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迎賓館牡丹廳內,張鵬飛正在和省委副書記阿布愛德江、哈木市委書記朱權喝酒。(八|零|書|屋)兩人偷偷地打量著張鵬飛,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異常,但是他們此時都能夠理解這位年輕省委書記的感受。西北的工作剛剛有所起色,沒想到又要歷經大變,這對張鵬飛來說可是嚴重的打擊。
「張書記,」阿布愛德江舉起酒杯,「我……」本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憋出來一句︰「我這輩子沒服過別人,就服你了!」
「呵呵……」張鵬飛微微一笑,「阿布,什麼也不用說了,都在酒里頭!」
「對!」阿布愛德江一仰脖,杯中酒全都干了。
張鵬飛長嘆一聲,惆悵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張書記,」朱權氣憤地拍了拍桌子︰「上頭到底想干什麼!西北的班子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結果他媽的就……」
「老朱!」張鵬飛喊住朱權︰「這話就在此打住了,以後別說了。」
「哎!」朱權連連搖頭。
還沒等張鵬飛回到西北,關于西北班子要大動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甚至還有人說高層要調走張書記,劉老一去世,劉家人就要被擱置了。自然,有這種想法的都是一些不了解政治的基層工作人員。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兩天西北的風向很不對勁兒,讓人感到不舒服。
張鵬飛回到西北後的這幾天出奇的安靜,連劉老的一些紀念活動都沒有出席,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大家都不知道張書記在干什麼,大部分人都認為或許是之前太高調,他以後不準備出風頭了。現在劉家的靠山倒了,張書記就要被高層打入冷宮了。有不少人都很同情他,年紀輕輕就要提前退二線,這對他來說還真是殘忍。
張鵬飛看向面前的兩人,擺擺手道︰「我還沒倒呢,不用那麼看我。」
「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兩人有點急了。
「和你們開個玩笑。」張鵬飛舉起酒杯︰「別的話不說了,來吧,祝願兩位的未來一路順風!」
三人的杯子踫在一起,包廂內的氣氛有些悲涼。
「真沒想到,吾艾肖貝還有這一手,真是……釜底抽薪啊!」阿布愛德江郁悶地說道。
「是啊,這一招……厲害!」朱權搖搖頭。
「你們怎麼了這是?」張鵬飛放下酒杯︰「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西北出去的干部都受到了重用,你們想想……這不是表明上層對西北工作和西北的班子很滿意嗎?」
兩人怔了怔,話雖如此說,但是張書記真的就這麼想的嗎?西北一切穩定下來了,高層卻突然出手,用意很顯然是想克制張書記的權利,也是想平衡西北幫的勢力。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對張鵬飛都不是好事。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張鵬飛吃了片牛肉,慢慢咀嚼著。「阿布,老朱,你們想想看,我到西北才一年,結果呢?成績……有目共睹吧?我培養了多少干部?做成了多少事?就不說最近的經濟工作吧,當說穩定這一塊,誰有我張鵬飛做的好?」
兩人面面相怯,張書記這是怎麼了?
「兩位就要離開西北了,怎麼說也是高升吧?說心里話,我是真為你們高興,西北這個地方……太苦,能把你們高高興興的送走,這也是我的成績!」
「張書記,謝謝您!」朱權的眼楮有點濕潤,雖然他過去和張鵬飛並沒有什麼交集,只是通過朋友間接的取得了一定的聯系,幾年前來到西北的時候他還以為這輩子就完了,但是自從張鵬飛到任後,他才漸漸走出失落的陰影,現在就要離開了,心里還真有些不舍。
高層的命令下達了,朱權不再擔任西北省委常委、哈木市委書記一職,他將調任華中某省出任省委副書記,雖然級別是平調,但是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升了。
「這是你應得到的回報,不用信我。這一年哈木發展得不錯。」張鵬飛笑道。
「哎,老朱,你以後就算是真正離開西北了,不像我以後還可以經常回來,哈哈……」阿布愛德江大笑。
「我看你就是沒心沒肺啊!」張鵬飛笑道,盡管兩人之前有過不愉快,可是通過這半年的合作,彼此間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阿布愛德江也不再兼任西北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一職,他的最新職位是全國人大西北發展工作委員會副主任,明確為正部級,可以說算是提前完成了政治目標。相比之下,他確實有輕松的資本。以他的年紀,安安穩穩在這個位子上干到退休也是個非常好的選擇。雖然是一個閑差,但卻是一個游山玩水的養老去處,以他的年紀,即使現在不退二線,再過兩年也要退了,那還不如趁早做打算。
「張書記,我這次……全是您替我爭取的!」阿布愛德江咧開大嘴笑了︰「副部到正部只是半步,可是有多少人就差這半步啊!我還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呢,真沒想到……呵呵,您放心吧,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的!」
「好好干吧,你可別以為這個位子可以安心養老,如果有什麼好事還要想著點西北!」
「那您放心吧,怎麼說我也是西北人!」
張鵬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表情還真沒有失落。
朱權感慨道︰「這輩子能結識你張鵬飛,值了!」
他平時話語不多,是個寡言少語的干部,能從他的嘴里說出這種話,可以說是很高的評價了。
「張書記,听說接我們班的……後天就到了?」阿布愛德江不屑地問道。
「嗯,人明天晚上就到了,後天開大會。」
「哼,還真是著急!」阿布愛德江撇撇嘴。
「呵呵,工作要緊啊!」張鵬飛說道。
朱權認真地問道︰「省長除了把我們兩人擠走,應該還有別的舉動吧?」
「在一些位子上會有微調,但其它人的變化應該不大,走了你們兩位,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砍掉了我的左膀和右臂,難道還不知足?」張鵬飛說到最後自嘲地笑了。
「呵呵……」兩人也笑了笑,阿布愛德江說︰「這次省長算是得意了!」
「你們真以為他勝利了嗎?」張鵬飛面帶笑容地扔搖搖頭。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領導是什麼意思。
張鵬飛冷笑道︰「他下了一步臭棋啊,非常蠢的選擇!」
「喝酒、喝酒,不說這些了……」阿布愛德江趕緊岔開話題,還以為張書記心情不好,故意這麼說呢。
張鵬飛什麼也沒說,沒必有解釋。朱權卻感覺不太對,他相信張書記這麼說,自然有其道理。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兩人就告辭離開了。包廂里只剩下張鵬飛了,他環顧左右,感覺有點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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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點燃了一支煙,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西北的秋天不知不覺已經來了,帶來了一些涼意。
包廂的門輕輕一響,走進來一位華貴少婦,長發披在xiong前,一身鮮艷的粉紅色綢緞旗袍,刺繡花紋十分精美,xiong前綻放的牡丹更顯得雙峰的挺拔,小腿和手臂在空氣中,肌膚雪白,美艷無比,還真有一股古典美女的氣勢。
江小米的臉紅紅的,她也是第一次穿得這麼艷麗,這身衣服買了很久,一直沒有穿,今天晚上就鬼使神差地穿上了。可穿上之後走在街上,看到那些男人果的目光,她真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旗袍非常顯身材,她原本就是豐滿俏麗的,這樣一來更是曲線畢露,細腰豐xiong,長腿無不都展現在人眼前,讓男人看了就會引發沖動。
張鵬飛回頭一看也呆住了,隨後笑道︰「怎麼有空來看我?」
「我……我就是隨便應場,當不得真的……」江小米連連擺手,走到近前一身的香氣,小臉有些羞澀。
「呵呵……」張鵬飛捏住她雪白的小手︰「小米,那個男的……好嗎?」
「不好,不好……」看到張鵬飛似乎有些醋意,江小米心里有些開心。
今天夜里,江小米是來相親的。說來有些好笑,省委辦有一位快要退休的老大姐,或許是工作太過輕閑,平時無聊就願意當個紅娘啥的,還真別說,這幾年還真促成了好幾對。听說江主任單身離異,又是這麼好的條件,那位老大姐的心思就活泛了,有好幾次都要給他介紹男朋友,都被江小米拒絕了。可是這次老大姐又說給她找了一位軍官,說什麼也要她過來看看,熱情得令江小米沒法拒絕。
江小米也是真的無奈,如果再這麼下去,肯定會讓人誤以為她有啥病不可。她沒辦法只好向張鵬飛匯報了。張鵬飛明白她的心里怎麼想,就告訴她不妨出來看看,成不成無所謂,就當是交個朋友吧,要不然風言風語的也有壓力。听到張鵬飛支持自己相親,那一刻江小米心里很痛,一想到兩人之前有好幾次親密接觸,她都感覺被這個男人當成玩物了。可是現在一看張鵬飛的樣子,分明很在乎自己。
「不好?」
「傻大兵一個,沒共同語言,我沒說幾句就借口上洗手間跑了……」
「啊?」張鵬飛張大了嘴巴︰「這樣不禮貌吧?」
「沒事,我給黃大姐發信息了,告訴她我有事先走了。」
「呵呵……」張鵬飛笑了笑,「小米,我明白你心中的苦,對不起。」
「不不……」江小米擺擺手,拉著椅子坐在張鵬飛身邊,「張書記,現在的我很幸福。」
「哎……」張鵬飛伸手撫模著她xiong前的長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您的客人走了?」
「走了……」
「張書記,我陪陪您吧,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事,只是有些失落,或許別人以為我是失意,但我真的不是失意,只是有點……傷感,政治場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我張鵬飛沒有倒,可總是看著人從我身邊離開,那滋味不好受!」
「張書記,我明白……」江小米分明看到張書記的眼楮有些紅,或許喝了點酒的原因。
「小米啊,如果以後有人想把你弄走,我說什麼也要把你保下!」張鵬飛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我舍不得你!」
「張書記……」江小米這一刻想哭,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些懷疑,現在才真正相信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
張鵬飛的手攀上江小米的臉,輕輕地撫模著,待踫到她紅潤亮晶晶的香唇時停住了。江小米大著膽子張開嘴把他的手指吸進了口中,那模樣誘人至極。
「小米,你真可愛……」張鵬飛微微一笑,另一個手也抬起來把她摟入了懷中。
「張書記,這次省長會把我調走嗎?」江小米弱弱地問道。
「你們真把他當成天王老子了嗎?」張鵬飛不禁有些火大,「他算什麼東西!」
「張書記……」
張鵬飛意識到自己失態,但也沒再說什麼。他真不是因為此次調整而發火,主要是爺爺去世後心情不好,又有不少人覺得從此以後他就要倒了,這讓他很不爽。張鵬飛低頭一瞧,江小米柔弱無骨的身子就縮在懷中,眼下就是一對高聳的雙峰,看上去是那麼的挺拔。他的大腦有些熱,感慨道︰「小米啊,你就是人們所說的天性!」
「啊?」江小米張大嘴巴嚇了一跳,紅臉道︰「您……您說什麼呢……」
「呵呵,不好意思了?」張鵬飛捏了捏她的臉蛋,感覺頭有些疼,眼楮也有些迷糊。
「張書記,您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江小米知道他心情不好,替他感到擔憂。
張鵬飛微微一笑,看了眼時間說︰「是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江小米點點頭,陪著領導走出了包廂,彭翔和林輝從一側溜了出來,一左一右保護著領導。江小米猶豫了一下,偷偷拉了下彭翔,小聲道︰「你們把張書記送回家吧,我就不跟著了。」
「那您……」
「我自己回去,張書記累了,讓他早點回去歇著。」江小米體貼地說道。
「好吧。」彭翔點頭答應下來。
張鵬飛心情不好,又加上喝了點酒,上車之後早就忘記了江小米這件事。江小米目送著領導離開,心里很難受。她站著想了一會兒,掏出電話打給李鈺彤,希望她能照顧好領導。回到西北之後,陳雅連家都沒回就去了基地,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當中。現在的張鵬飛又在和李鈺彤過著「二人世界」,也只有小李能照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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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最後只記得自己被彭翔扶到了床上,然後又有人喂他喝水,替他擦臉,隨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只是眼前浮現出了很多事,夢境一個接一個,這些天輪翻在他腦海中徘徊著。
爺爺,小雅,爸爸,還有子婷她們,甚至就連李鈺彤也進入了他的夢境。張鵬飛想到了爺爺對他的期望,想到了紅顏們對他的關愛,心里充滿了疼痛感。一想到爺爺已經不在人事了,他就想號啕大哭。
隨後,他發現有個女人在安慰自己,好像是江小米,又好像是別人,總之都是自己身邊的女人。恍惚間他記得自己是和江小米一起離開酒店的,難道這是在她家的床上嗎?
張鵬飛在睡夢中哭了,心里酸酸痛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壓得他難以承受。此時此刻或許只有女人才能排解他心中的憂愁吧,每當傷心的時候,總會有她們鼓勵著自己……
……
張鵬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猛然間驚醒的,只感覺懷中仿佛摟著一塊光滑的美玉。他第一時間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了躺在身邊的李鈺彤,軟柔的蠶絲被包裹住她充滿曲線的身體,雪白耀目的若隱若現,略顯凌亂的長發胡亂地貼著她的臉頰,雪白俏臉,隱隱有些淡淡嫣紅,誘人紅唇輕輕蠕動。這一切組成了一幅美妙的圖畫,看上去是那麼的,令人。
張鵬飛呆呆地看著睡夢中的美人,下意識地抓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赤條條的……
沉默了一會兒,張鵬飛仿佛才完全清醒似的,難道李鈺彤趁著自己酒醉……他怒火沖天,用力搖晃著李鈺彤的身體︰「別他媽睡了,你給我起來!」
「啊!」李鈺彤迷離的眼楮緩緩睜開,雙眼通紅,看樣子昨天沒有睡好。看到張鵬飛已經坐起來了,她也連忙爬起來,卻忘記拉住被子,結果整個上半身全被暴露出來,一對粉白的顫顫微微地晃動著,那微微上翹的小紅豆是那麼的誘人。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對完美的雪峰,豐挺而飽滿,關鍵是還有著青春的活力,好像水晶餃一樣惹人垂涎三尺。
「你干什麼!」張鵬飛慌張地扭開頭。
「哦……」李鈺彤俏臉一紅,這才發現的身體。不管她對張鵬飛如何放得開,在這種場面上還是會覺得害羞,趕緊用被子把身體裹住。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鵬飛感覺自己的身體都顫抖了。他實在不敢相信,如果兩人真的有了什麼,他不知道今後如何對待李鈺彤。
李鈺彤受到了驚嚇,呆呆地看著張鵬飛也不說話,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
「你說話啊!」張鵬飛看她那樣,不免有些自責,不管怎麼說這事自己也難逃干系,他努力回憶著,只記得昨天晚上和身邊的紅顏們瘋狂做……愛,難道說那些人都是……李鈺彤的化身?是自己喝醉了把她當成別人,還是她趁著自己喝醉主動……
「我……我也不知道,」李鈺彤顫抖著身軀,拼命搖著頭︰「你昨天喝醉了,我就照顧你,然後就……」
「我們是不是……那個了?」張鵬飛的聲音最後小得像蚊子,可是卻有一股威懾力。
李鈺彤一幅傻樣,呆呆地搖搖頭,喃喃道︰「我也搞不明白……」
「蠢貨!」張鵬飛在爆怒之下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啪」的一聲響,李鈺骸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幾道紅色的指痕。
「啊……唔唔……」李鈺彤捂著臉哭了,是真疼啊,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男人打過她。
「滾一邊去!」張鵬飛指著門口大罵,其實出手後他就後悔了,明明受委屈的是人家女人,怎麼自己好像被奪了貞操似的?
李鈺彤連衣服都沒有穿,裹著被子就跑下床,低聲嗚咽著。或許是跑得太急,腳步有些混亂,被子拖在地上不小心把她絆倒了,她的頭撞在了門框上,「砰」的一聲。張鵬飛看得一陣心疼,很不是滋味,他也不說清自己對李鈺彤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鈺彤大叫一聲,哀嚎著跑回了房間。雖然把房門關上了,但是張鵬飛還是能隱隱听到她的哭聲。
是自己太瘋狂還是她不知道自愛?張鵬飛長嘆一聲,漸漸後悔起來,如果兩人真的發生了什麼,他相信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要強來,她又怎麼會拒絕?
張鵬飛茫然四顧,看到了床邊的衣物,他展開被子看了看,又拿起短褲瞧了瞧,並沒有發現什麼,看樣子是真的了。如果說是春夢,那麼噴出來的東西應該弄在短褲或者床單上,可是上面什麼也沒有,那不是說都噴在了……
張鵬飛不敢再想下去,好像掉進了深淵……
萬一真的不小心懷上了,那又怎麼辦?張鵬飛氣得直咬牙,抬手又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些天壓力太大,精神高度極中,沒想到昨夜借著酒意放松,可是結果就……
……
李鈺彤的房間里,她哭了好長時間才爬起來,坐在鏡子前一看,臉上微微有些紅腫。可是一想到昨天夜里張鵬飛抱著被子在床上滾動時的惡心樣,她突然又有一股,……永遠都是大!
其實昨天晚上李鈺彤沒和張鵬飛發生關系,只是替他月兌下了衣服,然後又看見他在做春夢,後來就心生詭計,大著膽子……
一想到他中了圈套,李鈺彤感覺臉上的痛感也減輕了。
1502失意打壓
這天上午,西北省召開全省領導干部大會,傳達貫徹高層關于西北省委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調整的決定。西北省委書記張鵬飛主持會議並作重要講話。
高層組織部副部長王清山出席會議並宣布高層決定︰巴魯山同志任西北省委常委、副書記,同時兼任西北生產建設兵團黨委書記、政委,西北建設集團公司董事長。周維同志任西北省委常委、哈木市委書記。齊天地同志出任省委常委,哈圖阿不同志出任西北省委常委,阿力提明同志出任省委常委、總工會主席……
參加會議的干部听著王清山的宣讀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早在幾天前他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已經振驚過了。
巴魯山一直都是西北省委常委,年紀同吾艾肖貝差不多,是地道的西北土著干部,更是吾艾肖貝的死忠。
周維曾經是中原某地的副省長,據說是某退休高層首長的女婿。
齊天地之前是京城市委常委,是京派重點培養的年輕干部。
哈圖阿不現任西北廣電總局局長,此次晉升為省委常委,以他的地位和資歷算是破格提拔,對于此人的任命還有很多疑點,只有少數幾個人明白怎麼回事。此人別看在西北官場勢弱,但其真正的身份卻很特殊。高層趁此機會把他提拔起來,有點出乎意料。
阿力提明同巴魯山一樣,也是吾艾肖貝的死忠,此次也算得到了升遷。
履新的五位西北常委,除了周維、齊天地是外調干部,其余三人都是西北幫中的大員,只是過去並不顯山露水。誰也沒想到之前在常委會上根本就說不上話的巴魯山會一躍成為西北省委的三號人物,這讓很多人意外。而齊天地和哈圖阿不出任常委更讓人奇怪,他們兩人還沒有具體職務。
最為鬧心當屬司馬阿木,他覺得如果不是前段時間的左右徘徊,省委副書記的位子應該是屬于自己的。世間沒有後悔藥,坐在主席台前的司馬阿木恨得想撞牆。他也恨張鵬飛,誰能想到張鵬飛如此不堪一擊,原本的大好局面就這樣葬送了!吾艾肖貝上京這麼一活動,西北班子就被大調整了。自然,他也痛恨吾艾肖貝。听到一些傳言,吾艾肖貝暗中還想把他調走來著,沒有成功的原因竟然是張鵬飛替他說了些話……
會議上張鵬飛、王清山都發表了講話,履新的五位西北常委也都發表了就職感言,隨後張鵬飛宣布了散會。此次會議參加的人不少,連西北省委的一些老干部都出面了。
此次省委班子調整也是最近幾年力度最大的一次,下面的干部打量著張書記的神色,目光有些同情。高層通過干部調整來限制張鵬飛權利的意思很明顯,劉老剛剛過世,上頭就動手了。在他們不少人看來,高層接下來應該還有動作,沒準用不了多久張書記就會被調走了。
想到這里,大家看向吾艾肖貝就有些疑惑,之前他明明已經被張書記壓得喘不過氣來,誰能想到竟然玩了一把驚天逆轉的好戲?坐在台前的吾艾肖貝很平靜,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可是大家都覺得他的心里應該高興才對,他是這次博弈的勝利者。
然而,吾艾肖貝真的高興嗎?他的心情想必也只有張鵬飛清楚。這次調整外人看不出什麼,但是張鵬飛卻看得很明白。吾艾肖貝之前的想法遠不止這些,他不但想讓司馬阿木靠邊站,甚至還想過把熱西庫利亞拿掉,只不過高層沒能完全按他的意思辦。
餐廳內,張鵬飛陪著王清山用餐,隨意地聊上幾句,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王清山在中組部的排名比較靠後,是近年來才提拔起來的干部,年紀比張鵬飛大,但要論資歷卻遠遠不如。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張鵬飛十分客氣,或許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沒怪他對自己的不尊重。
張鵬飛到不是有意冷落王清山,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心力交瘁。前天晚上又和李鈺彤鬧了那麼一出,讓他都不敢回家了。他昨天早上出門後就沒回去過,一想到那事就頭痛,也不知道那丫頭知不知道做一些安全措施,這要萬一再弄出一個小張鵬飛……想到這里頭就大。
「張書記啊,這次上頭對西北班子的調整是為了大局著想,新上任的常委都比較年輕,之前西北班子中有幾位常委年紀過大了,干部年輕化是個大趨勢,還希望你理解啊!」王清山看向不在狀態的張鵬飛溫和地說道,似乎是在安慰。
「我明白,」張鵬飛笑了笑,「王部長,不好意思,我這些天身體不太舒服,對各位有什麼怠慢之處還望您理解。」
「我知道,劉老……哎,不提這些了。」王清山當然明白劉老的去世對張鵬飛的打擊有多大,更何況最近的張鵬飛似乎流年不利,所有的壞消息都趕在一起了。
听說高層也有些異動,好像寧中強還在努力,希望得到一些老首長和軍內的支持,他和趙校長之間的事現在還真不好說。而張鵬飛之前曾公開支趙校長,萬一最後勝出的是寧中強……王清山看向身邊這位年輕的領導干部,心里也禁不住嘆息。政治就是這樣,有時候不單單是能力的事……
「謝謝您的理解……」張鵬飛舉起酒杯︰「我敬您!」
王清山點點頭,嘆息道︰「我也知道現在西北正在高速發展期,你剛剛把班子磨合好,現在調整有點……呵呵……」
張鵬飛愣了一下,還真沒想到他敢這麼說,不禁對他有了些好感。
「不管怎麼說這次調整也是對西北的未來著想,或許時間有點緊,但是我想在張書記的領導下,大家一定會合作愉快的。」另一旁的吾艾肖貝開了口,不得不提醒王清山說話注意一點。
王清山明白吾艾肖貝是好意,微笑道︰「是啊,現在的西北班子都比較年輕,就說周維和齊天地兩位同志吧,他們才四十幾歲,真是年富力強啊!整體算下來,西北班子的平均年紀可是比其它各省都要小呢!」
「有志不在年少,年輕干部多了是好事。」張鵬飛附和道。
「對對……」王清山看向張鵬飛︰「張書記,身體要緊,事情不多就多休息兩天。」
「我也正有此意呢!」張鵬飛看向吾艾肖貝︰「省長,這些天的工作你就多擔著些,我想歇一歇。」
「放心吧,您是應該歇歇了,老首長剛剛離開,我們大家都很悲痛,希望張書記節哀。」
「謝謝。」張鵬飛的精神看起來很差,「省長,明天陪陪王部長。」
「好的。」吾艾肖貝滿口答應下來,他巴不得這樣的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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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氣氛有些微妙,這頓飯吃得很快。離開餐廳,張鵬飛一行人送王清山回房,抽空,王清山壓低了聲音在張鵬飛耳邊說︰「鵬飛啊,小偉讓我給你帶個好。」
張鵬飛這才恍然,原來王清山和蘇家也有些關系,現在的蘇偉已經漸漸融入了新京幫,看起來兩人的關系還不錯。新上任的齊天地也是京城干部,高層派王清山送他們赴任自然有點保駕的意思了。
當然,王靜山屬于那種背景不深的干部,他能坐在今天的位子想必也就到頭了,至于和蘇家的聯系,多半也是私人的友誼,也難怪他敢公開發表同情自己的言論,到了他這個級別,有些話也就不用那麼在意了。
張鵬飛握了下王清山的手,算是表示了感激之意。
把王清山送到房間後,張鵬飛和吾艾肖貝一同離開。吾艾肖貝躊躇著似乎有話要說,等兩人來到樓下就要分開時,他才說道︰「張書記,西北永遠都是一個團結的班子,我們大家都很支持您的發展政策,現在如此,今後也是。」
張鵬飛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笑道︰「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接受現實吧,其實……現在真不是調整干部的好時機,我本以為要等到明年呢!這麼搞有些工作就要重新來了,說句不該說的話……西北的發展要耽誤半年啊!」
吾艾肖貝默然,心里清楚張鵬飛並非危言聳听,一下子換掉了五位常委,這是不多見的調整。西北的工作剛剛走上正軌,這麼一折騰,確實要耽誤事。
「我累了,想歇歇了……」張鵬飛盯著他的眼楮說道。
「張書記,有件事我不明白……」吾艾肖貝問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兩人的蜜月期也就結束了,說話就不像過去那們拐彎抹角。
「你是想說我為什麼要建議留下司馬阿木吧?」張鵬飛笑了笑。
吾艾肖貝點點頭。
「你應該知道,他正在接洽一個大項目,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西北多一些好的企業。」
吾艾肖貝一愣,還真沒想到張鵬飛給出的是這個答案。
「有些事不像你們想的那樣,我張鵬飛這輩子一心只為工作,是你們想得太復雜了!」張鵬飛拍了拍吾艾肖貝的肩膀︰「不管怎麼說,希望我們能讓西北更好吧!」
吾艾肖貝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訕訕地說道︰「張書記,其實……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西北本地干部……」
「不用說了,」張鵬飛擺擺手,「我想你心里已經明白……」
「我明白?」
「你沒贏,我沒輸……」張鵬飛搖搖頭,先行走開了。
吾艾肖貝站在原地好半天也沒有動,默默地回味著張鵬飛的話,心里突然有點堵的慌,他原以為這個局別人看不透,可是仍然瞞不住張鵬飛。
張鵬飛說得沒錯,他沒有贏,張鵬飛也沒有輸,這次大調整真正得益的是高層。雖說西北幫有三位干部上位,替換了之前的老常委,但是放眼整個西北常委,還有很多的未知數。高層借此機會安排其它干部光明正大的進入西北,在削弱張鵬飛勢力的同時,又何償不是在瓦解西北幫?
再者說吾艾肖貝上京游說,請了那麼多老領導出山向當今高層施壓,他在韋遠方的心里又是什麼樣的形象?吾艾肖貝知道自己太急了,走了一步險棋,或許是感覺張鵬飛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雖然暫時緩解了壓力,也減弱了張系的力量,但是同樣他手中的權利也在漸漸的分散……
吾艾肖貝目光迷茫地盯著張鵬飛消失的方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省長,」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吾艾肖貝回頭一看,正是司馬阿木,他一臉諂媚的笑容。
「有事嗎?」
「您有空嗎?我有個項目想向您匯報……」司馬阿木顯得很高興似的。
「我今天累了,明天上辦公室談吧。」吾艾肖貝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那個……好吧……」司馬阿木尷尬地點點頭,也知道自己轉變得太快了。
「那就這樣。」吾艾肖貝大步流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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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信步走到了迎賓館後山的公園,上次到這里時還踫到了冷雁寒,可是現在冷雁寒已經消失了。想起這些,張鵬飛的心情更差了。
白世杰、江小米、錢承亮遠遠地跟在後面,或許是知道領導想一個人靜靜,不敢上前打擾。可是如果讓領導自己散步,又有點不放心。彭翔和林輝到沒什麼顧及,他們還像往常一樣跟著領導。
走到小湖邊的時候,張鵬飛仿佛才想到身後還跟著一堆干部,便停下腳步向後看。白世杰等人立即快跑著跟上來,目光緊緊盯在張鵬飛的臉上。
「怎麼了這是?」張鵬飛笑了笑,「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就是隨便走走,呆會兒也回去了。」
「張書記,」白世杰擔憂地看著領導的臉色︰「您沒事吧?」
「我沒事,」張鵬飛擺擺手,「就是有點累了。老白啊,我已經和省長說了,接下來我要歇一歇,省委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白世杰堅決答應,看起來仿佛要守住防線一樣。
「還有……小米,」張鵬飛看向江小米︰「多和華省長聯系,別忘了了解那些企業的情況,有意外及時匯報,你處理不好的就交給華省長。」
「嗯。」
「還有小錢,最近有空多想想民族企業發展的問題。」
「我會的。」錢承亮點點頭。
「行了,你們回去吧,我在這里想點事。」張鵬飛盯著面前的湖水,目光幽幽。
「張書記!」白世杰嚇了一跳,領導不會一時想不開就……
「呵呵……」張鵬飛看出了他的意思,大笑道︰「干嘛啊,放心吧,我不會投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世杰訕訕地抓著頭皮,帶著江小米和錢承亮離開了,臨走時還對彭翔使了個眼色。
彭翔有些郁悶,暗想你們也太不了解領導了,他可沒這麼軟弱!
張鵬飛回身看著白世杰,心里還是很感動的,白世杰現在是真的和他一條心了。換成是一年之前,白世杰還不會這樣。通過最近的接觸,白世杰的個性有些改變,在大事大非面前的立場很清晰,不像過去那麼只像個傀儡一樣活著了。
「老大,」彭翔走到跟前,「這幫家伙……整得好像還挺嚴重似的!」
「呵呵,怎麼……你不覺得我失敗了?」
彭翔笑道︰「如果說這就失敗了,那您這輩子失敗多少次了?」
「好樣的!」張鵬飛狠狠地打了彭翔一拳。
「可是……」彭翔皺了下眉頭,「雖說老首長去世讓您很傷心,但是您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真的不是很好,也難怪他們誤以為您是因為政治才……」
「其實我不是因為失意,但確實是因為政治。」張鵬飛仰天長嘆,「我的不高興是出于對華夏政治的無奈,這些年華夏政治雖然在進步,但是在某些問題上還是過于謹慎、小心,不夠大氣。就說這次的事情吧,西北發展得多好?可是上頭出于各種各樣的懷疑……」
「我明白了,您是感覺我們的政治還不夠開明,無法跳出那些個小圈圈……」
「對!」張鵬飛微微一笑,「你能明白就好。」
「老大,太深奧的道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沒有做錯,不管高層是不是小心眼,他們還要指望著您發展西北呢!要不然早就把您一擼到底了!」
「是啊,可憐那些從政幾十年的老家伙卻沒有想明白!一直以來,高層對我都有所防範,我也明白自己太過顯眼,但只是為了工作上做得更好而已!說出來頗為無奈啊!」張鵬飛搖搖頭,這是他第一次對身邊人展露對當前環境的失望。
「領導,我相信總有一天您會改變這一切的!」林輝在一旁笑道。
「你也懂這些?」張鵬飛歪頭看向他。
「我不懂,」林輝抓了抓頭發,訕笑道︰「但是我听說當年您在南海、雙林時都有很多人反對您,可是現在呢?西北……將來也一定會因您而改變!」
張鵬飛沒有說話,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湖水,波光粼粼,隱隱露出了劉老的音容笑貌。他暗暗發誓,正因為自己受過這樣的苦,將來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改一改華夏政壇的不良風氣,如果有一天能少一些政治上的博弈,多一些對工作上的付出,我們偉大而強盛的國家肯定會發展得更快……
張鵬飛正在發呆的時候,懷中的私人電話響了,竟然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來的。
「寧總,您好!」張鵬飛接听了電話。
「怎麼樣……很失落吧?」
「不失落,只是有點累了,還有點無奈。」張鵬飛淡淡地說道。
「喲,這可不像你張鵬飛啊!」
「操心的事情多就容易累,如果只想眼前的工作那可就輕松了。」張鵬飛絲毫沒在意對方的身份,第一次對高層流露出不滿的情緒,說話一點也不避諱。他相信自己的話肯定會傳到韋遠方的耳朵里,長久以來他都在隱藏自己的情緒,對高層也很退讓,這一次他不想再忍了。爺爺已經去世,以後也只能靠自己了!
「鵬飛啊,」寧中強微微有些詫異,張鵬飛的語氣可不是一般的牢騷,他溫和地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還希望你以大局為重,處在一號的位置上……」
「或許平衡比工作還重要吧……」張鵬飛冷漠地說道。
「張鵬飛!」寧中強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首長,對不起,」張鵬飛嘴上道歉,可是語氣上並沒有軟弱。
「鵬飛,」寧中強的聲音到是軟了下來,「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謝謝!」
「我只是想說……其實你也明白,不是因為劉老不在了才要欺負你……」
張鵬飛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無奈道︰「首長,不管怎麼樣,請相信我的職業操守,我一定會服從大局!」
「不要影響你的工作,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
「謝謝首長。」
張鵬飛放下電話,還真沒想到寧中強會安慰自己,難道說他真的了解了自己嗎?張鵬飛搖搖頭,政治場永遠都充滿了漩渦,求個心安理得著實有點困難。
「走吧。」張鵬飛對彭翔和林輝揮揮手。
「老大,我們去哪?」
「嗯……回家吧!」張鵬飛想了半天,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總不能永遠躲著李鈺彤不見吧?事情已經發生了,身為男人有些事還是需要出面的。
彭翔看了一眼領導的神色,小聲道︰「我听冰冰說這幾天小李的狀態不太對,總像丟了魂似的,還說……怕被您趕走,她不會又做什麼錯事讓您不高興了吧?」
「那就是個蠢丫頭,做錯事又能怎麼樣,我還能真把她趕走嗎?」張鵬飛笑了笑,沒想到她那麼害怕自己。可是,既然如此害怕,為何又要……女人的心思還真是搞不明白。
張鵬飛順著遠路返回,電話再次響了起來,看到顯示的號碼張鵬飛就笑了,臉上的陰雲減輕了不少,立即接听電話。
「我還以為你不聯系我了呢!」張鵬飛自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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