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收成不錯,上進了十萬兩,並許多蔬菜野味,莊頭們,也來一一請安,林峰將他們聚在一起接見。
黑壓壓的跪著幾十個人,還不說外頭跪著的幾百號下人,林峰讓他們起來道︰「我年輕,這許多事也是顧東不顧西……難為你們盡心盡力的幫我看著莊子。如今快過年了,每家領一百兩銀子去,好好過年!」
眾人大喜,忙跪下謝了,林峰又看著中間的一個莊頭道︰「陳貴……」
陳貴忙走上前來︰「小的在……」
林峰笑了笑︰「今年,你那邊的莊子收成多少?」
「回王爺,總共四千三百二十三兩銀子,因為今年收成沒去年好少了些。」
「哦?」林峰奇道︰「那我怎麼听說是五千一百二十三兩?」
陳貴听了忙跪倒︰「王爺……這……」
林峰冷笑︰「另外六百兩你拿去賭錢了,剩下二百兩你兒子成親的時候花了,是吧?」
「王爺!小的錯了,小的一時糊涂,再也不敢了!!!」陳貴磕頭急道,這事本以為天衣無縫,怎麼王爺會知道。
林峰揮了揮手,對林忠道︰「拉出去,交給官府!他負責的莊子再找人替上!」
林忠應下,忙讓林全帶人去了。
林峰環視了一圈這些莊頭,又道︰「劉風……」
「王爺!小的不敢啊,我母親常對小的說王爺待咋們賈恩重如山,不能對不起王爺,小的不敢昧著良心的,王爺明察啊。」劉風是劉姥姥的女婿,自從林峰讓他們家管了一個莊子,這日子遠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林峰樂道︰「你急什麼,我只是想說,如今板兒也大了,該是時候讀書了,那孩子可愛,回頭多領五十兩銀子去。」
劉風大喜忙感動的謝了。林峰方對眾人道︰「多的話我也不多說,你們好好的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只是記住一點︰我給你們的才是你們的。我不給你們,你們不能私自拿,不然,我知道一個就罰一個,絕對不會手軟!」
「小的明白!」一眾莊頭趕緊磕頭說道。
轉眼便到了除夕,祭拜了祖先,林峰便與黛玉和晴雯紫嫣等丫頭一起吃了年夜飯。初一往宮里給太上皇,皇太後祝賀,周治也叫了過去喝酒,晚間放回。往後幾日又有下屬官員同僚來拜年。過了幾日又去鎮國公府、景田侯府、楊府拜了年。
直至十三日回了府,十四日方才可以歇歇,吃過早飯對黛玉道︰「這幾日不在,妹妹可覺一個人無趣?」
黛玉笑了笑︰「有雪雁她們陪著倒也不覺孤單。」
正說著便又外頭來報,賈母來接取一起過元宵。林峰和黛玉叫晴雯等人準備了衣物禮品便往賈府取了。
十五日之夕,賈母在花廳之上共擺了十來席.每一席旁邊設一幾,幾上設爐瓶三事,焚著御賜百合宮香.又有八寸來長四五寸寬二三寸高的點著山石布滿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鮮花卉.又有小洋漆茶盤,內放著舊窯茶杯並十錦小茶吊,里面泡著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著大紅紗透繡花卉並草字詩詞的瓔珞.原來繡這瓔珞的也是個姑蘇女子,名喚慧娘.因他亦是書香宦門之家,他原精于書畫,不過偶然繡一兩件針線作耍,並非市賣之物.凡這屏上所繡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從雅,本來非一味濃艷匠工可比每一枝花側皆用古人題此花之舊句,或詩詞歌賦不一,皆用黑絨繡出草字來,且字跡勾踢,轉折,輕重,連斷皆與筆草無異,亦不比市繡字跡板強可恨.他不仗此技獲利,所以天下雖知,得者甚少,凡世宦富貴之家,無此物者甚多,當今便稱為‘慧繡‘.竟有世俗射利者,近日仿其針跡,愚人獲利.偏這慧娘命夭,十八歲便死了,如今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凡所有之家,縱有一兩件,皆珍藏不用.有那一干翰林文魔先生們,因深惜‘慧繡‘之佳,便說這‘繡‘字不能盡其妙,這樣筆跡說一‘繡‘字,反似乎唐突了,便大家商議了,將‘繡‘字便隱去,換了一個‘紋‘字,所以如今都稱為‘慧紋‘.若有一件真‘慧紋‘之物,價則無限.賈府之榮,也只有兩三件,上年將那兩件已進了上,目下只剩這一副瓔珞,一共十六扇,賈母愛如珍寶,不入在請客各色陳設之內,只留在自己這邊,高興擺酒時賞玩.又有各色舊窯小瓶中都點綴著‘歲寒三友」「玉堂富貴‘等鮮花草.
上面三席是李嬸薛姨媽二位.賈母于東邊設一透雕夔龍護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皮褥俱全.榻之上一頭又設一個極輕巧洋漆描金小幾,幾上放著茶吊,茶碗,漱盂,洋巾之類,又有一個眼鏡匣子.賈母歪在榻上,與眾人說笑一回,又自取眼鏡向戲台上照一回,又向薛姨媽李嬸笑說︰「恕我老了,骨頭疼,放肆,容我歪著相陪罷。」因又命琥珀坐在榻上,拿著美人拳捶腿.榻下並不擺席面,只有一張高幾,卻設著瓔珞花瓶香爐等物.外另設一精致小高桌,設著酒杯匙箸,將自己這一席設于榻旁,命寶琴,湘雲,林峰,黛玉,寶玉五人坐著.每一饌一果來,先捧與賈母看了,喜則留在小桌上嘗一嘗,仍撤了放在他四人席上,只算他四人是跟著賈母坐.故下面方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位,再下便是尤氏,李紈,鳳姐,賈蓉之妻.西邊一路便是寶釵,李紋,李綺,岫煙,迎春姊妹等.兩邊大梁上,掛著一對聯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燈.每一席前豎一柄漆干倒垂荷葉,葉上有燭信插著彩燭.這荷葉乃是鏨琺瑯的,活信可以扭轉,如今皆將荷葉扭轉向外,將燈影逼住全向外照,看戲分外真切.窗格門戶一齊摘下,全掛彩穗各種宮燈.廊檐內外及兩邊游廊罩棚,將各色羊角,玻璃,戳紗,料絲,或繡,或畫,或堆,或摳,或絹,或紙諸燈掛滿.廊上幾席,便是賈珍,賈璉,賈環,賈琮,賈蓉,賈芹,賈芸,賈菱,賈菖等.
直至亥方才散了席,卻是賈府眾人開始放煙火。
黛玉見林峰臉色有些紅知的喝了酒,便將茶遞給他道︰「醒醒酒,免得明日早上又該頭疼。」
林峰接過,喝了一口,對黛玉笑了笑,見遠處小廝在放煙火,便一時起了玩興跑了過去。
賈母見了卻是大急︰「仔細傷了……」忙命人來勸,林峰便只放了幾個便回,同眾人站在廊下看著。
眾人都是高興,樂做一團,黛玉見寶釵在薛姨媽懷里撒嬌,鳳姐也和王夫人一塊,便想起了林如海和賈敏,有些傷心和羨慕。林峰見了知她心意,忙過來拉著她的手,黛玉方才笑了笑依偎著林峰。
且說元宵已過,只因當今以孝治天下,目下宮中有一位皇太後欠安,故各嬪妃皆為之減膳謝妝,不獨不能省親,亦且將宴樂俱免.故榮府今歲元宵亦無燈謎之集,在瀟湘館住了幾日,林峰自與黛玉等人回了王府。
剛將年事忙過,鳳姐兒便小月了,在家一月,不能理事,天天兩三個太醫用藥.鳳姐兒自恃強壯,雖不出門,然籌畫計算,想起什麼事來,便命平兒去回王夫人,任人諫勸,他只不听.王夫人便覺失了膀臂,一人能有許多的精神?凡有了大事,自己主張,將家中瑣碎之事,一應都暫令李紈協理.李紈是個尚德不尚才的,未免逞縱了下人.王夫人便命探春合同李紈裁處,只說過了一月,鳳姐將息好了,仍交與他.誰知鳳姐稟賦氣血不足,兼年幼不知保養,平生爭強斗智,心力更虧,故雖系小月,竟著實虧虛下來,一月之後,復添了下紅之癥.他雖不肯說出來,眾人看他面目黃瘦,便知失于調養.王夫人只令他好生服藥調養,對外稱是得了風寒。
林峰听說,便也與黛玉前去看望,鳳姐見了忙欲行禮,林峰卻阻下︰「二嫂子有病在身,不必多禮。」
鳳姐歪在踏上也不勉強道︰「多謝王爺體諒。」又一面命︰「平兒,快給王爺和林姑娘上茶!」
林峰和黛玉坐下,鳳姐笑道︰「不過是有些小疾,勞煩王爺親自前來,倒是我的罪過了。」
林峰搖頭笑道︰「二嫂子客氣了。」待平兒將茶杯放到茶幾上繼續道︰「你們這府里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我平時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說當初蓋的這座院子,光是平日的開支應度,也必是入不敷出的,難為二嫂子操持著,才讓外祖母省著心。若不是二嫂子,怕是早已亂作一團。」
鳳姐似乎沒想到林峰回這麼說,半響終是嘆了口氣︰「王爺這話可說道我心坎里去了,偌大的府里,合家上下平日里都是熱熱鬧鬧的,可誰又知道這背後的心酸,我是真恨不得一文錢扮成兩文錢使。可若是太節省,又怕他們說我苛刻,讓外頭笑話,我一個婦道人家,真真是操碎了心了。可即便是這樣,還有顧不過來的呢。」
林峰點頭︰「二嫂子且好生養病,雜事變先交予大嫂子她們便是,安心將養著,待病好了才是。」
鳳姐笑道︰「王爺說的是,我這也是只能養著了,如若不然,旁人不說,便是平兒這丫頭也是不依的。」
又說了會子話,林峰方與黛玉順便往賈母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