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8局勢不穩
星期三下午3時，大會舉行了第四次會議，首先听取有關內務院機構改革的方案說明，隨後表決本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選舉和決定任命的辦法草案。第二天上午，代表團全體會議審議內務院機構改革方案。
內務院的各行政機構及管理體制，雖然在改革開放初期進行過改革，從那之後，歷屆領導人也相應做出過一些小的調整。但是隨著經濟發展的加速，世界經濟轉型期帶來的種種變化，內務院之前的一些行政機構明顯不夠科學，甚至一些新興產業的出現，使得沒有相應的管理部門進行管理。
在這種情況下，上屆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要加快行政管理體制改革，抓緊制定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總體方案。根據中央的部署，內務院唐總經過五年的認真調研，廣泛听取意見，反復研究論證，形成了《關于深化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意見》和《內務院機構改革方案(草案)》。
兩會期間，貴西省省長喬炎彬的活躍表現吸引了海內外媒體的極大關注，這位同張鵬飛一樣的紅色子弟，在公眾面前消失太久，此次表現出的開放和機智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媒體們回憶著喬炎彬這些年的低調，最後用四個字來形容他︰韜光養晦。不少人都認為，或許從此屆大會開始，喬炎彬公開表示出了對最高權利機關的向往，並且發起沖擊。
不過，此次兩會上表現異常低調的張鵬飛卻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不少人都覺得張鵬飛已經成為了華夏政治舞台上不可缺少的一位重量級人物。他私下里與韋遠方的見面也不是什麼秘密，被媒體們議論紛紛，只不過沒敢公開發文罷了。雖然沒有人知道同是年輕干部的兩人談了些什麼，但有些人大膽預測，或許他們進行了某種交流或者勾通，韋遠方提前對張鵬飛講他的政治遺囑也說不定。
同媒體面前的「新人」喬炎彬相比，比他年輕的張鵬飛反而被當成了一位「老人」，也許是這些年張鵬飛太為耀眼，他的一舉不動都不再新鮮，也是這種不新鮮的感覺，讓大家感覺這位年輕的一方大員已經成熟了，他更能在高層領導面前說話，並且得到重視，他是年輕干部的領軍人物。甚至有不少人把張鵬飛從劉系剝離，稱他為華夏年輕干部的「精神領袖」，不知道喬炎彬听後有何感想。或許張鵬飛的一舉一動已經讓人們忘記了他的出身，而是把他當成了一面旗幟。
在雙林省代表團討論內務院機構改革方案時，唐總親自來到了雙林省會議廳，在眾位電視媒體面前，認真地與張鵬飛交換了一些意見。兩人把話都說得很透，仿佛這些正在拍攝、錄音的媒體不存在一樣。
張鵬飛的隨性和在媒體面前的自然，同喬炎彬的刻意自我宣傳相比，技高一籌。他對著唐總理的發言，顯得親切、誠懇。此次內務院機構改革，增加了幾個部級單位，以及幾個直接向總理、副總理負責的直屬委員會和辦公室。這是唐總的又一大手筆，雖然這位老人所倡導的政治改革沒有實現，不過這次的機構改革同樣可以讓他名垂青史。
張鵬飛知道，這些年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貧富差距拉大、社會矛盾進一步激化，社會上對唐總的批評聲也越來越多，有說他拉升了房價，有說他只為了GDP，還有說他讓錢幣貶值等等。甚至在黨的內部，由于唐總的性格溫和，也引起了一些地方大員的批評，甚至有人公開指責內務院的各類政策。
這次機構改革肯定會通過的，否則就不會在大會上提出來，沒有人敢冒這個政治風險，這是決策層會議研究的結果。也是唐總退休前的最後一項工作，只不過不會由他簽署完成此項改革。
最近兩年，唐總多次見過張鵬飛，兩人交換過很多意見。張鵬飛對內務院的行政改革內容了解很多，甚至提出過意見。張鵬飛與上流的勾通，也讓他受到了一些批評，但是不管怎樣，他更是眾位高級干部羨慕的對象。任何人都明白，張鵬飛一路走來，自從他在江洲回到雙林省之後，便漸漸在華夏的政治團體中有了自己的地位，甚至帶動了一大批人，一些風氣。張鵬飛的意見能夠得到上層的重視，並非偶然。
唐總在場，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接受采訪的張鵬飛便對內務院的改革發表了簡短的講話。他的講話很有針對性，直指被受爭議的那幾個新推出的部級單位。張鵬飛說最近幾年新興事物太多，科技發展與人類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內務院的現有直屬部門已經無法應對，在兼管、治理、發展等等方面都出現了問題。在這種時刻，內務院提出機構改革無疑是正確的，合乎社會的發展，更有利于民生建設。
深化行政管理體制和機構改革，是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必然要求，是政治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改革開放以來，我們不斷推進行政管理體制和機構改革，加強政府自身建設，取得了明顯成效。從總體上看，我國的行政管理體制基本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要求，但面對新形勢新任務還存在一些不相適應的方面。政府職能轉變還不到位，對微觀經濟活動干預仍然過多，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有待進一步加強；政府機構設置還不盡合理，部門職責交叉、權責月兌節和效率不高的問題比較突出；有些方面權力仍然過于集中，且缺乏有效監督和制約，濫用職權、以權謀私、貪污**等現象仍然存在……
如今的張鵬飛，隨著地位的越來越高，在各種場合公開發聲卻越來越少，必竟很多話已經不需要他來講了，下面的干部足矣表達他的意思。但是一旦他主動公開發表什麼看法，每句話都蘊含著力量，給人造成一種巨大的壓力。這種體會，現場的記者們感受頗深。更令大家吃驚的是，張鵬飛在批評現行結構時，唐總听得十分認真仔細，甚至在隨身攜帶的本本上寫下了一些文字。
張鵬飛講完之後，雙林省的其它代表也發表了看法，甚至公開向唐總發問，表示了一些不同的見解。唐總一一解答，氣氛十分的融洽。在場的記者們暗自感嘆選對了會議室，他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雙林省的政治環境。
……………………………………………………………………………………
結束議論之後，張鵬飛送唐總出來，兩人仍然沒有停止交談。
唐總很是感慨地拉著張鵬飛的手說︰「鵬飛啊，如果有一天，各省的干部都能像雙林省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的民主啊！」
張鵬飛搖頭道︰「其實這不算什麼，剛剛起步。」
唐總深深地盯著張鵬飛的眼楮，鄭重地點點頭。
「唐老，我希望您退休之後多到雙林省走走、看看，特別是延春。」
「如果身體允許，我會的。干了一輩子工作，快要退下來，仿佛才發現身體不行了啊。鵬飛，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定要注意身體，到老了可就要後悔嘍！」
張鵬飛感慨道︰「是啊，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命！」
身後的記者們看到這一老一少隨意地聊著，更加確信了張鵬飛在高層的地位。雖說唐總馬上就退了，可是他的威望還在。張鵬飛能和這樣的人物走到一起，今後能與內務院的新首腦姜振國保持一種什麼樣的關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和遠方談過了吧？」
「嗯，談過了。」張鵬飛點點頭。
唐總看了眼時間，又回頭看看大部隊，突然說道︰「選日子不如撞日子，走吧，找個地方聊聊。」
張鵬飛點頭應允，這一老一少便來到了人民大會堂的休息室。服務人員退出去之後，唐總笑道︰「本來我就要找你談談，相信遠方已經同你說了，現在決策層的委員里也有些不同的聲音，你們這些地方大員的意見十分重要。」
張鵬飛擺手道︰「我已經向遠方同志表過態。不過，我認為最為重要的還是老書記的意見。」
「不，你錯了。」唐總馬上擺擺手，「鵬飛啊，你太樂觀地估計了現在的形勢，沒有明白這些人的真正用意！」
「呃……這個……」張鵬飛皺了下眉頭，並沒有馬上領會唐總的用意。
唐總嚴肅地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以為是幾個人為了照顧老書記的面子，搞一些形式主義，讓世人對老書記大加頌揚？」
「不是幾個人？」這個就不是張鵬飛知道了，他必竟還沒有真正融入高層政治，類似事件高層巨也是緘默不語。就連劉遠山也不會提前告訴張鵬飛，這是高層的規矩。
「是一批人……」唐總嘆息一聲。
「一批人……」張鵬飛默默地重復了一遍，苦笑道︰「我爸沒和我打過任何招呼，要不是您，我可就計算失誤了！」
「呵呵……這件事不怪你，這批人也懂規矩，只同高層接觸，沒有搞大串聯，否則此次兩會……他們也不敢冒這個險！」
張鵬飛想了想，問道︰「唐總，您能夠告訴我，這是一些什麼人嗎？」
「一些各地、部委等等較有威望的干部，還有一些老干部，甚至請出了一些老人家。」
「那麼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了？」
張鵬飛點點頭，說︰「這些干部曾經都被寄予厚望，甚至有著極高的領導能力和政治抱負，並且被認為有機會走向更高的領導崗位，可惜此次換屆與他們關系不大，反而被一些比他們年輕的領導走上歷史的舞台，因此他們便想到了這個辦法？」
「聰明，你真的想通了！」唐總露出欽佩的笑容。
張鵬飛苦笑道︰「其實這不難想通，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他們會這樣想，嗯……高估了他們的能力和水平，反而讓我瞧不起這些人了！」
「呵呵，好一個瞧不起啊！」唐總點點頭，「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些人的意見又要尊重，老書記……也很頭痛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確實不太好辦。」
「當然，我理解他們的感受。無論是遠方還是振國，他們的的黨內資歷都淺，甚至不如一些老牌的省委書記。可是，為了發展著想，我相信他們會開闢新的天地！」
這些人慫恿老書記保留對軍隊的控制力，看似是對老書記的尊重，為了政局的平穩著想。實際上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向新的領導層施壓，讓他們明白並沒有真正掌握政局。一但成功，那麼新班子今後的執政之路，各種各樣的改革施行起來就會很難，下面也不會听招呼，不得不對這些地方大員示好。因此，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局面，會讓新班子漸漸失去統志地位，長久下去……無法想象其惡劣的影響。
張鵬飛心中暗想唐總找自己談這些話的用意，問道︰「這批干部……有我認識的人嗎？」
「哦？」唐總笑了，說︰「有啊！」
其實張鵬飛的問題很隱晦，他是想問這些干部里有沒有劉系。結果唐總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復︰有劉系的干部！這並不奇怪，這幾年隨著張鵬飛帶領劉系的第三代乘風破浪，所引起的蝴蝶效應也深深地影響了劉系第二代。劉系的第二代以及盟友是一支不能讓人小瞧的隊伍。但是名額有限，能登上高層的就那麼幾位，他們有些不滿情緒也可以理解。
張鵬飛想了想，又問道︰「不是江南，不是東北，那麼是西南或者西北？」
「呵呵……」唐總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張鵬飛明白了，怪不得劉遠山沒有和自己講這些話，劉遠山確實不好發表看法。必竟他現在是劉系二代的領軍人物，要平衡各位盟友勢力，不能給人一種剛上位就踢掉別人的感覺。
唐總眯著眼楮看向張鵬飛，意味深長地說︰「你的表態有著一定的重要性，或許可以帶動一些人的想法。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影響那批老干部，哪怕是一個、兩個，結果就會不同。因為中央已經有了打算，最終的結局不會變，但過程……誰也不想我們這屆大會出現紛爭被國外議論吧？剛剛換屆……影響不好啊！」
「我知道了。」張鵬飛並沒有多說什麼，「總之我不支持這種想法，同時支持新的領導班子。」
唐總站了起來，伸手道︰「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您注意身體，希望下次到雙林省時，能夠爬上琿水的森林山，到時候我也許不會迎接啊！」
「哈哈，無官一身輕，我這個老頭……不用省委書記迎接，勞駕不起！」唐總大笑。
張鵬飛在臨走前，突然提道︰「唐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名額是不是還可活動？」
「有話直說吧。」
「我覺得應該給丁盛一個機會，這一年多他反思得可以了！」
「我想想。」唐總並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
張鵬飛笑了笑，唐總只要想想，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
按照大會日程的安排，明天休會。當天晚上，張鵬飛的住處迎來了兩位客人，解放軍代表團的代表，劉抗越和陳軍。兩位少將一出現在賓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兩人一身英雄氣，很是與眾不同。
張鵬飛微笑著把兩人迎進來，說︰「什麼風把你倆吹來了！」
劉抗越笑道︰「是老陳要見你，硬把我拉來了！」
陳軍更黑了，臉上的皺紡也更深了，兩鬢的頭發已經白了，可見他這幾年在南海十分的操心。陳軍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像個小學生似地對陳雅說︰「小姑好，打擾你們休息了。」
張鵬飛氣得笑了，抬手就是給他一拳，罵道︰「老陳怎麼還搞這一套！」
「嘿嘿，小姑是家長嘛，應該有的禮節。」陳軍笑嘻嘻地說。
被一位快到五十歲的男人如此，張鵬飛感覺很別扭。
兩人坐下後，陳雅泡了茶，安靜地回了房間。兩人有些奇怪，張鵬飛無奈地解釋道︰「陳師長現在……迷上游戲了！」
「游戲？」
「實景對戰游戲，是他們師的研發部門同一家網絡公司聯合開發的一款戰爭游戲，其內部版本是供士兵訓練用的，現在正在測試，她有空就玩。」
兩人不禁宛爾，陳軍說︰「這事我知道，我們海軍也在搞這個呢！」
張鵬飛看向陳軍笑，說︰「我現在是不是要叫你陳教授了？」
陳軍不好意思地笑，擺手道︰「什麼教授啊，我只懂軍事！」
「軍內兩棲登錄做戰第一專家，這個名稱可不是吹的啊！」劉抗越笑道︰「最近幾年老陳在南海可是風光無限，攻破了好幾個軍事難題，甚至公開發表論文多篇，已經被聘為國防大學的教授了！」
張鵬飛感慨道︰「老陳，希望有一天你的夢想可以實現，不過最好不用戰爭的方式！」
陳軍點點頭，目光里流露著異樣的神色。
劉抗越看向張鵬飛，說︰「其實老陳的夢想不一定非要對台，他的能力可以收回那些小島嘛！」
張鵬飛點點頭，望著眼前軍中的少壯派將領，盯著他們的肩章，笑道︰「我看應該給你們加上一顆星了！」
劉抗越笑道︰「可是你不是軍委一號啊！」
陳軍瞄著里間的陳雅，笑道︰「小姑到是可以上星了！」
劉抗越開著玩笑道︰「老陳，說實話，讓你和小雅單挑，你是對手不？」
「哈哈……我可不敢……」陳軍爽聲大笑。
張鵬飛指著陳軍的頭發，說︰「瞧瞧你，還不到五十呢，怎麼也不染染？」
「誰說不到五十啊，也快了！」陳軍感慨道。
張鵬飛這才恍然大悟，劉抗越已經四十六七，陳軍比他還大，可不馬上就要到五十歲了！他看向劉抗越，嘆息道︰「我們這些人……都老了！」
劉抗越指著陳軍的白發說︰「別染了，這樣更要風度！」
張鵬飛認真地瞧了瞧，笑道︰「還真別說，的確帥氣不少！」
閑聊完，劉抗越提起了正事，他對張鵬飛說︰「我今天來順便也有事。一是王水根的事，爸希望你同他通通氣。」
「哦？」張鵬飛皺了下眉頭︰「老爺子決定了？他真的行？」王水根就是王雲杉的父親，張鵬飛曾經跟他私下見過面，也在岳父面前提了提。當然，他對軍內的事情了解太少，也只是給岳父做個參考，沒想到岳父真的準備用他。其實張鵬飛並不知道，軍內的事情同官場也差不多，同樣的能力，自然是有背景的先升上去。
劉抗越微微笑道︰「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老頭子忍不下去了……他想拿下徐忠強，這個老頭子不但幫著喬家，而且自從王雲杉同徐浩輝離婚後，總是說一些對你不利的話，好像你和王雲杉有什麼似的！」
「那老頭子的意思是？」
「狠狠打他的臉！」
「不容易吧？」
「現在就是機會，有人聯合的事你知道吧？」
「什麼？你是說徐忠強參與了那件事，他也想讓老書記保留對軍隊的領導權？」
「嗯，他和喬系的一些老人聯系在一起，寫了聯名信，上頭很怒！」
張鵬飛暗想，這便是政治的巧妙，這些消息唐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直接告訴自己的。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道︰「我明白了，那這次還真是一個好機會，拿徐忠強的頭祭旗，不但能殺雞給猴看，還能狠狠打他的臉，豎立老頭子的威信！」
「利處有很多！」
「行，這件事我知道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些人聯名，老頭子希望你公開表個態……」
張鵬飛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陳軍看了眼時間，笑呵呵地說︰「酒癮犯了，我找你就是喝酒的，是不是請我喝點陳年茅台啊？明天休息，可以睡個舒服覺了！」
張鵬飛指著他苦笑，起身道︰「走吧，我請你們吃夜宵！」
「明天……」劉抗越似乎有話要說。
「明天我回家……老蔣要去。」
「哦……」劉抗越意味深長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