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園市迎賓館寬敞明亮的休息室內，張鵬飛坐在松軟舒服的沙發上望著周圍的鮮花和綠色植物，深深地嗅了一口淡淡的清香，相比于大草原上的羶味，這里簡直是天堂。（看好看的言情小說就來八-零-書-屋）就在來時的路上，江小米還取笑他呢，說他現在好像個牧民，離著老遠就能聞到身上的羶味了！張鵬飛也很無奈，雖然蘭馬家已經算是很干淨了，但是那種牛羊的羶味卻揮之不去，這種味道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
離開溫嶺，離開娜美婭，張鵬飛算是告別了這些天牧民的生活。
沙園不愧為西北的明星城市，雖然同真正的大城市不能比，但是整體條件可比牧民強多了。張鵬飛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穿著紅色制服的服務員，四位姑娘分站兩旁，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身材筆挺而豐滿，飽滿的雙峰被制服束得又高又聳，腰也顯得更細了。是及膝的短裙，腿上是誘惑人的，看上去明艷動人。再想想在草原上看到的那些穿著臃腫服裝的中年婦女，張鵬飛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興奮。無論何時何地，美麗的女人總是那麼養眼。
沒有人願意吃苦，但是工作擺在眼前，張鵬飛不得不去面對。他不是那種喜歡作秀的領導，如果可以，誰不想坐在舒服的辦公室里曬太陽？其實隨著張鵬飛坐的位子越來越高，他對官場和干部的了解也越來越深了。或許真的有一些領導喜歡作秀，可是有些「秀」真的是工作內容之一，不去做是不行的。單純從工作角度來說，無論領導下基層的目的是否純粹，對地方的影響那是顯而易見的。
「哎，還是這里舒服啊！」張鵬飛的目光從那四位少女身上收了回來，看向江小米笑了笑。
江小米宛爾道︰「是啊，過慣了野人的生活，突然回到大城市還真有些別扭呢！」
「哈哈……」張鵬飛大笑。
「小米主任真幽默，這些天領導們都累壞了吧？」一側的拜黑拉關心道。
「還好吧，」張鵬飛長嘆一聲︰「條件雖然差了點，但是總算有收獲啊！」
「是啊，張書記親自下基層，對干部們的鼓舞很大，現在雙牛鎮的礦業集團發展得非常不錯，整個雙牛鎮的衛生條件也提高了，您還會去看看嗎？」拜黑拉的眼中充滿了渴望的目光，上次領導可是批評雙牛鎮的衛生條件太差了。
張鵬飛微微一笑，知道她是變著法表功，擺擺手說︰「那里就不用去看了，你們辦事我放心，其實我進入市區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環境的改觀，希望你們能長久保持下去吧！我這次過來主要調研的是通關口岸和出口貿易方面的事情。」
拜黑拉臉上一喜，說道︰「那今天晚上您好好休息，明天我陪您去看看。」
「嗯。」張鵬飛點點頭，看了眼拜黑拉，發現同過去相比，她身上的氣息略有收斂，看來自己上次教導的話她應該听進去了。
古清正說︰「張書記，您這次過來可要為我們的經濟工作把把關，現在省委支持本地企業發展，雖然我們大家都在努力，但是思想高度上還有所欠缺，離不開您的指引啊！」
張鵬飛並不謙虛，說道︰「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此事，怕你們有些事搞不明白，所以四處走一走，給你們打打氣。溫嶺的干部之前也不太明白，我在那里住了幾天，現在場面算是支撐起來了！」
「那太感謝您了，我就是希望您來指導一下！」古清正一臉的興奮。
張鵬飛說︰「單純從工業上來說，溫嶺不如沙園，從資源角度出發，沙園的各種資源在全省也是拔尖的，現在省委又推出了政策，你們大家遇到了好時機，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拜黑拉笑道︰「張書記一到，我們大家的干勁更足了！」
「不管我在不在，你們的干勁都要足！」張鵬飛微微一笑，「整體來說，你們這次給我的感覺還不錯，希望繼續保持下去吧！」
拜黑拉心中得意，臉上也笑開了花，說道︰「這一切多虧了您的指示精神，上次雙牛鎮事件之後，大家對工作的認識更深了！」
張鵬飛不想听她拍馬屁，看向古清正說︰「扶持本地企業這一塊做得怎麼樣？」
古清正說︰「我和一些私人大企業談了談，他們的興趣還是很高的，只不過您也知道，沙園這地方最大的經濟來源是資源礦產的開發，而這些資源礦產主要被央企持有，所以……」
「是啊，這個問題不太好解決！」張鵬飛知道古清正的難處了，沙園的國企有兩種，一種是地方性企業，還有一些是央企，都是一些國家礦業、資源集團派駐過來的分公司，雖然也受到地方上的一些制約，但其並不太把地方政府當回事，人家只听上級的。而真正歸沙園市管理的資源性企業少之又少，別看沙園有名頭的大企業不少，但都屬央企垂直管理。拋開這些，剩下的企業現狀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張書記，您給我們出出招，您覺得在現有的政策下，我們應該如何做？」拜黑拉試探道。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道︰「礦業、天然氣等大部分都屬于央企，只有小部分受地方管理，這個我們可以先放一放，對于這一塊我還有些別的想法，以後再說。我認為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升沙園的本土建築業和制造業，爭取讓我們的企業提高品牌和實力，同時保證產品質量，對于重點項目要加大扶持！」
沙園市的干部相互看了一眼，漸漸有點明白張書記的意思了。其實張鵬飛之前就說過要加大沙園的出口力度，這次又提出加強本土的制造業水平，用意不言自明。
古清正又問道︰「張書記，現在企業主們最擔心的就是銷量問題，大家不是不想擴大經營，但是一但產能增加，又害怕賣不出去。」
「放心吧，省委會有統一的策略，到時候我們再開個會。」張鵬飛打個哈欠。
江小米見狀，馬上說道︰「張書記這些天都沒好好休息，今天是不是就到這里？」
「對對……」拜黑拉連忙附和道︰「張書記，要不先回房休息吧？」
古清正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說︰「瞧我，都忘了張書記這是長途遠行了！」
「好吧，今天先休息，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說。」張鵬飛站了起來，他確實有點累了。從西北的北部趕到南部，從大草原來到大沙漠，這對身體可是個極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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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送張鵬飛回到房間內，張鵬飛看了眼舒適的套房，笑道︰「今天晚上能做個好夢嘍！」
眾人都笑，知道張書記在牧區肯定受了不少苦。大家沒有久留，把領導安頓好之後就要離開。張鵬飛叫住拜黑拉，說道︰「黑拉書記，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談。」
「好的。」拜黑拉微微一笑。
江小米怔了一下，看了眼張鵬飛，和大家一塊離開了。
「張書記，您有什麼指示？」拜黑拉問道。
「指示談不上，就是和你聊聊，我們上次說的事……怎麼樣了？」
「呵呵……」拜黑拉就知道領導找自己什麼事，從包中掏出一份文件，不好意思地說︰「您也知道我的半斤八兩，寫這種東西是不行的，現在又沒譜呢，不好聲張，所以就……這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
張鵬飛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嘿嘿……」拜黑拉臉色一紅，的風情又露了出來。
張鵬飛收回目光，暗想這女人的還真是天性，雖然徐娘半老，但還真有一些誘人的味道。他低頭看著文件，剛看了幾行就有點看不下去了，想法是對的，但是用詞什麼的就不太專業了，拜黑拉不是靠文章發家的，在這方面還真不行。張鵬飛又大致翻了翻，隨後搖了搖頭。
拜黑拉的臉更紅了，吱唔道︰「我……」
「真是難為你了！」張鵬飛放下文件，說道︰「領導不是全才，更不都是寫文章出身的，你也別太在意。」
「謝謝您還安慰我……」拜黑拉笑了笑，「是不是寫得太……太差了？」
「想法是不錯的，」張鵬飛說︰「就是寫得不太專業，有些稚女敕，我看這樣吧，這事還是交給我，我有空仔細琢磨一下。」
「那就麻煩您了，都怪我沒用。」拜黑拉滿臉的歉意。
「也別這麼說，」看到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張鵬飛有些過意不去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強項，你的特點是統籌全局的能力，讓你坐在辦公室里寫文件那不是屈才嗎？」
「可是您……您的文采就那麼好，各方面都很出色！」
「你可不能和我比啊！如果一個省委書記的能力和市委書記差不多，那你說我這個省委書記還合格嗎？」
「呵呵……」拜黑拉笑了笑，暗想幸好張書記不在意小節，要不然自己那話肯定會惹領導生氣的。她說完就後悔了，敢和省委書記比較，她確實不配。
「你把工作做好就行了，我看現在沙園的班子看起來很不錯，那我就放心了，接下來專心搞經濟吧！」
「嗯，我會努力的！」拜黑拉甩了下長發，指了指文件問道︰「這事……能成嗎？」
「不管成不成，我們都要有信心，這件事可以分步走，不要著急。」
「我明白了。」
張鵬飛看了眼手表，端起茶杯喝水。拜黑拉知道自己該走了，起身道︰「那您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忙呢。」
「不送了。」張鵬飛揮揮手。
拜黑拉前腳剛離開，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張鵬飛笑了笑，猜也能猜到是誰，他打開房門一看，果然是江小米。
江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她走了？」
「她不走你會來嗎？」張鵬飛拆穿了她的謊言。
江小米翻了翻白眼，撒嬌般地推了他一把。張鵬飛拉著她的手走進來，笑道︰「你是來查房的？」
「才不是呢！」江小米嘿嘿一笑，「怕您無聊，過來瞧瞧。」
「還是你懂我！」張鵬飛的身體深陷在沙發中，說道︰「你這次到沙園有什麼感覺？」
江小米想了想，說道︰「氣氛上比過去好多了，可是對于經濟發展，這里的干部和溫嶺差不多，似乎都不太懂。即使省委政策已經出台了，但是沒有人引導，還有些茫然。」
「是啊，你說到了正題！我昨天還和華省長通過電話，他去的那些地方也是類似情況，需要耐心解釋，干部們才能明白！另外，我們請來教師講課也起到了不錯的作用，看來還需要堅持下去啊！」
「哎，我看您太累了！」江小米心疼地說道。
張鵬飛扭了扭脖子和肩膀，無奈地說道︰「累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不干事啊！」
「您身上不舒服？要不我給您捏捏？」江小米站了起來。
「好吧。」兩人並非單純的上下級關系，張鵬飛也就不再矯情，走過去趴在了床上。
江小米也爬上床，跪在一旁揉捏著他的脖子和肩膀。張鵬飛感覺她不敢用力，笑道︰「用力點吧，你這樣一點感覺也沒有……」
「哼，要求還真不少呢！」江小米俏皮地說道，說完手上還真加了分力氣。
「嗯……」張鵬飛舒服地哼出了聲音，扭頭看著她的認真樣，笑道︰「、少婦還真是寶啊！」
「您胡說什麼啊！」江小米粉面羞紅，「我……我現在可是單身！」
張鵬飛抬手在她的俏皮上捏了一把，笑眯眯地說︰「今天晚上留下陪我吧……」
江小米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隨後搖頭道︰「這里不安全。」
「沒事……」
「不行……」江小米被前兩次事情搞怕了，堅決道︰「真的不行。」
張鵬飛還要說什麼，手機響了。江小米替他拿過來，張鵬飛看了下號碼，興奮地接听了。
「夢婷，是我！」
「人家是子婷……」電話里嬌聲一片，溫柔地大笑起來。
張鵬飛一陣郁悶，梅子婷又在惡作劇了，總是拿劉夢婷的手機騙他玩。「子婷，你又不听話了！」
「哼，不想和我說話啊？」梅子婷要是撒起嬌來，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住。
江小米離張鵬飛比較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們的對話，不禁有些臉紅心跳。
「你是想說資金那件事吧？」張鵬飛笑道。
「人家就不能和你談談感情嗎？」
張鵬飛瞄了眼江小米，正色道︰「當然可以，你想我了是吧？」
「鬼才想你呢！」梅子婷鬧了一會兒，然後進入正題︰「我的人已經出發了，估計明天就可以到溫嶺，按照你的意思，借給她五個億，就按銀行的利息！」
「是不是覺得吃虧了？」
「你說呢？」
「子婷，這是……朋友，所以就……」
「行了，你老實說，那個女人到底和你什麼關系？」
「都說了是我的學生，那個……」張鵬飛連忙解釋著。
江小米怔怔地在一旁听著，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這才是屬于他的感情。或許自己永遠也取代不了那些女人的地位。江小米認識梅子婷，知道那是一個高貴的如同皇室公主一樣的女人，相比之下，自己也只能算是普通婦女罷了。江小米知道，領導對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但是在他的心中，只是因為自己的能力，長相、性感的身材等等吸引著他，但要說像其它紅顏一般，似乎不太可能。想到這里，江小米悄悄地溜下床，靜靜地離開了。
張鵬飛眼望著江小米離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子婷等人的已經和他有著二十年的感情了，他們之間已經超越了愛情本身，漸漸多了份親情，又怎麼能是其它後來人可以比擬的？雖然他們現在不常見面，但是感情並沒有變淡，反而越來越深了。
張鵬飛一邊和梅子婷褒著電話粥，一邊感覺有些對不起江小米。感情這東西是無法掩飾的，更不能說慌，或許讓她明白也不是什麼壞事。♀當然，這並不代表張鵬飛不會接受她，如果兩人真的到了最後那一步，他也不會抗拒。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會隨著親密接觸而漸漸升溫。兩人最後到底走到哪一步，一切都要看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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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鵬飛等省委的領導在沙園市委市政府干部的陪同下來到了沙園市邊境口岸視察工作。沙園共有五個口岸連接著中亞和南亞的十幾億人口，這種獨一無二的區位優勢，也讓沙園成為了軍事重鎮，歷史文化名城，兩千多年的歷史可不是吹的。當年絲綢之路在西北境內分為兩條，一條經溫嶺向西北，一條經沙園向西南，而溫嶺與沙園自然也就成為了這兩條路上的重要補給站和貨物交換的最佳地點。
現今沙園已經建成了五個通往各個國家的口岸，帶動了邊境地區的貿易，只是由于種種復雜的原因，還沒有發揮更大的作用。張鵬飛要支持本地企業，離不開這些口岸的建設。昨天晚上古清正問的那個問題非常重要，一但本地制造業發展起來了，企業的產品銷路怎麼辦？
張鵬飛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除了把產品賣往內地，最好的銷路便是中亞和南亞各國，甚至可以利用西部大通道遠銷中東、歐美，相比于內地的其它貨物運輸，西北擁有更加便利的地理條件。中亞地區雖然制造業水平低下，但卻擁有原材料，如果能把進口來的廉價原料變成高檔品賣出去，那利潤就很可觀了。
單從出口來說，西北有很大的優勢，只是長久以來西北的貨物沒有重視品牌培養，更沒有打開真正的亞洲銷路。張鵬飛相信，只要自身產品質量提搞了，一定會吸引貿易伙伴的。西北工業的發展要分兩步，一是加強自身的實力，二便是加強貨物的流通，對外打開銷路。
可是接下來就會出現一個問題，西北邊境確實有很多的口岸，但是對于口岸的貨物進出口，國家有著嚴格的要求，有些東西是不允許貿易的，而有些口岸更是只針對某一些產品。要想把優秀的產品賣出去，國家必須放寬口岸的控制，減少審批的程序，如果真的能建成可以直接面向口岸的經濟開發區，那就會為企業省去很多麻煩和資金，也增加了對外來客商和投資者的吸引力。
張鵬飛表面上考察口岸，其實腦海中想到了很多種計劃，為的就是邊境經濟特區的設立。經濟特屬專區，最重要的在一個「特」字，有了這個「特」字，企業會少去很多麻煩。
如果真的能在沙園建成經濟專屬特區，那麼對西北來說，意味著擁有了一條戰略大通道，所有西北的產品都可以通過經濟區賣出去，西北各地的企業也都可以在經濟特區內注冊分公司，外企也可以更加方便進入西北……
張鵬飛先來到了拉蘇山口岸，這條通道位于高原的冰峰雪嶺之中，是我國與s國唯一的陸路進出境通道，也是通往南亞次大陸乃至歐洲的重要門戶。作為國家一類口岸，拉蘇山口岸是以族檢業務為主的口岸，只有少量商品的流通，年設計進出境人員4萬人，貨物5萬噸，可以說流量很小。
听著口岸工作人員的介紹，張鵬飛臉色沉重，對身邊的沙園市干部說道︰「一個一類口岸，每年只有幾萬人和幾萬噸的貨物進出，真是少得可憐啊，這點貨物還不夠一火車皮的呢！」
拜黑拉說︰「您來時也應該看到了，這邊交通不方便，另外出口s國的主要以日用百貨、小家電為主，進口的也是一些干貨食品，都是輕量級的，這里的交通沒辦法走大車。」
「這條口岸到沙園市區有三百公里？」張鵬飛問道。
「是的，三百公里……」
張鵬飛思索道︰「其實也不長，如果修成一條多車道高速的話不是不可能……」
「張書記，以前市里論證過，只是在當初的環境下，大家都認為這個投資效益不大。」
「是啊，我明白你們的考慮，我看……」
手機聲打擾了張鵬飛，他拿出來一瞧神色就有些異樣，父親怎麼會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爸……」
「我不管你在干什麼，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劉遠山聲音低沉地吼道。
1494光輝歲月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細雨沙沙，雨滴雖然不大，可是卻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仿佛天漏了似的，也不見停。總院深處的那棟白色的一號小樓被一種肅穆、淒涼的氣氛籠罩著，或許是陰天的關系，給人一種陰森壓抑的感覺，看上去讓人喘不過氣來。總院這些獨棟病房平時就很難讓人接近，這幾天的安保措施更加嚴格，如果沒有特別通行證，就連本院的院長、醫生都沒辦法接近。
小樓的周圍，幾分鐘就會有一隊荷槍實彈的警衛走過，出入口邊上，警衛們更是認真地核實著每一位工作人員的身份。特別是那些醫生和護士，對他們的檢查更加嚴格，雖然能服務于小樓的護士都不簡單，其家里都是幾代軍人，但是對她們的檢查仍然不能馬虎。
所有工作人員對這種檢查早就習以為常了，沒有半點的怨言，即使那些在國際上享有聲望的學科專家們，趕過來會診也都小心翼翼地接受檢查，他們深知自己肩負的歷史責任和政治任務。更何況，這些專家醫師們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們正在見證華夏國的一位老人……甚至可以說是一段歷史、一段進程的衰落和消失，而伴隨著這段輝煌歲月的結束，或許共和國將迎來新的機遇和挑戰。
病房里的那位老人雖然退位已久，早就不過問政事，可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段傳奇，沒有人敢忽略他的地位。別看他現在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可是誰都明白，如果沒有這位老人，就沒有共和國後來的穩步發展，更沒有各項改革的成功實施，如果沒有他，最近兩屆班子的輪換也不會那麼順暢。說他影響了華夏並不為過，因為要論功績，他已經改變了華夏。
盡管高層嚴格控制那位老人病危的消息，但是國內外媒體還是捕捉到了一些消息。或許大陸媒體還小心一些，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但是在國外，一些知名報刊雜志幾乎整版討論那些老人的病情，他們深知老人的影響力，都在猜測著萬一他真的離世，將會對共和國政壇帶來多大的影響，而他的兒子、孫子，他一手創立的政治派系又會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老人的家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劉遠山、劉遠海、張鵬飛，以及陳新剛等等都是在外媒心目中掛上號的人物。國外的政治評論者知道這些人在華夏國的最高權力中樞里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果老人離世，在沒有他的庇護下，他的後代能否繼續前進，他的家族是否還會在華夏的政治版圖中傳承下去，這些都是外媒議論的焦點。
當然，他們最看重的人，或者說最聚焦的人物還是張鵬飛。外媒都認為張鵬飛是華夏國幾代領導人共同培養認定的接班人，在劉家的支持下，他從小就開始接受高層的訓練和學習，也是整個劉系公認的未來領袖，在今年年底的小換屆中他將會進入高層委員會，成為能在高層會議中說上話的人物。可是此時萬一劉老撒手人寰，那麼他是否還有進入高層的實力？
相比于外媒的熱議，國內媒體相對就隱晦許多，但是在一些網站上面還是有一些小範圍的討論。比如某貼吧就有人發了條消息︰如果老家伙一走，大飛哥是否還能成功上位？
消息一經發出，才短短半個小時，就有上千人留言論議，可見張鵬飛在網民心目當中有多麼大的影響力。這些年張鵬飛慣用宣傳武器，也習慣利用網絡搞宣傳，所以無論是惡名還是好名，網友們對他並不陌生。
病房外面圍滿了人，除了劉家和陳家的人，還有一些劉老的老戰友和部下，這些人都穿著軍裝，xiong前掛滿了閃閃發亮的軍功章。無論是每一個人站出來那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可是此時此刻，他們都異常的安靜。其中有一些年紀大的，就連他們的兒子都已經貴為共和國的上將了！
幸好一號小樓歷來都是最高首長的病房，除掉單屬病房外，還有很大的空間，就連休息室內部就有好幾個。外面，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古稀老人通過檢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位助手，他便是國際知名的神經科方面的專家白偉宏院士。老人早已經習慣了病房外的場面，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沒看到其它人後就直奔病房。這幾天白偉宏院士的壓力很大，他不了解政治，但是也深知那位老人的重要性，身為一名醫生，他真的很想留下他的生命，可是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白院士！」一位特護迎面走過來︰「請您等一下……」
「怎麼了？」
「一號在里面……」特護壓低了聲音說道。
「哦……」白偉宏這才想到剛才從外面進來時，警衛好像比平時多了，而且外面停了不少車輛，剛才也沒仔細看，原來是一號來探望老人了！
「應該快談完了，您就等一下。」特護說道。
「也好。」白偉宏並沒有多說什麼，表情很平靜。
這些天，白偉宏把能見到的首長們都見過了，每位過來看望劉老病情的首長最後都要和他聊上幾句，身為主治醫生，首長們少不了對他的叮囑。這些人有退休的，還有在任的常委，他們在這間病房里都沒有擺任何的架子，對任何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只是昨天發生了一點意外，有一位老上將和他聊了幾句，當听他說已經盡力了時，抬手就要打他。後來被劉家人拉開了，白偉宏並沒生氣，他深知劉老在這些老家伙心目當中太重要了，而那位老將軍也不是針對自己，或許這些老人感受到了爭不過天的落寞吧。他們戎馬一生，打敗了所有敵人，可是最後都斗不過生命，這應該是他們最無奈的事情。
其實按照白偉宏的判斷，劉老挺不過昨天夜里，甚至他斷言，劉老已經多挺了一年，這已經是個奇跡了。雖然劉老不能說話，但是他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心髒也一直都在微弱的跳動著。有時候白偉宏甚至想幫一幫這位老人，讓他早些結束生命。他深知老人現在的痛苦，可是他就是那麼堅持著，這份屹立就讓他汗顏。
這些天所有常委都來過了，一號還是第一次來，應該是接到劉老病危的消息後就趕過來見最後一面。雖然劉老不能說話，但是劉家人必竟還在。白偉宏默默地看著身邊的人，無奈地嘆息一聲，這一刻，他似乎感覺更加懂得了生命的意義。
「白院士，老首長的病……是不是很痛苦？」身後的中年護士輕聲問道，她正在檢查著小推車里的各類藥物，免得忙中出錯。
白院士點頭道︰「何止是痛苦啊！這個病非常的折磨人！」
「哎，老首長真厲害！」護士大姐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白偉宏坐到沙發上沒有說話，心情有些沉重。他有些看不清這些政治場上的偉人，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生命已經到了這一步……為何還要挺著？他哪里知道，劉老並不是放不下，只是還想多和家人聚一聚，以他的年紀早已知天命，又豈在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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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另一邊，劉文劉武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水，眼楮紅紅的，他們已經哭過一場了。
「他媽的，這雨還下個沒完了，連個太陽都沒有！」劉武揮拳打在牆上。
「好了，你消停點，或許老天都在哭泣吧！」劉文拉住他的手︰「像什麼！」
「老大，你說這次是真的？」劉武的眼角有些濕潤，不忍相信事實。
「也許吧……」劉文點點頭，肩膀上的兩顆星閃閃發亮，「小武，我們都不小了，也該替鵬飛分擔一些家里的重任了！」
劉武扭頭看了眼大哥，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老大的鬢角也有幾根白發，再看他的臉，額頭上也有了皺紋。是啊，不知不覺中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曾經的混世魔王已經成為了共和隊的青壯派將領！他們真的應該多承擔一些重任了！
「過去……過去不覺得什麼，可是一想到老爺子要走，這心里……他媽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武終于沒能忍住，哭了出來。
「還有爸和二叔呢！」劉文扳了扳他的肩膀，「別哭了！」
「哥，我……我忍不住！」
「還少將呢！」劉文咬著牙說道，其實他的視線也早就模糊了。
後面坐著一些人，分別是張麗、王麗雅，以及劉陳老家的直系親屬和女眷們。張麗和王麗雅坐在一起，偶爾低聲說上兩句，氣氛實在是太壓抑，每個人都想哭。
白偉宏已經和他們說得很明白了，劉老這次是挺不過去了，就是這兩天的事，這讓他們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最近幾年劉老生病的次數不少，當他兩天前昏迷的時候，他們還覺得這次能醒過來，卻沒想到老天不再給時間了。
「小麗，這次遠方首長怎麼呆得這麼久？」王麗雅推了推張麗的手臂。
張麗看了眼時間，搖頭道︰「是很久啊……」
「是不是老爺子能說話了？」
「不會，要不早就叫醫生了。我想可能在和遠山，新剛他們聊呢吧。」張麗分析道。
「會不會談到鵬飛的事？」
「不好說。」張麗長嘆一聲，「遠方首長對鵬飛一直都不錯的。」
「我家老爺子早就走了，現在你家老爺子一走，那我……還真擔心鵬飛。」岳母必竟是岳母，同劉家人對劉老的感情不同，她更關心的還是女婿的前程。這也怪不得王麗雅，誰讓他們整天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因一位老人的倒下而毀滅整個家族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還有遠山和新鋼呢……」張麗暗示道。
王麗雅自覺此時提這個話題不合適，便尷尬地點點頭。張麗表面上裝作平靜，可是心里也有些擔憂。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她並不擔心張鵬飛的政治前途，當時的她只想著讓劉家接受張鵬飛，更讓張鵬飛接受劉遠山，只是這麼簡單而已。可是現在不同了，張鵬飛已經不屬于她，也不屬于劉家，而是屬于整個劉系，甚至屬于整個國家！張鵬飛身上背負的重擔太多了，在歷史使命面前，誰也不能自私！
不管怎麼說，劉老在世都會讓劉系多了層保障，而他一但離開，就會改寫華夏高層的政治意向。過去別看劉老退休了，但每次大換屆之前，那些首長們都會在劉老面前探探消息，商討一些接班人的問題。但是今後就不同了，從政治角度來說，劉老應該是能夠影響高層版圖的最後一人。他的離去代表華夏政壇將會出現短時間的迷茫期，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張鵬飛到底能走多遠，劉系是否能頂得住壓力，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鵬飛承擔得太多啦！」張麗不知不覺地冒出一句話來。
王麗雅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疑惑。
「鵬飛沒事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正是陳雅，他的身邊站著從國外趕回來的涵涵。
兩位母親看了她一眼，張麗擠出一絲笑容，對王麗雅說︰「我們還不如小雅振定。」
听到女兒這麼說，王麗雅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媽媽……」涵涵拉著陳雅的手，「我能做些什麼嗎？」
陳雅看著兒子搖搖頭，現在的他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半頭，那帥氣的小臉融合了她和張鵬飛的精華。她說︰「等你從國外回來的吧……」
「我明年就能拿到學位了。」涵涵認真地說道。
「嗯。」陳雅對兒子的成績表示滿意，雖然她從來沒有直接過問過他的學業如何。
涵涵不再說話了，靜靜地站在一邊。
陳雅看著病房，不禁想到了當年陳老去世時自己的感覺，他能體會到張鵬飛的心情。昨天夜里，張鵬飛偷偷地哭了，是她按慰著他，雖然她什麼也不說，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坐在他的身邊，他就會好受一點。門口又走進來一男一女，兩人都穿著軍裝，男人的肩上是兩顆星，女人的肩上是兩杠四星，一位中將，一位大校，正是劉抗越同陳麗。
劉抗越並沒有馬上過來同劉家人打招呼，而是走過去先和那些老將軍打了個照面，隨後才走到王麗雅這邊。
「媽，小雅，阿姨……」劉抗越她們打著招呼。
「來了……」王麗雅點點頭。
張麗對他們夫妻二人笑笑，並沒有說話，這種時刻沒有人還在意禮節。
陳麗走到陳雅身邊，拍了拍涵涵的臉蛋，說道︰「你和天佑差不多高了！」
「大姨，我想天佑哥了。」涵涵微微一笑。
「等老爺子好了，你們見個面……」陳雅長嘆一聲，指了指房里，問道︰「小雅，一號首長來了？」
「嗯。」
「鵬飛也在里面？」
「嗯。」
陳麗了解妹妹的性格，知道從她的嘴里問不出什麼來，只好說︰「有空就勸勸鵬飛吧，別讓他太傷心了。」
「他會想通的。」陳雅淡淡地說道。
「哎，老爺子……希望能挺過去吧！」陳麗的目光也掃向了窗外。
劉抗越同兩位母親聊了幾句，然後就看到了窗邊的文武兄弟，緩緩走了過去。他看到兩人面對著窗戶身體抖動，上前摟住他們說︰「別這樣，要像個爺們！」
「老大……」兩人紅著眼楮扭回頭。
「爭氣吧！」劉抗越揮拳打在兩人身上，「我們都不年輕了……」
「是啊，我們都不年輕了……」
「不能全讓鵬飛一個人承擔，我們要為他保駕護航！」劉抗越滿臉鄭重地說道。
文武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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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遠方，劉遠山、劉遠海，陳新剛圍坐在病床周圍，張鵬飛和金主任坐在最外圍，韋遠方輕聲和劉家兄弟兩人說著話，劉老不能開口，也只能對這兩人表達高層的關心了。
躺在病榻上的劉老面容枯槁，微閉雙目，嘴上戴著氧氣罩。雖然臉色臘黃，但是表情還是很慈祥，近距離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劉老並不像有些人在彌留之際面容顯得有些恐怖，看上去仿佛睡著了一般。
張鵬飛沒心思听韋遠方都在說什麼，他的目光怔怔地盯著爺爺，腦海里想著這二十年來發生的事情。他和老爺子的接觸只有這短短的二十多年，當初他還是一個高中畢業生，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劉老，當時的他還一身暴戾之氣，根本就沒把這位老首長當成是爺爺。可是漸漸的，他就融入了劉家，或許這就是血濃于水的力量吧。
當初，老爺子看著文武兄弟不適合從政，只能當個純粹的軍人，便想到了他，對他可以說給予了厚望，甚至有些偏愛。這些年要不是有劉老撐腰，張鵬飛也不可能這麼順。有些事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其實當年在琿水、雙林等地時並非一帆風順，暗中劉老替他擺平了不少難題。要不然或許他早就被隱藏的對手打倒了。
這一刻張鵬飛沒有考慮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只是希望爺爺能醒來和自己說說話，哪怕只有一句他也安心了。張鵬飛拼命在想爺爺還有什麼需要做的，或者說還有什麼心願未了，他希望能替爺爺去做這些事情。
「遠山啊，這些天你們都能工作放一放，安心陪陪老爺子走完這最後一程，還有鵬飛，別讓他回西北了，老爺子最重要！」韋遠方安排道。
「好……」劉遠山哽咽著說道，扭頭去看張鵬飛，發現他早就愣神了，根本就沒理會一號說話。
韋遠方注意到劉遠山的目光，也扭頭看了一眼，不免嘆息一聲，感慨道︰「鵬飛重情重義，是個難得的孝子孝孫啊！」
「他對老爺子的感情不同，您也知道，他是在長大後才……」劉遠海不得不解釋兩句，要不然現在的張鵬飛實在有些不禮貌。
「我明白，明白……」韋遠方終了起來，把手放在了張鵬飛的肩上︰「別傷心了，我這位首長還少不了你這個西北小王呢！」
啊……首長！」張鵬飛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對不起，我剛才……」
「不要緊……」韋遠方對他點點頭，「你的心意我能理解，老首長就要走了，我們大家都很難受，這是黨和國家的損失，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他就是指路明燈啊！今後沒有了他的批評，我們也感覺少了一些東西……」
「首長，謝謝您。」張鵬飛沒料到韋遠方對劉老的評價會這麼高，說實話，除掉上一任一號首長，老爺子本身是不太喜歡韋遠方的。
「你們大家都要注意身體，我先回去了。」韋遠方回身又對幾人揮揮手，然後又把手伸向張鵬飛。
「首長！」張鵬飛連忙握住。
「鵬飛啊，西北近來很好，一切都很穩定，你辛苦了，我們大家對你都很滿意。這些天就留下陪著老人家吧！」
「嗯，我會的。」張鵬飛點點頭。
張鵬飛跟隨著劉遠山等人一直把韋遠方送上車，臨走之前，金主任還特意在張鵬飛耳邊說道︰「放心吧。」
張鵬飛深深地看了金主任一眼，他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了很多含意，雖然具體還有些猜不透，但應該表示一號仍然會照顧自己。其實韋遠方能在劉老每次生病的時候都過來看看已經很難得了，任誰都明白，劉老的存在對每一位一號都是個壓力，就像一座大山壓在心口。現在劉老要走了，韋遠方應該輕松才對。當然，張鵬飛相信韋遠方不至于高興，作為這個層次的人，已經超越了本身，可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換屆在即，高層班子將會有一部分人進行輪換，老爺子在這個時候離開確實對劉系影響很大。甚至都有可能影響趙寧之爭，雖然趙寧之爭已有定數，但也不是沒有改變的可能。必竟劉系已經表了態，可沒有老爺子的劉系還有多大能量，相信很多人都在拭目以待。
更何況張鵬飛的地位也處在敏感時期，走出病房，張鵬飛也不得不思考這些事情……
「沒事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緊緊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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