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花園,也是頗大,這是林峰登基以後賞賜給林墨的,林墨自然是心疼這個唯一的堂弟,這個宅子極為華麗,庭院中小橋流水,幽靜雅致,望月亭,蘇瑾和林墨相對而坐,正下著棋,卻听下人報︰「禁衛左統領丁海丁大人求見……」
「哦?」林府林墨和蘇瑾對視一眼,微笑道︰「有請……」
「蘇兄弟也在呢……」少時丁海魁梧的身軀便進入了院中的拱門。
兩人也不管他,依舊下著棋,丁海也不客氣坐到不遠處的石凳子上,喝了口茶,不時動動手腳,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他不會下棋,自然也看不大懂,因此難免有些不耐煩,要說如今南邊雖然倭寇很少來犯了,這調回京也是份美差,更何況是皇城的禁衛統領,那可是天子近臣,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著這個位子呢。
但是,他總覺得這沈雲被貶去守城門了,自己這個時候似乎有些落井下石的感,總感覺不踏實,有些對不起沈雲。
「丁兄前來,蓬蓽生輝啊……」林墨落下一個黑子又從盒中抓了一顆︰「對了,還沒恭喜丁兄高升呢……」
「咱們都是自己人,你們就別跟我咬文嚼字了行不……」丁海大咧咧的往林墨身旁的石凳一坐,「這沈雲被貶了,咱們兄弟一場,是不是到皇上那求求情?」
蘇瑾一听,笑著抬起頭看著丁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怎麼,你覺著干著不踏實麼?老實人……」
「我這心里頭,總是有點感覺對不起沈雲兄弟……」丁海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
林峰瞥了他一眼,「這一沒殺頭,二沒打入天牢,連爵位都沒削,這有什麼好求情的?」說著示意蘇瑾繼續下棋,「難不成還非得讓他身居高位不成?笑話,頂撞皇上,沒殺了就算撿到的,換成旁人早推出午門斬首了……」
「不至于如此吧……」丁海一縮脖子︰「皇上的氣還沒消麼?」
「說你老實,你還真老實,早晚被人賣了……」蘇瑾看著丁海搖了搖頭,就這智謀,遲早得被人玩死,「你怎麼就不開竅呢?皇上是什麼人?有些事,你得自個多想想,多琢磨琢磨……」
「什麼……」丁海一臉茫然︰「皇上有你們兩出謀劃策不就夠了了,讓我想辦法,還不如讓我上戰場和敵人打一場來的痛快……」
「朽木不可雕也……」林墨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因為如此,你才只能當著禁衛統領,而不能守城門去……」
「啥??「丁海一愣,沒听說這守城門的還要比禁衛統領有前程啊……
見丁海如此,蘇瑾不禁忍不住輕笑道「所以也只能是將才而不是個帥才……」
林墨放下棋子,揮了揮手中折扇,額際的一縷黑發隨著輕輕蕩著︰「沈雲是個可造之材,年輕、聰慧,只是缺少經驗……可是他從小到大一路上太容易了,可以說都是別人照看過來,讓他一步步順順當當走到今天,因此,他年輕氣盛,未免有些剛愎自用……」
「恩……」丁海想了想,林墨說的確實不錯,不禁點頭……
見其會意,林墨折好扇子,抿了口茶,安慰的點了點頭,不算太笨,看來還有救。
「然後呢……」丁海一臉茫然的看著林墨︰「林兄,你接著說,我听著……」
「噗~~~~」林墨一驚,一下子嗆到了,不禁大咳起來,手指顫抖的指著丁海︰「你……你……真真朽木不可雕也,氣死我了……咳咳……」
「哈哈哈……」蘇瑾見兩人有趣,大笑起來,笑得丁海莫名其妙,半響蘇瑾才看著轉過頭不言語的林墨,見林墨被氣的不輕,只得好笑道︰「簡單是說,皇上看似貶了沈雲,其實確實明降暗保!」
「明降暗保?」丁海疑惑的看著蘇瑾,顯然還是不太明白。
「唉~~~~」蘇瑾重重的嘆了口氣︰「沖撞皇上是可大可小的,首先,皇上若是不罰他,恐同人效仿,屆時天子威嚴何在,朝廷威嚴何在,若是罰的重了,卻有些為難,一來傳出去對皇上的聲威不利,二來,皇上畢竟還是顧念他的,哪里能忍心,自然不會重罰……」
「所以皇上接著這個由頭,讓沈雲去守城門,既堵了那些言官的嘴,又保全了沈雲……」蘇瑾看向丁海︰「這回你明白了吧?」
丁海忙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這明降暗保又是何意?」
「其實,要說明降暗升才是……」蘇瑾拿下腰間一塊翠綠的佩玉,放在手心把玩著看了眼林墨︰「正如林兄方才所說,沈雲這一輩子太順利了,這樣下去,難有作為,光從他前日為了區區一女子就頂撞皇上,恐怕看來將來也成不了氣候……」
「說的是……」丁海忙點頭,一臉的附議之態︰「連我也知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有長進!!」蘇瑾笑看著丁海︰「這事原本也不是大事,私下里也可旁敲側擊,更有把握,這般毫不顧忌的頂撞皇上乃是下下之策……」
丁海也是感嘆著沈雲的糊涂,又忙道「可是,也不用讓他去守城門吧?」
這時林墨也消了氣,感覺對著丁海這個粗人,實在沒什麼還氣的,便回道,「要知道,即便那沈雲是快美玉,也要經歷被雕琢的痛苦……」
「原來是這樣!!」丁海一拍大腿︰「我說呢,這事兒有些不對勁,皇上到底是皇上,當真是什麼事兒,都讓他算準了……」
「那是……」林墨頗為驕傲的一笑︰「兄長豈是你一個武將能看透的……若真這邊簡單,還要文士做甚?」
「這就好……這就好……」丁海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也不覺的對不起沈雲了,輕松不已,一口喝干杯中茶水道,抹了把嘴︰「听說,皇上前幾日還罷朝了?是為公主身子不好?」
「你連這個都知道?」林墨一听這話,倒是高看了丁海一眼,當日丁海可不在京城啊。
蘇瑾也笑了︰「你這消息倒是挺靈通啊……」
「哪里哪里……」丁海憨笑著擺了擺手︰「往後我得在皇城值守啊,這宮里邊的規矩,皇上的顧忌,當然得知道一些,這就叫入鄉隨俗嘛……」
「這和入鄉隨俗有何關系……」蘇瑾對著丁海濫用的成語搖頭不已,真是畫蛇添足。
「你們跟我說說,這事兒,皇上又是什麼意思?」丁海討好的說道,他雖然憨厚可是知道在皇城辦差,迎合皇上的心思最重要,這兩位作為心月復中的心月復,當然知道的要多了。
「這也沒什麼……」林墨又開始扇著扇子,淡淡道︰「明面上是提醒**的人,別動公主的心思,,現在雖說宮里沒幾個妃子,卻是不久前也選了秀女,這是在給那些人看看眼色……」
這還只是明面上?我連明面上都沒瞧出來……丁海不禁有些頹然。他卻沒想到,確實有些愚鈍,他看不出來,朝中和**只要沒有愚笨到家的人卻是個個都看的出來,也因此沒人敢多說什麼。
「那暗里呢??」丁海也只是一瞬便恢復過來,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點心胸他還是有的。
「暗地里……」林墨看了看蘇瑾,蘇瑾因想著這丁海也算是林峰的心月復,便也覺得不必瞞他,輕輕點了點頭。
點了點頭伸手一指,林墨淡淡道「為的是南邊的南……」
「南邊的?」丁海撓了撓頭︰「這……南邊的南是指……?」
「你就不能仔細的好好想想?」林墨搖頭道︰「你可真是……改天一定稟明皇上讓你去國子監上課……」
「不要啊……」丁海大急,這不是要他命麼,情急之下卻是靈光一閃︰「我知道!!我知道了,南邊的南!,你們說的雲南木家?南安郡王!?」
「噓~~~~」蘇瑾輕笑著點了點頭︰「不可說……不可說……」
「我明白了……」丁海頓覺豁然開朗,站起身抱拳道,「多謝二位兄弟了……在下先告辭了……」
「不送~~~」林墨靠著亭柱,輕搖折扇,懶洋洋的擺了擺手……
「啊……對了……」丁海走出幾步猛然回過身︰「林兄,我還有一事弄不明白……」
林墨不以為意道「但說無妨……」
「這個……」丁海裂開大嘴一笑︰「這麼冷的天,你扇什麼扇子啊?」
林墨一窒,嘴角抽了抽;「"
蘇瑾看了看丁海,又看了看林墨,沒想到,林墨被丁海這個大老粗問倒了,︰「哈哈哈……亂拳打死老師傅……你們倆,有意思……太有意思」
展眼,至三月初九,是本屆恩科會試最後一場,會試共分三場,一場三日,自三月初一賈政莊洪德裘良蘇瑾皆從未出過貢院半步。
黛玉身穿六品官府對著梳妝鏡轉了一圈,問雪雁紫鵑︰「我這般穿著像不像考場巡檢?」
雪雁和紫鵑相視一笑,難得黛玉如此興致勃勃歡天喜地的,異口同聲道︰「像!主子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風流瀟灑的斯文大學士,就是太年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