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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玟媽媽對著嚴堯軒不親不疏說了句「進來吧」就自顧自的端著盆子進了衛生間，從頭到尾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姚婧撇撇嘴，這老太太氣性可真大，當初受了一巴掌的人可是她，她還沒怎麼計較，小老太太倒擺起臉子來了。
嚴堯軒緊了緊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抱歉的對她笑笑。姚婧瞪了他一眼，拉著他進了病房。以她們的情況，活人尚且過不好更別提活死人了。這是姚婧第一次真正看到醫學上稱呼的「植物人」，第一眼望過去，盡管事先已經看過照片，但她還是無法把眼前這個消瘦蒼白的人與曾經那個紅極一時的yu女明星聯想到一起，就這樣恐怕還是這半個月來悉心照料的成果。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可以清楚看到青色的血管脈絡，明晃晃的針尾連著長長的塑料輸液管貼著她的手背露出來，那周圍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針孔，青紫可怖。
「她還活著嗎？」。姚婧拽著他的手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之前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有時候交不起醫藥費，營養液斷個兩三天也是正常的。在那種情況下她還能維持這樣的狀態已經很不錯了，至于身體比一般植物人要弱，這也沒辦法，只能靠慢慢養著。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呼吸特征已經十分微弱，好在現在，她又‘活’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她應該不至于落魄至此？」
「璟家其實很早就已經破產，璟伯父也因此受不了打擊匆匆離世，只給她們留下高額的債務，後來出事之後，那些討債的人不知怎麼又找了過來，這才逼得她們匆匆離開。這一切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他一口氣向她解釋清楚，不勝唏噓感慨。
姚婧心中的震驚著實不小，她所認識的璟玟是驕傲的、隱忍的，卻不知在這些尊嚴的背後會是這樣令人無法想象的困境。她想她應該明白，即使在最需要幫助和安慰的時刻璟玟仍舊選擇獨自承受的原因，她是那樣要強的女人，最不願意將自己的脆弱與狼狽曝露人前，尤其是最愛的人面前。這一點跟以前的她很是相似。
病人身上總會若有似無的發出一種腐敗的氣息，平常人一般分辨不出，或許是璟玟臥床已久的緣故也可能是她懷孕比較敏感，在病房里待了一會兒，姚婧的胃里就開始有翻騰的感覺，被她生生壓了下來。
嚴堯軒還是察覺了到她的不對勁︰「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姚婧拉著他的手臂搖搖頭。哪有來看病人只待十分鐘就走的道理。尤其是這種本來就對她有意見的，她誠心誠意到這里來，可不想被人認作是走過場或者挑釁。
「不用，可能是昨天沒有休息好，胃里有些不舒服。要不你給我剝個橙子吧。」這里的一切都是她老公安置的，她吃個橙子應該沒什麼吧？
嚴堯軒挑了個橙子連同手仔細洗了一遍，徒手為她剝了起來。
姚婧在一旁看得嘖嘖搖頭，這副笨手笨腳的模樣一看就是不經常吃橙子，她跟嚴堯軒一樣都不太喜歡吃酸，也就是懷孕之後才變了口味。她看得有些心急，索性從他手里搶過來，拿起果盤里的水果刀像削隻果一樣，一點點將皮削掉。也懶得像嚴堯軒那般講究，大不了她只吃果肉不踫外面的皮，再說，頂級病房里若是再不干淨那方氏干脆從這一行退出去得了。
橙子才削了一半，璟玟媽媽從衛生間出來，向她投來自進房間以來的第一道目光，姚看不懂，只覺得遍體生寒。挫敗耷拉著肩膀，瞧瞧她這運氣，這橙子在他手里翻來覆去折騰了這麼長時間都什麼問題，怎麼一到她手里就被逮個正著。
許是看在嚴堯軒的面子上，璟玟媽媽並沒有說什麼，姚婧無聲的吧唧吧唧嘴，手中泛著酸氣的橙子頓時成了紅彤彤的的火球，再也沒有食欲，悻悻的放回原地。
嚴堯軒看她耷拉著腦袋委屈的模樣，跟面對一桌素菜的瑞瑞簡直一模一樣，不禁揚了揚嘴角。
「堯軒，上午醫生跟我說要補辦什麼證明，我又不懂，你去幫我看看。」
嚴堯軒看瞄了婧一眼，笑道「沒關系，那些東西也沒什麼用，我會跟他們打好招呼，您不必理會。」
璟玟媽媽冷哼一聲︰「本來就是寄人籬下，若是還裝模作樣的擺譜，別人背後還不知道怎麼說我們呢。我看啊，你是怕我欺負你的寶貝老婆。那行，我跟你一起下去，璟玟總不會欺負她吧。」
說完，老太太還真氣沖沖的打頭出了門。嚴堯軒苦笑著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跟在後面出了病房。
這下里面就剩下一個大活人和一個活死人。
「你跟你媽媽還真是一點都不像。否則等你老了豈不是也要變成一個倔強的老太太。」
「額，我可不是在諷刺你。我是覺得你還有醒過來的可能才會這麼說。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挺善良的。」
「你不是也說過，如果我們中間沒有一個嚴堯軒，說不定會成為知己密友。」
「嚴堯軒是不可能還給你了，這樣吧，我把巫馬介紹給你，長得帥，又有錢，雖然性格臭屁了點兒，不過也算的上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最令人艷羨的是衣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而且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
「你怎麼不說話，我發現你現在的模樣看著看著還挺好看的，就像紅樓夢里的林妹妹，楚楚可憐……」
「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呢？」
嚴堯軒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她身後突然開口，嚇得姚婧跳了一下，緊接著又被他按回在椅子上。姚婧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眼風掃到後面臉色不是很好的璟玟媽媽。
頓時無語。
「伯母，她口無遮攔慣了，也是一片善意，您別介意。」還是嚴堯軒開口幫她解了圍。
「她要是膽敢存一絲壞心，你以為我會讓她進來。」嗯，語氣依舊听著不怎麼舒服，但總比無視她來的要好。
「伯母，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姚婧等的就是這句話。
出了醫院大門，深深吸了一口氣，姚婧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見她這副模樣，嚴堯軒不由的好笑。
「想當年某人可是毫不猶豫一個過肩摔將投資商甩了出去，我還以為在你的字典里沒有‘怕’這個字，怎麼惟獨在一個老人面前變得縮手縮腳？」
姚婧自己也奇怪，長這麼大她怕過誰，怎麼獨獨面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就變了個樣兒？
「不是有人說了嗎，人這一輩子總要遇到一個克星，即使她什麼都不做，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慌與防備總是忍不住破土而出。我們之間可能就只這樣。總之，以後我是不要來了，最起碼，不會跟她出現在同一個房間里。」——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被一家老小督促著洗個熱水澡，將身上的細菌去的干干淨淨，嚴堯軒負責監督。
對于他們的大驚小怪，姚婧已經習以為常，不過是洗個澡，總歸早晚的事，又能讓家人安心，何樂而不為。只是，撥開在她身上四處佔便宜的大手，咬牙切齒︰
「你確認是來‘幫忙’的？」
嚴堯軒笑而不語，大手交叉輕覆在她微微凸起的小月復上，好奇的模來模去，動作也不敢太大，就像一片片羽毛在她身上撫過，微癢。她輕輕閉上眼楮，享受三顆心靈的共鳴。
「你說，我這個時候進去看他，他能不能感覺的到？」
耳邊熱熱的，一句話將姚婧腦中的氤氳沖的煙消雲散。
放過身在他赤luo的胸膛上使勁兒拍了一下，清晰巴掌聲在水聲潺潺的浴室內響起。
「你就不能正經些？」
嚴堯軒倍感委屈︰「老婆，不是你教導我要珍惜當下的時間，要不要我給你算筆賬？」
「……」姚婧扭過身不再理他，決定晚上一定要讓他睡書房。
「好了，看在你今天這麼乖的份兒上，先放過你。」
拿起架子上的浴巾幫她擦拭干淨，抱著她出去直至安全放在大床上才開始整理自己。
許是了了一樁心願亦或是心結解開，姚婧的心情格外明朗，連帶著晚飯也多吃了不少。邵南延對于嚴堯軒不跟他打一聲招呼就把姚婧帶去醫院很是不滿，此刻看到她紅潤的臉色才稍稍放霽。
門鈴就在這時候想起，小家伙正因為碗里的青菜苦惱不已，解月兌似的跳下凳子搶在周嬸之前去看門。
「警察叔叔好。」
听到瑞瑞響亮的聲音，餐桌上的人愣了一下。
「我是邵南延，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你好邵總。請問嚴堯軒先生和姚婧小姐在不在這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