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將星隕落
265將星隕落
張鵬飛和徐志國下飛機以後,連家都沒有回,直接被陳雅的司機小胖接到了解放軍總醫院神秘的高干病房。路上,小胖哽咽著向張鵬飛講訴了陳老將軍的病情,原來今天清晨,陳老將軍病情突然加重,至今昏迷不醒。雖然現還在全力搶救,但醫院的專家組們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現在就看陳老能不能挺過這個新年了。
到達高干住院部以後,令張鵬飛沒想到的是,他和徐志國、小胖都被核槍實彈的武警部隊擋在了下面,整棟小樓已經被封鎖了。任憑小胖如何解釋,就連她和徐志國的軍官證以及張鵬飛的工作證全拿出來也于事無補,門口的少校軍官就是不讓他們進去。
情急之下,張鵬飛只好撥通了陳雅的電話。陳雅听完張鵬飛的話以後,二話沒說就掛了電話。沒兩分鐘,一位身穿筆直軍裝的少將便匆匆走出來,遠遠就向張鵬飛伸出手,客氣地說︰「張書記,真對不起,因為首長突然來訪,我們不得不提高戒備!」說完之後,又擔心張鵬飛氣憤難平,聰明地對攔著張鵬飛的那位少校軍官說︰「後去以後寫份檢查,等著挨處分吧!」
張鵬飛不知道是哪位首長來看望陳老將軍,想來不是退休的前國家領導人,就是現任的決策者中的重要人物。他知道這位少將批評一旁的少校軍官,是在給自己台階下。
張鵬便笑道︰「他做得很好,應該這樣的,不怪他,要怪也是怪我們。」
「那謝謝您,快進去吧!」這位少將可是知道面前的年輕人得罪不起。
張鵬飛在這位少將的引領下走進了大樓,張鵬飛這才問道︰「不知是哪位首長來訪?」
少將壓低了聲音回答︰「還能是誰呀,當然是內閣一號唐先生!听說陳老將軍病重,正在山西視察的唐先生立刻回京,不顧車馬勞頓,直接趕到了這里看望陳老。說來也怪了,唐先生一到,陳才將軍便醒了過來!」
張鵬飛沉重地點點頭,也沒有吱聲。
「志國,你也回來了!」少將原來認識徐志國。
「嗯,三哥,我要保護領導的安全……」徐志國答應一句,他的表情也很悲痛。要知道從徐志國的爺爺那輩起就開始跟著陳家了,陳老爺子對他們有恩,听到陳老將軍病重,徐志國心里很難受。
病房門口仍然被四位武警把守住,少將低聲道︰「他是劉老的孫子,陳老的孫女婿……」
門口的四人馬上閃開一條路,張鵬飛走進去,徐志國和少將被留在了外面,他們是沒有資格進入的。張鵬飛進去一看,大腦不由得發懵,原來唐先生正彎著腰站在陳老將軍的面前,伸手拍著陳老那蒼老的手背,囑咐著他安心養病。劉老則坐在另一側,眼望著床頭,面容冷峻。在唐先生的身後站著的則是內務院辦公廳主任以及一些內務院內的一些部、廳級官員。
唐先生仿佛听到響聲,回頭瞧見了張鵬飛,唐先生對他點點頭,張鵬飛馬上回聲道︰「首長,您好!」
「來吧,你過來吧……」唐先生向張鵬飛招手。
盡管見過了大場面,但是在唐先生這一群人面前,張鵬飛的小腿還是感覺發軟,他忐忑不安地走過去,唐先生拉著張鵬飛的手,面向陳老很溫和地說︰「陳老,這孩子不錯。」
陳老的頭微微一點,嘴角像是動了動,眼楮還是半眯著。看樣子陳老想努力把眼楮睜開,可惜他連這麼小的力氣都沒有。
唐先生見陳老身體太虛弱,便回頭對內閣中辦公廳主任說︰「我們回去吧,讓陳老好好休息。」說完之後,他又轉回頭依依不舍地握著陳老的手說︰「您……保重,我在這里代表常委和國家給您拜年了!一號首長出訪非洲,要不然他就親自來看您了,我來看您也是受到了他的囑托。」
陳老的頭只輕微的動了一下。唐先生那深切而飽含著決策層關心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陳老的臉上,良久後,他才轉身離開,一一與陳新剛等陳家的家屬們握手,囑咐他們要照顧好陳老。同時,他囑咐身邊的辦公廳主任說︰「陳老的病情如果出現異常,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
吩咐完之後,唐先生又對陳新剛說︰「新剛,這幾天軍隊的活動你就別參加了,好好守在這里,要當成黨和國家交給你的任務來完成!」
陳新剛雙手緊握唐先生的手,沉重而深情地說︰「謝謝唐先生的關心!」
安排好一切之後,唐先生這才親自走到劉老面前,他前傾著身體抓起劉老的說,真誠地說︰「劉老,您也要保護好身體,我在此代表個人,晚輩向您拜年啦!」
張鵬飛注意到,唐先生對陳老將軍說話是代表常委和國家,並且是受到了一號首長的囑托。而對劉老說話說則是代表個人了,這就說明新年期間,一號首長還會親自向劉老這些老一輩革命家拜年。唐先生這話的深意不得不令人琢磨,難道陳老將軍真的過不去這個年了嗎?
劉老點點頭,揮手道︰「唐先生,您忙去吧,國家大事要緊。」
「您也……保重!」唐先生握著劉老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等唐先生一行人退了出去以後,張鵬飛才感覺輕松下來,也有時間和陳雅站在一起,並從她懷中抱起了兒子。雖然夜已經很深了,然而涵涵仍然沒有半點睡意,黑眼珠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掃視著每一個人。張鵬飛抱著他來到陳老面前,說︰「涵涵,這是太爺爺,快叫太爺爺。記住,這是太爺爺……」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哽咽起來。
「劉老,您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年輕人守著就行了。」陳新剛勸著劉老,並看向劉遠山。
劉遠山也只好說︰「爸,你在這更給新剛添亂,還是走吧,我們答應您,有情況就通知您,還不行嗎?」
劉老也知道兒子說得對,自己在這里,陳家人還要照顧自己,便說︰「好吧,那今天就不回去了,在這找個地位對付一晚。」
陳新剛為難地說︰「明天就春節了,您……還是回去吧,您今天能來……已經很,我覺得……」
「什麼也不有說了,就這麼定了,我要陪著老家伙!」劉老的話不容反駁,他盯著床看了好久。
陳新剛無奈,只好出門找院方安排房間。
「鵬飛,爺爺……是不是……不行了?」等劉老離開以後,陳雅捏著張鵬飛的手,無力地說。
「沒事的,沒事的……」張鵬飛也用力捏她的手。
其實張鵬飛心里明白,看情況,陳老將軍真的快要走完他的一生了。
「鵬飛,把孩子給我吧,你剛下飛機,還沒有休息。」岳母王麗雅體貼地走過來。
張鵬飛把臉貼在涵涵的額頭,擺手道︰「媽,還是我抱著吧。」
「嗯,」王麗雅知道張鵬飛愛子心切,也就不強求。
陳新剛站在一側,眼楮都紅了,他嘆息道︰「老爺子這輩子……也值了,他現在是年紀最大的開國將軍了!他這一走,就只剩下劉老……」
「爺爺,您答應我的,您要活到110歲……」陳雅跪在陳老的身邊,捏著他的手哭泣。
「難啊……這個年他……」陳新剛沒有說完。
張鵬飛抱著涵涵搖晃,沒多久,他就睡著了。看著熟睡的兒子,張鵬飛這才把他交到王麗雅的懷里。王麗雅抱著孩子走出去沒多久,便空手回來了,想來是交給陳家的保姆照顧。
……………
「你們看……鵬飛,你看……老爺子是不是在用力……」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新剛指著床驚呼道。
張鵬飛定楮一看,果然,陳老的身子好像繃緊了,他的手也握緊了拳頭。「不好!」他大叫一聲,馬上按響了床頭的紅色按扭。
警報聲一響,專家組的醫生們很快就沖了進來,他們對著老爺子的身體仔細檢查了一遍,回頭對陳新剛搖搖頭,低聲道︰「老爺子現在是清醒的,可……也就剩下一口氣了,他可能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你們說說話吧……」
陳新剛听到這話,身體晃了晃,扶著床頭才站穩身體。看著醫生們離開,他知道奇跡是不會出現了。
「爸……」陳新剛哭著俯在老人的耳邊叫道。
「爺爺,爺爺……您……」陳雅反而不哭了,望著老人家的臉發呆。
陳呂正老將軍緩緩睜開眼楮,他看了看四周,精神比剛才好了不少。張鵬飛隱約中明白,陳呂正老將軍知道大限將至,一直在保存體力等待著最後的遺言,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吧?
「老兒……」陳呂正緩緩張口。
「爸……您……您說。」
「扶我……起來吧……」陳呂正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仿佛風一吹,就會把他的話吹走。
陳新剛依言把陳老將軍扶起來,用枕頭靠住。陳呂正環視一周,目光閃爍,淡淡地說︰「劉……老劉?」
「嗯?」陳新剛沒听懂。
「他找爺爺……」張鵬飛明白陳老將軍是想見劉老。
「快去叫……」現在的陳新剛也顧不得夜深了。
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刻跑了出去。陳老將軍對張鵬飛點點頭,伸起手指指了指陳雅,陳雅忙走上前,陳呂正慈祥地笑了,他拉著陳雅的手放在張鵬飛的手心,輕聲道︰「你們……讓我放心了……」
「爺爺……」張鵬飛夫妻二人喚道。
「鵬飛,你……要努力……」說到這里,陳呂正咳嗽起來。
這時候,就听到劉老在走廊里喊道︰「老陳啊,你別走,等我來……我來了……」
一屋子的人馬上讓開,劉老在兩位工作人員的攙扶下幾乎是跑進來的,他坐在陳呂正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老陳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說吧……」
陳呂正似笑非笑地,臉部表情動了動,輕聲道︰「老家伙,答應我,你要好好活,再……再堅持十年……」
「老陳,我答應你!」劉老堅定地說道。
陳呂正又拉起陳新剛的手,指著劉老說︰「他……交給你了,你要……扶……扶他……一把……」
劉老明白他的用意,說︰「你放心吧,新剛以後就是我兒子,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要親眼看著他和遠山走向成功……」
「嗯……」陳呂正見劉老听懂自己的用意,欣慰地點頭,望著陳新剛說︰「我死後,和上頭說清楚,葬禮一切從簡,不要給上頭增添麻煩……」
「爸,您放心,我……按您的意思……」
「涵……涵涵……」
「快……快把孩子抱來……」張鵬飛回頭喊道。
沒多久,熟睡中的涵涵被抱了過來,他還在夢鄉之中,並不明白眼前發生著什麼。張鵬飛接下孩子,把他抱到陳老的眼前,然後放在他的膝頭。
陳老的手落在涵涵的臉上,他的表情意味深長,目光更是久遠,仿佛有一種期待落在了涵涵的臉上……
「爸!爸……」隨著陳新剛的一聲驚呼,陳呂正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楮,而他面前的涵涵仍然睡得正香,他並不知道一位對黨和國家做出卓越貢獻的將軍撒手人寰。
…………
按照相關規定,並且依照唐先生囑托,陳新剛第一時間向決策層、內閣辦公廳匯報了陳呂正去世的消息。在向唐先生匯報時,辦公廳主任一看是陳新剛的電話,接都沒接直接把電話交給了唐先生。
陳新剛匯報完陳呂正要求死後一切從簡,不給國家添麻煩的遺囑以後,唐先生很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除夕這天的清晨,央視早間新聞第一時間播出了陳呂正老將軍去世的消息,這據陳老去世才幾個小時而已。
「我黨的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XX主義戰士,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原XXXXXX委員會委員,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X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XX軍委原委員,人民解放軍的優秀將領陳呂正同志,于XXX年2月9日3時45分在京城逝世,享年103歲。」
…………
這個春節,由于陳老的離去,劉、陳兩家失去了往年的歡聲笑語。按照陳呂正老將軍的要求,死後一切從簡,不設靈堂,因此只在七天以後舉行了遺體告別儀式。2月16日,陳呂正同志遺體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火化。決策層的領導人前往八寶山送別。對陳呂正老將軍的親屬們表示深切慰問。剛剛回國不久的一號首長到達現場,在他的帶領下,上百位共和國黨、政、軍的高級干部們向陳呂正老將軍的遺體告別。
陳呂正同志病重期間和逝世後,黨和國家領導人前往醫院看望或通過各種形式對陳呂正同志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16日上午,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莊嚴肅穆,哀樂低回。正廳上方懸掛著黑底白字的橫幅「送別陳呂正同志」,橫幅下方是陳呂正同志的遺像。陳呂正同志的遺體安臥在鮮花翠柏叢中,身上覆蓋著鮮紅的中國**黨旗。
…………
看著晚間新聞的轉播,張鵬飛緊緊捏著嬌妻陳雅的手,久久不語。值得一提的是,在上頭成立的治喪委員會的建議下,張鵬飛並沒有出席追悼會。張鵬飛明白這是上頭出于多層考慮後得出的結論,他更明白這樣對自己是有利的。假如他真的參加遺體告別,那麼一定會出現在電視轉播之中,與黨和國家領導人一同握手。這對年紀輕輕的張鵬飛來講並不是好事,或許將來他的政治生涯將增加更多的磨難。
就連陳雅,也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面,在黨和國家領導人與陳家家屬親切握手的人里面並沒有陳雅。這也是為了照顧陳雅的將來。對于功臣將領、這些高級干部的後代,上頭一直是希望他們低調行事。而像劉遠山、陳新剛就不同了,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並有公職在身,他們出席追悼會是名正言順。
「爺爺就這麼走了……」陳雅靠在張鵬飛的肩頭,惆悵地說。
「他來了,爺爺就走了,小雅,你說是不是?」張鵬飛指著睡在床上的涵涵說道。
「嗯,爺爺很安心,是吧?」
「是的,他走得很安心,咱爸也讓他放心了……」張鵬飛清晰地記得陳老將軍在閉上眼楮之前交待給爺爺的話。想來爺爺一定會扶持陳新剛走向軍隊的最高層。
見到電視上的一號首長一臉沉痛地與陳新剛握手,陳雅拉著張鵬飛的說問︰「鵬飛,你沒出席是不是不開心?」
張鵬飛擺擺手︰「傻丫頭,這種事還是不出席的好啊……」
「咦……」床上發出一聲怪叫,小涵涵翻了體,兩只粉嘟嘟的小手從被子里伸出來張牙舞爪的,小家伙在床上扭了兩下,小眼楮轉了轉尋找著爸爸媽媽。涵涵從小就顯示出與別家小孩兒很多不同的性格。一般四個月大的孩子,睡醒後肯定又哭又鬧,而小家伙卻沒有這毛病。
涵涵發現了爸爸媽媽,身體努力向這邊移動,兩只小腳也月兌離了被子。涵涵咯咯地笑起來,嘴中發出怪聲,粉紅的小臉十分可愛。剛睡醒的他就顯得很精神,不像有些大人和孩子剛醒來時一臉的慵懶之態。
「兒子,你醒啦,來……爸爸抱………噓噓……」張鵬飛從熱被窩里把涵涵抱出來,身體溫熱。
一旁的陳雅已經拿來了涵涵的專用小馬桶,另一只手卻捏著鼻子。這段時間張鵬飛算是盡到了當爸爸的責任。有一次涵涵在床上又拉又尿,最後還是他收拾的。而陳雅還像個孩子,最討厭孩子拉尿,每次都把頭扭得老遠。
在陳雅把小馬桶放在地板上以後,張鵬飛抱著孩子蹲體引導著他小便︰「噓……」
涵涵今天有些頑皮,左右搖晃著腦袋就是不尿。
「兒子,快尿,听話……」張鵬飛的手在下面撥弄著他小小的器官。
「噗嗤……」陳雅見到張鵬飛手上那般動作,便紅臉一陣輕笑,擺手道︰「算了,不尿就不尿吧,反正有尿不濕……」
不料陳雅話音剛落,涵涵的水閘開發,一泄千里,落在馬桶里發出響聲。張鵬飛十分得意,邀功似的對老婆說︰「看吧,我兒子就是這麼的听話!」
陳雅淡淡地笑了笑,也不理張鵬飛的頑皮,捏著鼻子把小馬桶拿到外面倒掉。張鵬飛用毛毯把涵涵包緊,抱著他來到床前,望著外面的湖光波色。三天前,三口人來到了京郊的「梅湖莊園」,作為兩人的私人宅院,兩人一年當中也難得住幾回。劉、陳兩家體量他們兩地分居之苦,讓他們回到了這里輕閑幾天。湖水在夜色中泛著星光,紅松青柏整齊地排在路的兩邊,一串串的紅燈籠掛在湖水的四周,很有新年的氣象。
陳雅走回來立在張鵬飛身邊,悠悠說道︰「鵬飛,和你在一起真好。」
張鵬飛笑著問道︰「小雅,你喜歡和我在一起,還是喜歡和兒子在一起?」
「和你……」陳雅俏臉一紅,又補上一句︰「照顧小孩兒太累了……」
張鵬飛不禁宛爾,抓著涵涵的手打向陳雅說︰「兒子,媽媽不喜歡你,快打她……」
不料涵涵像明白事理似的,就是不出手,反而抽回來輕輕敲了一下張鵬飛的胸口。
「呵呵……」陳雅滿意地笑了,輕輕模了模小家伙的頭,涵涵就像得到了很大獎賞似的,歡天喜地向陳雅伸出雙手,那意思是想讓媽媽抱。站在一旁的張鵬飛看傻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真想天天這樣啊……」陳雅感慨道,可惜張鵬飛又要回去上班了。
隨著一顆將星隕落,今年的春節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