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剛走下懸梯,就看到了那兩輛車,徑直走了過去,彭翔和林輝跟在身後。為首的警官見到首長走過來,趕緊帶著部下跑過來,立正、敬禮。
「報告首長,我們受鄭書記的命令在此等候
「走吧,」張鵬飛沒有多余的話,表情有些陰冷。
「首長!」為首一人輕輕喚道。
「還有什麼事?」
「鄭書記讓我告訴您,司馬省長已經到了
張鵬飛的腳步頓了頓,點頭道︰「知道了隨後就坐上了越野車。
林輝對那位警官說︰「這輛車我們來開
警官也不多說廢話,帶著干警坐上了另一輛車,他們都是武警出身,一看就能知道林輝和彭翔的身份。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離機場,直奔金沙市武警醫院。張鵬飛冷冷地注視著窗外的夜色,突然嘆息一聲,苦笑道︰「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領導,到底出了事情?」彭翔听到領導開口,趕緊問道。他們在京城接到返回的消息,只知道西北出事了,可是路上張鵬飛什麼也沒說。
張鵬飛淡淡地說道︰「反恐總隊受命到這里野外拉練,一支押運武器的小分隊在穿行西涼古道時受到歹徒伏擊,傷亡慘重,部分武器彈藥被搶
「什麼?還……還有這種事?」彭翔大驚失色,「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林輝也滿臉驚恐,不敢相信地問道︰「伏擊?會發生伏擊?」
「是啊,伏擊!戰斗已經開始了,他們這是在打我的臉啊!」
「是沙漠組織?」
「現在還不好說,這伙人行動詭異,搶完之後就消失在大漠邊境……」張鵬飛皺著眉頭,苦笑︰「對方這是很有針對性的襲擊,西北反恐總隊剛剛成立,還在練兵過程當中,這個時候選擇出手……就是在示威啊!」
林輝和彭翔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能明白領導現在所承受的內外壓力,先不說外部國際社會以及京城高層的種種壓力,單是在西北內部就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張鵬飛的電話響了,是陳雅打過來的。他立即接听,隨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林輝和彭翔也不知道陳雅在電話里都說了什麼,他們就听到領導說了聲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斷了。
越野車駛進了金沙市區,張鵬飛發現了巡邏的軍車和軍警隊伍,他們都全副武裝,完全是戰斗狀態。張鵬飛早在接到匯報的時候,就已經通知金沙市全城戒備。雖然他明白已經晚了,對手這次的目的不是金沙市區,但該有的姿態必須擺出來。不然,事後或許就有人找他的麻煩了。
越野車很快就到了武警醫院,前方已經設卡,周圍也被荷槍實彈的武警圍住。兩輛車輕松通過,停在醫院門口,張鵬飛從車上走下來,在前方干警的引領下走進了醫院。
張鵬飛來到一間病房外,看到前面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其中還有省政府的一些干部,看來應該是陪同司馬阿木過來的。
「這件事一定要嚴查到底,這是對我們反恐總隊的侮辱,更是**果的挑釁。當然,眼下養傷要緊,只有等身體養好了才能參加戰斗!同志們……」病房里傳出了司馬阿木的聲音,看來他在發表講話。
「張書記來了,張書記來了……」也不知道是誰提醒道,隨後這句話在走廊里傳遍。
「呃……」司馬阿木頗為不爽,正說在興頭上就被打斷了,他只好回轉身體看向門口。
鄭一波擦了下冷汗,司馬阿木剛到醫院就對反恐總隊的這次野外拉練提出了批評,他認為反恐總隊錯誤地估計了形勢,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工作,更沒有嚴格執行保密規則,否則就不會被歹徒抓住機會。這次事件充分表明反恐總隊各方面都存在不足,從干警的戰斗力到指揮官的指揮都存在嚴重缺陷……
總之,司馬阿木剛到就被扣下了好幾頂大帽子,把反恐總隊批評得一無是處,順帶也批評了鄭一波幾句。雖然兩人同為常委,但是司馬阿木在西北的資歷比鄭一波深,又加上發生了這種事,鄭一波也不好和他辯駁。听到張書記到了,鄭一波終于松了一口氣。
「司馬省長也來了……」張鵬飛走進病房輕聲地打了個招呼。
「張書記,辛苦了!」司馬阿木趕緊上前主動握手,手伸出來了才感覺到自己未免太沉不住氣了,張鵬飛無形中就給他帶來了一股威壓,令他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氣。
「司馬省長也辛苦了!」張鵬飛輕輕捏了下司馬阿木的手,隨後就放下了,好像洗手似的,在水里放了一下就拿了出來。
司馬阿木受到冷落,心里十分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現在的張鵬飛已經同半年前不同,西北一哥的地位不容質疑。
「張書記,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這些戰士,我願意接受省委的處罰!」鄭一波垂著腦袋,一副請罪的模樣。
「哼,還算你知錯!」張鵬飛陰沉著臉點點頭,「處分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不是提這個的時候,批評自然要批評,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治療傷員,查清問題出在哪里,最好給予對手堅決的打擊。一波啊,你們這次確實讓我失望了,不過情有可原!」
「嗯,您說得對,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鄭一波看了眼司馬阿木說道。其實他心中明白,張鵬飛表面上批評自己,其實是在堵司馬阿木的嘴巴。有了領導這幾句話,司馬阿木也不好再喋喋不休的告狀了。
張鵬飛不再理他們兩人,而是來到病床面前,和受傷的戰士聊著什麼,這間病房的都是輕傷,還能開口說話。張鵬飛和戰士們聊了聊,關心了一下他們的病情,並沒有詢問現場的情況,然後就離開了病房。
「張書記,我們現在……」鄭一波不知道領導下一步的動向,急忙請示道。
「找個地方,先開個會,你詳細介紹一下情況張鵬飛吩咐道。
「行,那就去金沙市委吧
「好,你來安排張鵬飛揉了揉通紅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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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阿木和省政府還有金沙市的干部跟在身後,他心里有些郁悶。張鵬飛沒來之前,他還能說上話,可是現在完全成為了配角。事件發生後,吾艾肖貝就安排司馬阿木趕到現場,自然是想看鄭一波的笑話,同時向他施加壓力。他們本想趁著張鵬飛沒趕回來,做出一些處理,勞勞把鄭一波壓住。可是沒料到張鵬飛連夜趕了回來,急時堵住了他們的嘴。現在來看,司馬阿木的存在多少有些多余,干部們把目光主要投在了張鵬飛身上,完全把司馬阿木忽略了。現在不但起不了多大作用,還處處受到制約,司馬阿木想明天找個借口離開。
「一波,上我的車張鵬飛說完就坐了上去。
鄭一波跟了上去,司馬阿木嘴里有股苦味,上車後就給吾艾肖貝打去了一個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
「什麼……張書記已經到了?」吾艾肖貝接到電話很吃驚,他看了眼掛鐘,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沒有料到張鵬飛會連夜趕回去。
「省長,下一步怎麼辦?瞧這意思,他是想護著鄭一波啊!」司馬阿木無奈地說道。
「護著能如何?這件事鄭一波有很大的責任!問題雖然沒有出在鄭一波的身上,但是他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代表著省政府,你有權利對反恐總隊的一切提出批評,明白吧?」
「嗯,那……那我再看看情況,看會上他們怎麼說吧司馬阿木明白了省長的意思。
「你記住,反恐總隊剛剛組建就發生了這件事,你說這說明什麼問題?」吾艾肖貝提醒道。
「這……」司馬阿木若有所思。
「司馬啊,你便宜行事,我相信你會明白的吾艾肖貝掛上了電話。
司馬阿木握著手機發呆,隨後打了個哈欠,靠在車里閉上了眼楮。
前面的車里,張鵬飛正在和鄭一波聊著。
「到底死了多少人?」
「前面有兩輛車,兩個班全……人犧牲了
「什麼?」張鵬飛一驚,他沒想到死了這麼多人,隨後又覺得不太對,問道︰「那醫院里的傷者……」
「那是後面的車,相隔有些距離,等後面的人趕到時,前面的戰斗基本上……結束了,那些歹徒就地射擊,後面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前面出事後為什麼沒有急時通知後面的隊伍支援?」張鵬飛道出了問題所在。
鄭一波心虛地看了眼張鵬飛,吱唔道︰「根據我們現場勘察,發現事發突然,那里是一條大峽谷,兩面是峭壁,中間有一條路,他們先炸了車,車里的戰士只能從車中跳下,又無處躲藏所以中了伏擊……」
「這……」張鵬飛無奈地搖搖頭,嘆息道︰「這也不怪他們,必竟現在不是戰爭時期,誰能想到會有歹徒出現,而且還用了如此凶狠的戰爭方式!」
「他們的武器很先進,這和最近發生的幾起案件有很大的不同,從死者的傷口也可以看出,他們訓練有素,有著很強的軍事素養……」
「這麼厲害?」
「是啊,我調查了一下,這是金沙市近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襲擊,對手應該有五十人左右,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應該是接受了某種訓練
「不是沙漠組織的人?」張鵬飛疑惑地問道。
鄭一波猶豫道︰「這可不好說,您也知道,所謂的沙漠組織是我們官方的稱呼,理論上西北的各種反對組織有很多,大大小小有四五十個,沙漠組織是最大的一個,也是他們公認的領袖組織,其余的小組織也有各種各樣的名子,但是他們在行動前或者行動後都冠以沙漠組織的名頭,而沙漠組織為了擴大影響力,也認可了這些小組織的行為。幾十年前,金沙邊境就有一支強盜,他們打著**的幌子進行搶劫,也搶過幾次軍車,後來被消滅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次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兩者有些像……」
「你的意思是說那股勢力又復活了?」
「誰知道呢,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從對手的伏擊,以及出手的狠辣程度來看,應該是有準備的。如果是那股勢力,他們又是從哪里得到的情報呢?另外……這麼多人,突然出現又消失,疑點很多啊!」
「金沙市邊境,在大漠里面還有村莊嗎?」
「有……都是以小部落的形勢出現,在大山深處有幾個,那里連路都不通
「他們如果隱藏在大漠深處,不好尋找啊!」
「關鍵還有一點,您應該知道金沙市南部的邊境線是怎麼回事……」鄭一波為難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那伙人躲進了爭議地區,那就更難了!」
「所以,就更像極了幾十年前的那支隊伍,他們平時躲在爭議地區,然後派人搜集情報,適時出手,之後再次消失……」
「那支隊伍我也略有耳聞,曾經受到不少勢力的支持,軍事素養很強張鵬飛臉色陰沉,又接著說道︰「不過,這里面有一個問題,反恐總隊剛剛成立,他們就對你們發動襲擊,這里面一定還有文章啊!」
鄭一波點點頭,說︰「他們的目的是明顯的,示威!」
「**果的挑釁啊!」
「張書記,您看看這個……這些照片如果公布,後果不堪設想!」鄭一波小心翼翼地從包中掏出一些照片。
張鵬飛接到手里,借著車內微弱的燈光看到了上面慘烈的畫面,鮮血淋淋,充滿了戰火硝煙,兩輛軍車燃燒得面目全非,一具具被燒焦的尸體……張鵬飛已經沒有勇氣把所有照片看完,這一切簡直慘不忍睹!
「哎,可憐的這些小伙子啊,都還沒結婚吧?」
「嗯,平均年紀都不超過歲,就這麼沒了,以這種憋屈的方式!」鄭一波心前地說道。
「報仇,一定要報仇!」張鵬飛握緊了拳頭︰「一波,這次一定要打出點名堂,他們不是要挑釁,不是要示威嗎?我們必須用實際行動反擊!」
「嗯,我听您的!」鄭一波睜著腥紅的眼楮,仿佛向外噴著怒火。
「張書記,現在官方媒體已經發出消息了,其它社會媒體也已經在報導,後續報導是不是需要重視一下?」坐在前面的彭翔說道,他正在用手機瀏覽新聞。
張鵬飛問道︰「新聞上怎麼說,有具體情況嗎?」
「沒有,只是提到了軍車被襲,傷亡人數沒有公布彭翔回答。
鄭一波解釋道︰「我報給官方的是……正在核實,具體人數……還是在等等吧
張鵬飛擺手道︰「不能等了,明天一早必須公布
「可是……怎麼說呢?」
「實話實說!」
「什麼?」鄭一波大驚,傷亡這麼大,如果實話實說,那麼西北省委、政法委以及反恐總隊的壓力太大了。
張鵬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一定要把事實經過,傷亡人數報告出來,但是如何描述……這需要技巧,總不能讓大家知道現場有這麼慘烈吧?這不是助長了敵人的囂張氣焰嗎?但是,一定要讓大家真實地感受到這伙人的厲害!」
鄭一波略微琢磨了一下,有點明白領導的意思了,小心地問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對手的凶狠毒辣體現出來?」
張鵬飛見他開竅,點頭道︰「嗯,這件事不要瞞,我們對媒體一定要公開,知道吧?」
「我明白了鄭一波經張鵬飛提醒,已經知道接下來面對媒體怎麼做了。不過,他隨後又想到一個問題,張書記有意把這件事公開,而且要體現出對手的凶殘,似乎別有目的……
張鵬飛雙手搓了搓臉,苦笑道︰「呆會兒還要受到司馬阿木的批評啊!」
鄭不皮喃喃道︰「對不起,這件事全是我的責任
「一波,我們一定要把壞事變成好事!」張鵬飛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似乎很有自信。
鄭一波怔怔地盯著領導,意外于領導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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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市委會議室,張鵬飛在眾位干部的陪同下坐下了,他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他說道︰「同志們,大家打起精神,這個會議開完,大家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呆會兒請大家吃夜宵說完之後又看向金沙市委書記謝立科,笑道︰「老謝啊,這頓夜宵你替我請吧,現在就叫外賣,不用別的,盒飯就行。等我們開完會,盒飯也送來了
謝立科苦笑道︰「這怎麼行呢,我還是在招待所安排一下……」
「不用了,時間有限,現在這個時候,大家也沒心情吃好的。就听我的,盒飯!」
「那……好吧謝立科點點頭。
張鵬飛看了眼周圍,說道︰「情況大家已經知道了,都談談看法吧
鄭一波馬上說道︰「我向省委、向張書記檢討,請求處分。身為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反恐總隊的負責人,我沒能完成省委的囑托,在隊伍的拉練過程當中發生意外,被歹徒鑽了空子,這是我的失職、失查!」
「你的處分可以先等一等,我想听听大家對這件事的看法張鵬飛毫不客氣地說道。
司馬阿木見來了機會,開口道︰「我覺得現在應該立即調查事件發生的主要原因,這件事不能算作意外事件,而是一起事故!這對反恐總隊來說更是一次失誤,甚至可以說是敗仗!連普通的野外訓練都能踫到這種事,而且傷亡嚴重!我們是不是需要反醒一下?是我們的訓練方式存在一些問題,還是說反恐總隊的戰斗力不行?我認為……」
「司馬省長,」鄭一波打斷司馬阿木的話,再讓他說下去問題就大了。他一臉誠懇地說︰「您的批評很對,主要責任在我,希望省委不要因為這件意外而懷疑反恐總隊的實力,必竟這次事件的原因還沒有調查清楚,具體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所了解的就是,對方應該掌握了情報。接下來在軍方的協助下,我們會加快調查的
「嗯,這次事件確實很蹊蹺張鵬飛點點頭,「你們說得都有道理,眼下調查要緊,隨後才能研究後面的事情。下面……金沙市的干部也談談看法吧,事情必竟發生在金沙嘛,地方上的同志比我們更有發言權!」
張鵬飛一句話就把司馬阿木的話語權剝奪了,司馬阿木暗暗地想接下來看看他還能玩什麼花樣,他暫時不準備離開了,想看看張鵬飛和鄭一波是怎麼出丑的……
會議正開著呢,受軍委指派的西北特別行動小組的負責人陳雅少將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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