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誰的勝利
上頭調查組到來的第二天，就開始了同江洲市各級干部的談話，從市委副書記到副市長，再到各部各局的一把手，幾乎全被找了去。
從平安、吳和平、項歌、胡秀林等人的口中，張鵬飛知道了他們與調查組領導談話的內容。調查組內有不少人都在誘導著他們講出張鵬飛不團結同志，搞一言堂，打擊反對派等問題。很顯然他們想證明張鵬飛在江洲把領導班子搞得不團結。
在張鵬飛的飛中，與知道調查組同自己的人馬的談話內容相比，更看重平安等人對自己的信任，這種關頭他們還敢找自己交心，頗為令人心慰。
張鵬飛知道，調查組中肯定有喬系的人，他們這次是想動真格的了，要把自己完全壓倒。如果當初何強不是從伍麗萍口中得知方少剛取得了喬系的默認支持，也不會聯合人大代表彈劾。方少剛是喬系留在南海並且想大力培養的目標。但何強不是，他頂多算是喬家的盟友。如果日益衰退的何強出現問題，喬家輕易不會出手幫忙。所以當從伍麗萍口中確認已得到上面某些勢力的支持時，何強才敢下定決心。
曲寶正書記是最後找張鵬飛談話的，想來是把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因此才把他叫來。張鵬飛坐在曲寶正的對面，靜靜地品著茶，十分的平靜。
曲寶正笑呵呵地說︰「鵬飛啊，我來之前白書記可是說了你不少好話。」
中紀委書記白展明，是劉家的故交了。不過曲寶正這個時候講出這話，就有些別的含意了。張鵬飛只是點頭，什麼也沒說。
曲寶正見張鵬飛不願多談，就和他談起了江洲的少數民族，還有金角經濟特區的建立，以及展覽會的舉辦等等，似乎就是想讓張鵬飛多講幾句話。他所問的每句話都有其深意，因為這些內容都與張鵬飛的工作相關。
見聊得差不多了，氣氛柔和下來，曲寶正話峰一轉，問道︰「您怎麼看待陶英杰書記？」
張鵬飛沒有上他的當，只講了陶英杰的優點，很是褒獎了一翻。
听張鵬飛講完，曲寶正點點頭，輕輕嘆氣說︰「鵬飛啊，我不繞圈子了，相信我們來江洲是為了什麼，你早就清楚。通過這幾天的調查，下面干部對你的評價可是……應該怎麼說呢，那個叫……毀譽參半哪！我知道你年輕，有學問，做工作有干勁兒，但領導班子是一個團體，個人不能過于激進，要接受不同意見，要學習其它人的長處。你說是吧？」
張鵬飛含笑點頭，心想這些應該是伍麗萍那伙人對自己的評價吧？曲寶正所說的毀譽參半，應該是市委干部與市政府的干部之間的分歧。
見張鵬飛沒反駁，曲寶正松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鵬飛啊，你來江洲已經有一年了，這段時間是做了不少工作，可是也惹了不少亂子。雖然說一切要以經濟工作為主，但社會的平穩，領導班子的和睦，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
門不合時宜地被敲響，曲寶正只好停止談話，不悅地說了聲請進。推門而入的是史振湘，他的手里拿著一堆材料。張鵬飛側頭望了他一眼，又瞧了瞧他手上的材料，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看來那邊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史振湘望了張鵬飛一眼，點點頭，然後對曲寶正說︰「曲書記，這是興隆市送過來的錢剛口供，里面的內容十分重要，我無權處理……」
曲寶正目光一疑，堂堂的副省級城市的紀委書記竟然說出「無權處理」這種話，所代表的含意可有些重。
張鵬飛見曲寶正接下了材料，起身道︰「曲書記、史書記，你們先談工作，我走了。」
曲寶正見張鵬飛離開以後，打開文件看了起來。錢剛昨天晚上突然自首，說出了萬戶集團的實情，不但舉報了萬戶投資的宮雪花利用其深厚的背景在南海省橫行霸道，肆意收購小公司，逼他們歸于萬戶的旗下。還交代了宮雪花就是江洲市人大主任何強的兒子何明夕的老婆，何強就是萬戶集團的保護傘，只不過他與兒子何明夕這麼多年來一直躲在暗處。在南海商界，這對神秘的背後大佬還有一個有趣的稱呼「老頭子」、「小公子」。
副部級干部是中管高官，史振湘當然沒有權利對何強做出處理，所以才向曲寶正匯報。曲寶正拿著手上的材料久久不語，很久以後才抬起頭說︰「振湘，你過去說得那條大魚終于出現了！」
史振湘點點頭，嘆息道︰「這都要感謝張市長，感謝這樣的好干部啊！如果不是他，我仍然沒機會把這條大魚挖出來！當初他查萬戶，我還擔心打草驚蛇，現在來看……他是對的！」
曲寶正馬上拿出電話進行了安排布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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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走出曲寶正居住的一號樓，望著藍藍的天空，心思漸漸平靜下來，他感覺天快亮了。鎮靜了一會兒，拿出電話打給梅蘭。
「梅姨，謝謝您。」
「鵬飛啊，自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都是舉手之勞。」
「梅姨，您在酒店等著，我馬上過去見您。」張鵬飛放下電話，走出盤龍山莊，命令彭翔拉自己去江洲市夢想之旅酒店。
在頂樓昔日常與梅子婷、劉夢婷兩人約會的套房里，他見到了風華不減當年的梅蘭。梅蘭拉著張鵬飛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模著他的頭說︰「看起來是比過去成熟了！」
「呵呵，誰像您保養得那麼好，跟子婷站在一起，就像姐妹似的！」張鵬飛笑道。
「去去，少胡說八道！」梅蘭笑著揮揮手︰「現在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謝謝您這麼急時的把人帶回來，錢剛要不開口，我可能真的被趕出江洲了！」張鵬飛仍然唏噓不已。
得知錢剛的老婆和兒子被挾持到美國以後，張鵬飛便聯系了梅蘭，他把錢剛家人的資料發給她，希望能找到這對母子，把她們解救出來送回國內。梅蘭在美國闖蕩多年，與當地黑幫也有過接觸，因此短短幾天的功夫，不但把人找到，還成功地救了出來，這不昨天晚上親自給送了回來。
昨天接到她的電話時，張鵬飛二話沒說，直接安排人把這對母子送回興隆見到了錢剛。當錢剛見到老婆孩子時，懸著的心終于落地，為了感謝毛愛華，他主動講出了何強的問題。
整件事看似很簡單，但張鵬飛面對的壓力是常人無法體會到的。如果梅蘭遲一天，也許結果就會改變。其實當曲寶正找他談話時，他就知道錢剛已經交待了，所以才會有恃無恐。
看著一臉疲憊的張鵬飛，梅蘭說︰「鵬飛，瞧你這麼累，還不如退出來別干了！」
張鵬飛搖頭道︰「那怎麼可能啊！梅姨，這次在國內多住些日子？」
梅蘭點頭道︰「我下午就去看子婷，她也快要生了，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她帶到美國，我也可以照顧她。」
「可以，這樣我也放心了。」張鵬飛欣慰地說道。
…………………………
中紀委調查組雷厲風行，很快展開調查，並把何強等人雙規，沒有人知道還會牽扯出誰，人人自危。不過大家總算明白原來張市長的被調查是因為觸動了當地的利益集團。何強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他這個告狀彈劾的反而被雙規，幾乎成為了南海省的笑談！
中紀委是最後一個去找何強的，他們的目標先是控制住宮雪花與何明夕。這對夫妻二人的手里掌握著大筆的資金，如果這筆錢流入國外，損失將十分慘重。
在萬戶投資總部，宮雪花正在同何明夕談著等張鵬飛一案了結以後，他們集團將逐漸退出南海商場的步驟。按照她的意思，先逃到國外，再拋掉所持有的全部股票套現。
如果真按她的這個做法來，那麼整個南海的經濟都會出現動蕩，將有數百家企業倒閉，更有兩百個億的資金流失海外。對于宮雪花的意見，何明夕完全同意。萬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一是靠著何家幾十年在南海的政治資本，另外還要靠宮雪花的商業運作。萬戶集團當初最原始的資金采取詐騙不假，可是她騙得光明正大，騙得很聰明，讓你明明知道她是在詐騙，你又不得不被她騙。對于商場，她是精靈一樣的存在。
「明夕，你想想看，如果把我們所有的現金取出來，會裝滿多大的房子？」宮雪花興奮得雙眼冒光，腦海中勾勒著宏偉藍圖。
何明夕只是笑，淡淡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我們要怎麼花？」
宮雪花坐直了身體，說︰「明夕，要不我們去非洲吧，那邊政治動蕩，也許憑我們的經濟基礎可以買下軍隊，可以擁有一個小國，你可以做皇帝，好不好？」
何明夕望著宮雪花的眼楮，搖搖頭，說︰「雪花，你太興奮了，你不應該這麼想的……」
「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對？我們有錢啊，非洲的軍隊有錢就可以收買，我們可以搞政變，可以把政府搞下台……」
宮雪花還沒把把她的夢講完，門被推開了，平安親自帶著人出現在這里，他的身後是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因為不知道宮雪花的底，他不敢輕視。
何明夕怔怔地望著平安，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眼前突然一黑。
宮雪花在那一瞬間也呆住了，所有的夢都成了泡影，所有的想法都沒有機會實現了。她呆呆地望著平安，不解地問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該倒下的不應該是張鵬飛嗎？」
平安盯著宮雪花，冷靜地說︰「宮總，我可以告訴你原因，錢剛已經自首招出了你們的罪狀。至于你安排的挾持他家人的團伙，已經被我們美國的朋友干掉了！」
關于錢剛家人的具體事情，平安也不是十分的了解。昨天晚上突然接到張鵬飛的電話，讓他帶幾個人去機場接錢剛的家人，護送到興隆市與錢剛相認。張鵬飛在電話里的解釋是美國的朋友幫忙找到的，並沒有細談。
宮雪花身體一軟，要不是何明夕扶住，已經倒在了地上。何明夕望著平安，努力振定下來，說︰「平……平書記，念在我爸爸的情份上，您……」
平安沒有讓他說下去，不耐煩地說︰「明夕啊，我真是想不到南海的首富會是你！你說你這麼有錢，卻又要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這種生活有意思嗎？你有那麼多錢，你花到一分了嗎？」
「是啊，是沒什麼意思……」何明夕望天長笑，欲哭無淚，然後又想起什麼，問道︰「我爸他……」
「你放心，你們很快就會團聚的！」平安擲地有聲地說。
望著宮雪花二人被押進警車，平安想到了張鵬飛。好像他總能給人意外的驚喜，總能在關鍵時刻反敗為勝。隨著長時間的了解，越來越模不透他的底了。不過平安卻下定決心，今後一定要緊跟他的步伐。
平安沒有理宮雪花二人，又帶一隊人馬趕往風鳴山。平安見到何強時，他還在禪房里打坐听經。平安站在門口並沒有沖進去，靜靜地望著這位多年來游移在江洲官場之外的老人，誰能夠想到這個平時樸素節儉，很少買新衣服的老人，會是南海最大的貪污犯？平安真的想不通，何家人一直過著簡單的生活，他們要那麼多錢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慈善嗎？用這種方法去賺搞慈善的錢？這種解釋無法說服自己。
何強睜開了眼楮，也望見了平安，他緩緩起身，望著面前的老和尚笑道︰「我終于要去了，這些年也苦了你傾听我的心事。」
「去吧，去吧，終歸要去的。」老和尚點點頭，拉著何強的手走出禪房，長嘆一聲道︰「這一刻，你可想清沒有？」
何強搖著頭，一臉肅穆地說︰「我只有不舍……」
「二十年了，你一點也沒變。舍與不舍，終歸要舍，沒有人可以圓滿地離開這個世界，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沒有人可以活著離開……」
何強苦笑道︰「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去，哈哈……」
「去吧……」老和尚揮揮手，一臉的無奈。
平安靜靜地听著他們的對話，見到老和尚走進了禪房，這才上前對何強說︰「何主任，跟我走吧。」
何強點點頭，說︰「老平啊，幫我向張市長帶句話。你告訴他，我希望他在南海走好，其實我沒想成為他的敵人，這次也不是他打敗了我，而是我被人出賣了！」
平安雖然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但仍然點頭︰「何主任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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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何強雙規以後，中紀委曲寶正書記請張鵬飛到房里喝功夫茶。對何強一案的調查還在進展中，由于張軍與崔向前的開口，取證工作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曲寶正終于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倒滿兩杯茶，放下茶壺說︰「鵬飛啊，看來我誤會你了！」
張鵬飛笑道︰「紀委工作就是這樣，往往是捕風捉影。其實這個結果我也很意外，我真的沒想到何主任他……」
說到這里，張鵬飛搖搖頭。他說的是真心話，的確沒想到何強是南海最大的蛀蟲，當初他要查萬戶，是感覺萬戶與方少剛有關，或者萬戶的背景是省委的某位靠近喬系的大佬。正因為這些，才促使他堅決地查清萬戶的問題。當結果證實是何強的時候，張鵬飛真的有些失望。與何強的想法相同，他真的沒把這位馬上就要退休的老人當成對手。
但是那天伍麗萍同何強的談話，深深地刺激了這位叱 官場多年的老人，好斗的心性上來，一時糊涂才會犯下大錯。當然，既使他不向中紀委反映問題，最終的結果也仍然會被萬戶的案子拉下馬。
曲寶正望了張鵬飛一眼，笑道︰「我現在才明白之前對你的那些不好听的話，是妖言惑眾啊！我已經向上級反映了情況，證明作為江洲的市長你是非常合適的！」
「謝謝曲書記！」
「鵬飛啊，這回你就放心的工作吧，沒有人再會找你的麻煩了！」
張鵬飛搖搖頭，長嘆一聲說︰「曲書記，這個結果讓人很沉重，我真的高興不起來，上百億的經濟案件……太震撼人心了！」
曲寶正的心也很沉重，點點頭，不再說話了。一老一小相對而坐，默默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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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強被雙規沒多久，江洲市委召開了常委會，談論江洲接下來反腐工作的重點。每個人的都表情嚴肅，何強與萬戶出事，在江洲市引起的震動不需多說。現在大家擔心的是還會牽扯出哪些干部。這麼大的經濟案件，自然不可能只有何強一人，也許在南海省委也有人參與。
才幾天的時間，伍麗萍就瘦了一圈，精神很不好。她在常委會上除了匯報了一些黨校的正常工作外，多余的話半點沒有。在坐的各位都清楚，伍麗萍與張鵬飛的關系，張鵬飛此刻不但沒出事，反而還搞掉了何強，這對伍麗萍的打擊可想而知。
會上講話最多的當然要數陶書記，他心痛地講著何強的犯罪過程，會場里靜靜的，就連喝茶的聲音都可以听到。無論是敵是友，這樣的事情在每個人的心中都像一塊石頭。何強的倒下就像一面鏡子，讓很多人開始反思自己的官路。
張鵬飛也沒怎麼發言，他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偶爾望向方少剛一剛，發現他是會場內最平靜的人，一如既往地低著頭，吸煙喝茶，在他的臉上看不出江洲這些天經歷了什麼。
紀委書記史振湘偷偷地望著張鵬飛，對這件案件的發展仍然沒有看明白。他只知道錢剛自首，卻不知道他為何自首。但他感覺這其中一定有張鵬飛的影子。
除了深入地談到何強的問題，常委會上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議題，張鵬飛還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提出決議，他明白眼下的江洲真的需要穩一穩了。何強的倒下，代表著江洲的兩股勢力將要陷入很長時間的冷戰階段。無論是方少剛，還是張鵬飛，他們都不會向對手發起攻擊，這幾乎是心有靈犀的舉動。
散會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鐘了。平安有意和張鵬飛走在一起，他想起了何強要自己轉告的話。當他把何強的原話講完，不解地說︰「我真的想不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鵬飛淡淡地回答︰「我能想通，也明白他的確是被人出賣了……」
平安停下腳步，不解地望著張鵬飛。張鵬飛微微一笑，說︰「在何主任的事情上，其實我們全被利用了，有人更希望他倒下！」
平安緩緩回味著張鵬飛的話，想了想常委會上的一幕，好像突然間理解了。這一刻，平安才懂得什麼叫作「深不可測」！張鵬飛上了彭翔的車，望了眼無邊的夜色，他看見不遠處的方少剛也鑽進了小車，他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很模糊。張鵬飛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好久好久，他告訴自己要重新看待這個人。與何強的睿智相比，方少剛才是一位手段辛辣殘忍的對手。
何強倒下，張鵬飛真的替他感到惋惜，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英雄相惜。在最後一刻，他與張鵬飛共同看出了萬戶案件的真相。雖然與何強沒有過接觸，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但張鵬飛感覺在江洲真正了解自己的不是方少剛，而是何強。如果何強不了解自己，他早就動手了。可他遲遲沒有動手，那就說明他是多麼的不願意和自己成為敵人，也許在心中還渴望過與自己連盟。
但一切都晚了，張鵬飛望天長嘆，真的很可惜，他後悔之前沒有與何強多接觸，如果兩人的交流多一些，可能就不會是今天的局面，而方少剛也許早被兩人聯手打挎了。案件結束，萬戶被查封，將有幾十億的資金回到江洲政府的手中。張鵬飛在江洲站得更穩了，但是他知道在這場斗爭中，自己不是勝利者。真正的勝利者還是那麼默默無聞，他就像野獸一樣躲在草叢中等待著撲倒自己的時機。
回到家中，舒吉塔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陳雅也回來了。雖然沒什麼胃口，但為了不讓她們難過，張鵬飛還是坐下陪著她們吃飯。
用過晚餐，舒吉塔去廚房收拾，張鵬飛拉著陳雅的手坐在沙發上，笑道︰「你的工作我不會管的，但是要注意安全，我知道你每天都很危險。」
「你都知道了？」陳雅有些吃驚地問道。
張鵬飛點點頭，說︰「娶了一個特務老婆，我要連你的行蹤都不知道，那不是給你丟人嗎？」
「特務老婆……不好听……」陳雅皺著眉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去金角，蒙真和我談了一些。」
「哦……」陳雅意味深長地答應一聲，接著說︰「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其實是怕你擔心我。」
「我明白你的心意。」張鵬飛緊緊捏著她的手，能有如此老婆，這輩子也值了。
…………………………
伍麗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陪著女兒吃完了飯，心思仍然不定，她對女兒說︰「雅芝，我去你方伯伯家有事。」
高雅芝答應一聲，擔心地望著母親離開。她知道這些天張市長、何主任的事情，更清楚母親是反對張市長的。高雅芝真的想不通母親為何熱衷于權利，為何又要與在江洲很有人氣的張市長做對。
方少剛把伍麗萍讓進了客廳，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會來的。」
伍麗萍冷笑著問道︰「等我來祝賀你？哼哼……這個結果，早在你預料中吧？」
「他不倒，我們今後很難與張鵬飛對抗，也許他們會聯手。你想過沒有，他遲遲沒有利用人大與張鵬飛做對，這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留給自己一條後路！」
「可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狠了？我現在才明白一向穩重的你怎麼會讓我去找老書記，原來這是你的陰謀，你知道舉報信對張鵬飛沒用，所以設下這個局，為的就是讓老書記倒下！」伍麗萍的眼楮瞪圓了，何強倒下的那一刻，她才算看清方少剛的真正用意。
「他不倒，將來也許就會是我們的攔路虎。他不倒，我們不安全，他倒了……才是我們的保護傘！」
伍麗萍站起來，指著方少剛的鼻子說︰「還有一點你沒說，你不想南海還存在另外一支中立的勢力。老書記一倒，喬家只會更加器重你，支持你取得江洲，取得南海，讓你成為喬家留在南海唯一的繼承人，對不對？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陰險，你太**的陰險了！」
听著伍麗萍的數落，方少剛一言不發，還是那種無所謂的表情，就像一根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