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案中玄機
張鵬飛雖然嘴上說不太重視人代會的舉辦，但心里還是比較看重的。現在國企改革工作進入了準備階段，按照他的「放權」指視，這令他本人輕松了很多，具體工作將由下面的人完成。國企工作的會議結束之後，他便有空去想人代會的事情。
每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是人代會的重頭戲之一，也是省長的重要講話稿。早在半個多月以前，省政府辦公廳綜合一處、辦公廳調研室、發展研究中心、統計局、雙林日報社等5個部門及單位的8位成員組成了雙林省政府工作報告起草組，進駐雙林省龍華賓館起草初稿。
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初稿基本完成，這天上午，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王雲杉拿著初稿來到張鵬飛辦公室，請求省長的修改意見。
張鵬飛用半個小時的時間看完了一萬多字的初稿，抬頭看向王雲杉的第一句話便是︰「字數有些多啊，我可不想把各位代表念睡著嘍！」
王雲杉抿嘴一笑，說︰「省長，這個您放心，現在的只是初稿，還沒有細化，最終稿大概在一萬兩千字左右。」
張鵬飛搖搖頭，說︰「雲杉主任，你記不記得我到任雙林省後，第一次出去調研工作時，給下面的同志定下‘三短’的工作指標？」
王雲杉飛快地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我記得，您說我們要‘開短會，寫短文章，講短話’，當時這三句話引起了強烈反響。」
張鵬飛笑道︰「那麼這份政府工作報告也要體現這‘三短要求’，另外，也不要寫一些大原則、大道理，陳詞濫調，沒有實際意義啊！政府工作報告，我們要實事求事。」
「那您的意思是還需要刪減？」
「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具體的指標，通過研究稿件，我認為就把字數限額在七千字吧。」
「哦，啊……七千字？」王雲杉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對，就是七千字，」張鵬飛點點頭。
「這個……」王雲杉看了張鵬飛一眼，苦笑道︰「省長，這恐怕是我省最少字數的一次政府工作報告了。」
「呵呵，要敢為天下先嘛！」張鵬飛呵呵笑著，「怎麼，有難度？」
「難度肯定是有，我一會兒就去傳達您的意見。您還有其它修改意見嗎？」
「我想字數減少後，那些沒用的東西也就不見了，不過，我今後要重點發展的東西，卻沒有在報告中體現，這……」張鵬飛說到這里，心頭一亮，問道︰「雲杉主任，你一會兒要去龍華賓館？」
「對，我馬上就去傳達您的意見。」
「那就這樣吧，我和你一同去，這陣子起草小組辛苦了，我去慰問一下大家，和他們一起吃個午飯。」張鵬飛說道。
王雲杉十分激動，雖然這是張鵬飛的意見，但起草小組可不會這麼看，他們心里會認為這是王雲杉的面子大，將省長請來了。王雲杉起身道︰「那我出去安排一下，一會兒請您出發。」
張鵬飛看了眼手表，說道︰「十五分鐘以後，我們在樓下見面，你坐我的車走。」
「好的，」王雲杉听到要坐省長的車一起走，俏臉沒來由得紅了，心里不勉想到那天在飛機上的情景。別看張鵬飛只是說要去慰問，但提前準備工作卻有很多。王雲杉要與起草組商量好，並且安排好午宴等等，有一大堆工作，看似只是省長的一次關心，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跟著忙活。
十五分鐘以後，張鵬飛獨自走下來，王雲杉見到後一愣，問道︰「孫秘書呢？」
「我今天給他安排其它工作了，讓他代替我到各處走走。」張鵬飛模稜兩可地說道。
王雲杉不再問，伸手拉開車門，將手擋在車門上方，笑道︰「省長，請上車。」
「呵呵，勞駕不起啊！」張鵬飛客氣地說著，彎腰鑽了進去，右手不小心拍在了王雲杉的臀部，他有些尷尬，但馬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在車里坐好，說道︰「你也上來吧，」指了指自己的身旁。
王雲杉感覺到張鵬飛的手踫到了自己的**，一陣臉紅心熱，那只手仿佛像融化的鋼水一樣擁有上千度的高溫，一陣熱流襲遍全身。
「省長，我還是坐前面吧。」王雲杉客氣道。
「唉，我總不能讓堂堂的政府辦公廳主任充當秘書的角色吧？」張鵬飛很真誠地說道，前排副位一般可以說是秘書專用的，王雲杉要坐前面，那是自降身價。
王雲杉听到張鵬飛這麼說，便不好意思再客氣，從車尾繞到另一邊鑽了進來。彭翔發動起車子，駛出政府大院。張鵬飛看向一旁的王雲杉，只見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風衣，使得原本豐韻的身體更加火熱，便笑道︰「雲杉主任是雙林省政府的一枝花，帶你出行，可真是給我臉上貼金啊！」
王雲杉被夸得臉上火熱，紅紅得甚是可愛，害羞地看了彭翔一眼，小聲道︰「省長真會開玩笑，您家的陳師長才會給您貼金呢，人長得漂亮，又是軍中玫瑰，您真有好福氣！」
「呵呵，」張鵬飛笑了笑，听到別人夸小雅，心里自然高興。
王雲杉見張鵬飛高興，便問道︰「省長，听說陳師長真的會功夫？」
張鵬飛點點頭，笑道︰「她從小習武，沒進入野戰部隊前，負責訓練總參、國安的偵察員，後來又親手教了幾個特戰大隊。」
王雲杉滿臉不可思議，緩和了一會兒，笑道︰「您以後的安全是沒問題了！」
張鵬飛言歸正轉道︰「這陣子秘書長家里有事，狀態不是很好，工作上你多替他分擔一些。」
「我明白的，他今天請假了。」
張鵬飛點頭道︰「是啊，我昨天和他說了，讓他去平城看一看，把孩子接到江平治療，特批他假期。秘書長人好啊，一心想著工作，說什麼也不去，還是我把他趕走的。」
「省長真體貼人。」王雲杉臉上的表情有些悲痛，無奈地說︰「真沒想到他的佷女會遇到這種事，剛上大一，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青春的季節，可是卻……這輩子都會受影響。」
「是讓人心痛，有些外商仗著在我們境內投資，便無法無天了！」
「省長，我听說這個案子有些隱情。」
「現在也只能等待調查了，具體情況還真不好說。」
王雲杉模不透張鵬飛的想法，不敢再提這話。誰也沒有想到，山本集團懂事長山本日五郎的兒子山本正雄**的少女會是政府秘書長張建濤的親佷女，也是他唯一的佷女。知道這個情況後，張鵬飛把張建濤叫到辦公室談了半個小時，並給他特批了假期，讓他去處理一下。同時，張鵬飛當著張建濤的面表態，不能因為擔心山本集團在省內的投資，就放縱這種犯罪，公安部門一定要秉公執法，當時張建濤听到這話微微有些感動，當初還以為張鵬飛會以投資為重，勸自己大事化小呢。
「這件案子，你跟一跟，結果出來後，向我匯報一下。」張鵬飛突然間說道。
「嗯，我知道了。」王雲杉點點頭。
「你家里……前幾天丈夫回來了，怎麼回事？」張鵬飛關心道。
「唉，」王雲杉嘆息一聲，「他想在雙林省找些項目做投資，被我回絕了。」提到那個不爭氣的老公，王雲杉心里就十分的煩躁，再一看和自己老公年紀相差不大的張鵬飛，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感覺。
張鵬飛深深地望了王雲杉一眼，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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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華賓館作為雙林省政府工作報告起草小組的指定賓館，特意將賓館的二號樓騰出來供起草小組使用。張鵬飛趕到時，起草小組的所有成員全都在大廳站好迎接。張鵬飛剛剛走進來，大家便拍起了手掌。張鵬飛向大家揮手致意，連說了兩句大家辛苦了。
省政府辦公廳常務副主任，調研室主任，起草小組組長雷鵬上前一步握住張鵬飛手，很是感動地說︰「謝謝省長在百忙之中特意趕來見我們，同志們都很激動，一定堅決地完成省政府交待的任務！」
張鵬飛拍了拍雷鵬的手，笑道︰「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我代表省政府向同志們表示慰問，希望你們廣泛征求意見，發揮集體智慧，認真負責地起草好《政府工作報告》，為人代會做出貢獻！」
大家又拍起了手掌，王雲杉在一旁說道︰「省長，我們去會議室吧，您給大家作指示。」
張鵬飛在大家的簇擁下來到會議室，會議室在張鵬飛來的路上緊急準備好了，水果、茶水、礦泉水應有盡有。張鵬飛坐在主位上，面向大家微笑。等各成員小組的組長坐好之後，雷鵬主持會議道︰「下面，我們有請省長做重要指視！」
掌聲雷動，張鵬飛壓下掌聲，笑道︰「重要指視談不上，我就簡要地談些意見吧。」
張鵬飛喝了口茶，一旁的王雲杉攤開筆記本準備記錄。張鵬飛放下茶杯，說道︰「如何向人民交上滿意的答卷是你們起草組首先要明確的問題。來自省內各地區和政府各部門的工作匯總以及近期關于我的調研材料，雲杉主任早就起草好了報告提綱。那麼我再向大家確立一個基調，那就是整個報告的字數不能超過7000字，一定要簡明扼要！」
張鵬飛說完，會議室里響起了議論的聲音，大家十分意外，張鵬飛的這個要求可是與其它人不同，一般省長的要求是能概括的東西越多越好，而張鵬飛正好反著來。
張鵬飛接著說道︰「下面，我再談談幾點想法。首先，要將建設服務型政府這個概念單列一部分，這將是我們今後幾年的政府工作指導思想。政府工作不能再原則性地說話，而是要將原則性的東西落實到具體事件上，政府首先要為經濟發展服務，不設障礙，只設風向標，在引導時強調政府的綜合調控能力。這算是一個立題吧，具體內容你們是專家，我就不多說了。當然，我要說的是，要增加一條，擴大基層民主，落實村務公開，搞好社區建設和‘重實干、辦實事、求實效’的內容，這將是我省發展縣域經濟的基礎。」
大家紛紛拿筆記錄，張鵬飛接著說道︰「我再談三點意見，第一，我之前對雲杉主任講過，不要粗談大原則、大道理，要通過每個具體的事件闡述原則。第二，在經濟發展上由間接融資轉變為直接融資。我省今後要迅速提高固定資產投資的增長速度，報告中一定要非常明確地提出樹立‘親商、富商、安商、扶商’的概念，構建南資北移通道，利用投資提高我省經濟增長速度。第三，我們過去總講依靠某某支柱產業，這次就不要再這麼講了，雙林省的經濟發展不可能單靠某個支柱產業實現。我省今後要加大投資拉動力度，大力發展能源、冶金、新型建材、紡織、旅游等特色產業。單獨依靠某個支柱產業去發展風險較大，發展成本也高，經濟發展的本身就要求各地區有不同的特色經濟，這樣將有效地規避發展中的風險和弊端，而且對我省而言也是一大優勢。」
張鵬飛講完，雷鵬首先鼓起手掌，笑道︰「听了省長的話，真是令我眼前一亮，思路更加清晰了，我將保證完全省長的要求！」
王雲杉也暗暗點頭，雷鵬說得並不是客氣話，張鵬飛剛才的指示很有針對性，為起草小組指明了一條道路，而且立題新穎，很有突破。
午飯就在龍華賓館吃的，張鵬飛把起草小組的各小組組長叫到了一起，又同大家共飲了一杯酒，雖然有些形式主義，但這種形式主義是必須要搞的，政府里最興這一套，每位干部都很高興。
席間，龍華賓館的老板沈慧茹進來敬了一杯酒，張鵬飛一手拉著沈慧茹，一手拉著王雲杉說︰「雲杉主任，沈總是我多年的朋友了，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你替我照顧一下。」
]王雲杉笑道︰「沈總是省內有名的商界女強人，哪還用得著我照顧，當然了，如果沈總有事需要我幫助，我一定會照顧的。」
「謝謝王主任了。」沈慧茹笑著又敬了王雲杉一杯酒。
張鵬飛又對沈慧茹說︰「沈總，一會兒有空，我們聊聊。」
「好的，我一定準備好熱茶等著您。」沈慧茹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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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請政府工作報告小組吃飯的時候，鄧志飛正在向馬中華訴苦。國企改革工作領導小組剛剛成立沒幾天，雖然只是準備階段，但各督查推進組已經分批下地方,並且發現了不少企業資金去向不明的問題。種種匯報文件紛紛涌向鄧志飛的案頭，這讓他苦不堪言，有問題的地區，或多或少都與馬家軍或者與他個人有關系，這讓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管吧，得罪了自己人；不管吧，又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將來改革過程中出現問題，責任還要自己來承擔。
鄧志飛現在是越想越氣，真沒想到張鵬飛設下了一個套，害得他難以應對。鄧志飛知道現在不可能退出來，但他沒有一個處理的方法，只能向馬中華求助。听他說明了情況，馬中華也很意外，他本來對雙林省的干部很有信心，可是沒想到問題會這麼多。
馬中華看了眼鄧志飛，說道︰「能怎麼辦呢，我看就實事求事辦吧。」
「這……難道真像張鵬飛所說的那樣，進行處理？」
見鄧志飛不開竅，馬中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提前處理，明白吧？」
「您是說……」
「你想想看，這些問題可大可小，你完全可以和他們通通氣嘛，讓他們處理好，把**擦干淨。省長說得要嚴格處理，是針對國企改革而言的，只要他們不影響改革，提前完成準備工作，將來不就沒有問題了？」
鄧志飛有點明白了，苦笑道︰「看來只有我親自出馬和這幫王八蛋談談了！」有些事情只要我親自主持操作了！」
馬中華笑道︰「你是領導小組的副組長，當然要把這個擔子挑起來，難道還前想蒙混過關？」
「我當初沒想到被他利用了，這個……」
馬中華冷冷地說︰「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省委領導需要參加領導小組，才能體現出省委的領導！」
鄧志飛紅了臉，吱唔道︰「我沒想到是這個情況，早知如此，這個位子就讓給別人了！」
馬中華很是佩服地說︰「張省長厲害啊！我還真希望他的文章能做好。志飛，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真不能掉鏈子，一定要做好本職工作，配合國企改革，知道吧？」
「我現在是退無可退……」鄧志飛心里憋了一股火，有了難題的處理辦法，就不願再談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張省長給建濤放假了，建濤去了平城。書記，那件事您看如何處理？」
「那件案子現在情況不明，听說當晚的場景很復雜，又有很多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再說又是酒後，現在警方的調查還沒有結果，我也不好說什麼。志飛，你有想法？」
鄧志飛小聲說道︰「山本集團是我省的投資大戶，我想勸勸建濤，為了發展的利益著想，還是退一步吧。」
「你勸過了？」
「還沒來得及，等他回來的吧。」
「張省長那邊是什麼意見？」
「他能有什麼意見，還不是說些收買人心的客套話。」鄧志飛不屑地說道。
「再等等看吧，人代會馬上召開了，我想在兩會之前，平城警方應該是拿不出調查結果了。這件案子太敏感，你還是少參與。如果我沒有猜錯，山本找你了吧？」
鄧志飛尷尬地笑了笑，支開話題道︰「我听說他去龍華賓館了，就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又搞了些新花樣，這個……」
「志飛，政府那邊的事，你更不能管。」馬中華伸手打住鄧志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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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多久沒見到小林了？」張鵬飛坐在龍華賓館的休息室里，笑眯眯地問著沈慧茹。
沈慧茹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回答︰「一個多月沒見了，他最近也忙，平時也是我過去，他哪有時間飛來。」
「是啊，工作要緊，可是苦了你們！」張鵬飛飽受與紅顏的隔空相思之苦，很能理解沈慧茹的感受。
沈慧茹長嘆一聲，說道︰「苦了到是沒什麼，就是小林的性格不像省長，他身邊可不缺女人，我不在，總有別人陪著她。」
張鵬飛被夸得臉熱，吱唔道︰「小林是愛你的，你要明白。」
「希望吧，我一直擔心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沈慧茹的眼圈有些紅，「我們女人，有時候也就是男人的玩物罷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太悲觀了。」
沈慧茹醒悟到張鵬飛現在身份不同了，有些話自己不能說，連忙解釋道︰「省長，您別誤會，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抱怨一下。」
張鵬飛點點頭，問道︰「最近生意上怎麼樣，有困難就和我說，小林不在，你的忙我肯定要幫的。」
「也沒什麼，就是……」沈慧茹長嘆一聲︰「最近還真有點小麻煩。」
「什麼麻煩？」
「是這樣的，兩年前，我在平城投資了一家酒店，是平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前不久有位日本商人突然提出收購我的股份，想和我一起合作，那是我的心血，您說我能答應嗎？可是對方不依不饒，不但搬出了平城市的干部說情，還找了部隊里的關系，看樣子很有背景。不過他現在出事了，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
「出了什麼事？」
「就是那個日本人的**案，您听說了吧？」
「啊……」張鵬飛有些驚呆了︰「你是說山本正雄？」
「對，事發的KTV就是我的酒店，現在也被查封了……」
張鵬飛越想越不妙，這一切並不像是巧合，難道說真的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