能量,不然你還要過個四五天才會醒,紅發先生。」梵寧敲敲營養艙的外壁,透明的艙壁分開,紅發顯得有點遲鈍。
他駕駛幽藍機甲月兌力過度,要不是梵寧及時阻止,他的身體就會崩潰。
梵寧作為共生體可以無限享受世界樹的生命能量,但在利用方面並不能像世界樹「復活」她一樣去復活別人,她的治愈能力有限,生命能量更多是用于精神力攻擊,因此像紅發這樣用營養液就能搞定的情況,她稍微治愈了一下他的外傷便不再花費心思。
或許下次還要多囤積一些必備的藥劑,生命能量就算能夠救治,梵寧也不想讓自己的能力過于「奇葩」。
紅發在營養艙里坐起來,他渾身還是酸痛得很,抬起手臂托住沉重的腦袋,他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冷峻的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
梵寧並不意外紅發的表現,他絕對忘不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莎爾拉的死給了他巨大的打擊,將對他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至于這影響是好是壞,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紅發先生,這里是莎爾拉他們的遺體,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動手之前請先預告我一聲。」梵寧把空間球遞給紅發,轉身走出了醫療室。
駕駛室里,夏洛爾和梵蓮兩個小家伙坐在地毯上看著電影吃零食,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梵蓮活潑了許多,夏洛爾人小鬼大,知道討好梵蓮會讓梵寧高興,不遺余力地扮好純真小伙伴的角色。
梵寧走進駕駛室,夏洛爾回過頭,漂亮的小臉蛋上露出笑容,「梵寧小姐,您要看看星網上最新發來的信息嗎?」。
「怎麼了?」梵寧在扶手椅上坐下,抬手打開面前的光屏。
「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您和紅發先生正式進入了星際聯邦的通緝令,還是三極通緝,恐怕現在外面想要找到我們的人非常多,那筆賞金可是很誘人哦。」夏洛爾將信息轉送過去。
「照片拍得還不錯嘛……」梵寧托著下巴,通緝令上是她和紅發近距離的大頭照,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給拍到的,這樣看起來他們兩個還挺上照,「我們毀了人蛇集團薩哈爾的分部,又在雅德制造了爆炸,只定在了三極通緝,看來聯邦對人蛇集團果然不滿。」
「那梵寧小姐打算什麼時候進行下一步?」夏洛爾捏著小拳頭,亮晶晶地看著她。
梵寧溫柔地翹起嘴角,這小家伙的積極性越來越高了,值得好好培養。
「等。我們的紅發先生還有些小麻煩沒有解決,不急。」梵寧笑著說道,她听到有落地不太穩的腳步聲接近駕駛室門口,扭過頭,紅發扶著艙門出現在那里。
雖然想過他那麼別扭的人不會在醫療艙里一直躺著,梵寧倒是沒預料到他出來得這麼早,他應該還在想莎爾拉才對。
「紅發先生」夏洛爾驚訝地叫道,他以為紅發還沒醒。
高能營養液補充了紅發的體能,但這種月兌力虛弱一時半刻恢復不過來,紅發冷著臉,走路有點飄,他把自己丟進另外一張扶手椅上,伸手打開同樣的光屏,看到聯邦政府的通緝令,面色頓時又黑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梵寧,她永遠有著一副純淨的模樣,烏黑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眼楮似乎能看透人的心靈,這樣的通緝犯……她確實是個謎一般的少女。
「搭檔小姐,」紅發的聲音微微有點沙啞,「我想去一個地方。」
夏洛爾在導航的電子地圖上標注出位置,星際游艇此刻是他們安全的外衣,誰也不會想到正在被通緝的兩人就躲在這艘昂貴的游艇上面。
紅發想去的地方在雅德和薩哈爾之間,星際游艇稍稍在沙漠上空改變了一下航向和速度,越過沙漠邊緣,最後在一片平緩的草坡上面降落,這里沒有居住點,也沒有貿易點,種植的是防止沙漠化的芨芨草,在草坡下面有個彎月似的坳地,露出幾段石碑。
站在打開的船艙口,梵寧看著紅發一步步走下坳地,他手里拿著的正是她給他的空間球,里面有莎爾拉和那個絡腮胡男子的遺體。
「紅發先生去干什麼?」夏洛爾再聰明,在不清楚前提的情況下也只能是一片茫然。
「那里是他家人的安息之地。」梵寧靜靜說道,紅發將他的家人放在這里,恐怕也是對命運的一種抗爭。
夏洛爾愣了愣,海藍色的大眼楮里浮現出悲傷,抬手按了按貼身掛在胸口的項鏈。
不多時,紅發就從下面走了上來,他的腳步明顯輕松了很多,看他的樣子,似乎比梵寧最初見到他的時候還要好。
「謝謝。」他走過梵寧身邊,低聲道謝。
「不客氣。」梵寧揚起笑臉,她從他身上看到了新興的斗志,他的眼里有著比以前更加鋒利的神采,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顆原石,正在褪去它外面那層晦澀的石皮,又像是一柄帶刃的利器,漸漸開了刃。
「活著的人要替死去的人討債,也要為死去的人贖罪。搭檔小姐,你是正確的……」紅發冷峻的面龐堅定而認真,他還活著,就要接下活著的責任,莎爾拉的死帶給他的不僅僅是哀慟,更讓他迅速成長起來,斬破了他心中的迷霧。
「請努力,紅發先生。」梵寧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脆弱,不屈服,不怕死,他這柄殺人的刀有著一顆武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