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伊低頭,學著以前的五妹妹的樣子,怯懦的走了過去。果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柳映伊繼續往前邁,低低道「四姐姐好,六妹妹好。」
柳映珠此時已被六小姐柳映妙的話氣得怒發沖冠,一副要撕人的表情。要不是丫鬟婆子極力攔著,她已經沖了過去,根本沒發覺柳映伊的問候。
柳映妙轉了頭,看著柳映伊,眼里閃著玩味兒。這個姐姐會在明顯勢態不對的時候來和她們打招呼?轉性了?
柳映伊不知道她們的表情,只繼續靠近了些,接著道「四姐姐好,六妹妹好。」
這下柳映妙笑得開懷了。今天還真是有意思,原本是想阻止這個討厭的家伙打人,去向那個愛害羞的弟弟撈點功,逗逗他。沒想到她姐姐也來唱出戲,還真有趣了。
柳映珠看自己的敵視對象注意一直在別處,就把頭也轉了過來。
這下都安靜了,全盯著這個從未引起過這麼多注意的五小姐。柳映珠看看低頭的柳映伊,煩躁地皺皺眉「你來干什麼」
柳映伊仍繼續「四姐姐好,六妹妹好。」
柳映妙但笑不語,柳映珠根本沒搭理,轉過頭要繼續理論。見柳映妙還在看著那個方向,扭頭「你還站這兒干什麼快走開」不耐的情緒暴漲。
「沒什麼,就是看四姐,六妹都在這兒,過來見見。」柳映伊小聲,不疾不徐。
柳映珠恨死這種像是暗諷她的說話方式「見什麼見這是你隨便能來的地方嗎,趕快滾回去!」
柳映伊對這位無禮小姐的話沒有多語,柳映妙接口道「還真不能隨便來,沾著你的一點兒,變得和你一樣可怎麼辦。」
柳映珠徹底氣急,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敢這麼隨便說自己,以後自己在府里還有沒有地位了
「全給我閉嘴誰都別攔著,不然全讓人伢子賣去那地方」柳映珠放聲大喊,沖了過去。
柳映伊一直緊緊觀察著她的舉動,早早就拉了柳映妙到兩個婆子身後。揚聲「快把八少爺的丫鬟抬回去好好治治」
柳映珠被她突兀的話攔住了。轉眼就見兩個丫鬟竄了進來,去扶那已暈過去多時的丫鬟。柳映珠瞬間回神「住手我看誰敢扶」
小丫鬟們停了手,迫于四小姐的長期威懾。一時,進退兩難。
柳映伊側頭,看見了青灰的袍角。「四姐姐,八弟的丫鬟已經認錯了,說她下次一定會喊四姨娘夫人。而且你也罰了她,就讓她回去養養傷吧。」
「要你多嘴我就打死她又怎樣」柳映珠怒氣騰騰,凶狠道。
「你要打死誰還有沒有點兒小姐樣,丟什麼人」柳老爺突然從拐彎處出現「你們這些人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小姐帶回去我柳府的臉全給你們敗光了」
柳映珠哪能服,不滿道「爹是她們先說我和我娘的壞話的」
柳老爺一听更生氣「別和我提你那娘,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轉頭「快點把小姐帶走」沒有再多說一句。
下人們見家里老爺如此生氣,不敢耽誤半點,幾人一起架著柳映珠就走。柳映珠沒有半點掙扎的余地,只能大喊「爹你別听那些人妖言惑」剩下的只有被捂住嘴的嗚嗚聲。
柳老爺似乎心情十分差,回頭看著仍低頭的柳映伊「你也別沒事兒亂跑,安分的在院子里待著」
「是。」柳映伊低低的答應。
柳老爺沒理,看向柳映妙「你也別再管她的事了,爹會讓人好好看著她。你要是受傷了你母親又該難過了。」
柳映妙這時不似剛才的靈活多變,只笑得甜美「我這不是關心家里,關心爹嘛。受點小傷也沒關系」
柳老爺微緩了表情,點點頭「好好照顧你母親就行了,回去吧。」
柳映妙高興的點頭,柳老爺帶著人就走了。
柳老爺走遠,柳映妙換上了一臉諷刺的表情。柳映伊也不再低著頭,正視進柳映妙的眼楮,淺淺笑了。
「五姐姐陪我一起去看看八弟?」柳映妙狀似隨意的問。
柳映伊輕輕點頭答應,兩人便向雲氏的院子走去。
路上,柳映伊想想,還真是場可笑的鬧劇。這個家。小姐不像小姐,隨意打罵下人,無禮的話說得理直氣壯,粗魯的行為成了她所向披靡、惹人驚怕的法寶。父親呵更是讓人無語置評。自己的不得志總能歸因家人,從來都是母親不在侯府為他多做爭取的錯。有人向上峰告治家不嚴,也是母親不會理家。那麼多的姨娘,又不讓母親多說她們一句。
柳映伊回想,以前母親教導的女德、女誡,母親到是切身履行了。可是她得到了些什麼,只有父親不滿的眼神和永遠的抱怨。
那些規矩真的全是對的嗎?世俗全是對女子的要求。一個家,真的只有女子單方的維系就夠了麼?
柳映伊回憶著母親的過去,不禁疑惑。活在這個世上,不可能完全違背世俗,可她也不想同母親般。生活變成了枷鎖,總有無盡的淒涼與不甘,還強自忍耐。
那樣,生活還剩下什麼呢?她以前覺得,如果想要自己關愛的人生活幸福,首先自己要快樂,那麼她就有能力感染身邊的人。就像母親對她和弟弟,可以說是傾盡了所有去愛他們,他們感受到了母親給予幸福,也很快樂。可他們的心上也總盤踞著強烈的自責與難過。每當看見母親獨自的抹淚,落寞的眼神,清瘦的身影,心疼就一陣一陣的襲來。而母親見到他們時又會揚起笑容,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她明白母親的心意,可那心痛完全不可遏止。正是因為母親愛他們,他們愛母親,所以非常想要母親每天也生活地幸福快樂。
現在這種想法似是更堅定了,不管以後如何,人的心總不能一直被生活中的外物壓迫。她要為自己和弟弟們的生活堅強、努力。
柳映妙見這個姐姐一直在想著什麼,也沒說話。細細觀察,她的身上好像有種不同以往的熟悉感,這還真是矛盾奇怪了,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