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說前日賈赦前往平安州省親游玩,一日卻是遇見了一名美貌女子,這賈赦本貪花之人便使人打听出了此女的蹤跡。
原來此女乃是一名寡婦,年方雙十,原本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媳婦,原本是欲改嫁,卻被其公公阻攔,覺得有誤門風,那女子便逃了出來,被家丁追趕卻不想又被賈赦遇到,無奈躲到了一間尼姑庵。
兩幫人都是蠻橫之人,大打出手之後,皆尾隨而去,竟將那閉門的尼姑庵砸了大門,硬闖了進去,那庵內主持便將兩家告上了衙門。
原本這平安州知府是想大事化小的,誰知這兩邊都是不好惹的,兩頭為難,誰也不敢得罪,無奈之下只好一本奏到了上面。
原本以賈赦的身份,常人自是不敢得罪,不過這寡婦的公公周孝卻也是一名舉人,若是如此也還罷了,偏偏他還是平安州學政李德庸的得意門生。
李德庸卻是莊洪德的得意門生。
莊家和賈家不和,這周越更是個看重德行死讀書之人,注重面子,周家也是當地大族,便和李德庸一商量,便嗷嗷的咬上了賈赦。
這日,周越便到了李德庸府上商議。
「恩師,這便是學生的所擬狀紙,請恩師過目……」李德庸五十來歲,一雙小眼眯著,顯得骨瘦如柴。
「恩……」李德庸接過狀紙。
「賈赦破男女大防,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有……」李德庸看著周孝的狀紙,暗暗點頭,這周孝不說別的一手文筆確實不錯。可是看到後一段︰「依仗皇親身份,恃寵而驕……」便臉色難看起來,無怪乎他當不了官,這最後居然是隱隱的連今上也罵進去了,這一上去,不說龍顏大怒你自個也好不到哪里去,說不得連我跟著倒霉……
「待為師于你潤色一番方可……」說著便提起案上的筆來。
半響,李德庸合上狀紙,交于手下師爺︰「速將此狀紙連同公文送往都察院……」又將私人書信交代送于莊國公府不提……
「此事有勞恩師了……學生真是慚愧……本該學生孝敬恩師才是,卻讓恩師為學生奔忙……」周越卻也是個實誠人,心中感激不已。
「哪里的話……」李德庸一臉肅然的搖頭,「我乃一府學政,為天子教化一方,此等有傷風華之事,自然是為師分內之事……你且寬心,此事有莊國公他老人家主持公道,必在聖前如實上奏那賈赦惡行……」
當官的便是如此,不論如何都要為自己所做之事推到大義之上,顯得冠冕堂皇,師出有名。
「有勞恩師……只是那賈赦據說乃是當今國舅……學生擔心……」事到臨頭周越卻是有些擔心起來,比較賈家的龐大不是他區區一個舉人能動彈的。
李德庸皺了皺眉拱手道「這是哪里的話……皇子犯法于庶民同罪,況且當今天子聖明,公正廉明……自然不會偏袒那賈赦」
「再者說,據聞那賈赦甚是不得帝心,皇上也算對他極為不待見,否則也不會無官無爵……」到底是自己的弟子,李德庸還是安慰他幾句說出了自己敢這麼干的理由。
「原來如此……那學生便放心了……」周越恍然點頭暗送了一口氣,惡狠狠道︰「即便只是皇上當面斥責他幾句也是好的,如若不然學生也難出這口惡氣。
然而賈府那邊,賈赦作為被告自然不好抽身離開平安州,便打法了家丁回來通報,讓賈政為其奔走一二,打通關系,誰知家丁回府卻是听說賈政卻是去了南邊,一時整個賈府自然頓時沒了主持之人。
賈璉見了家丁卻是不敢向賈母通報,畢竟賈母年事已高,萬一一怒之下怒氣攻心有個好歹,畢竟此事確實是賈赦做的太荒唐,賈璉都沒臉去賈母處通報,不然到時少不得自個兒也會挨訓,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只到了賈珍處商議辦法。賈珍雖然也是不務正業未必想的道好法子,可說到底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不是?
「珍大哥,此事……你看怎麼辦才好……」賈璉滿臉憂愁的坐在下手喝了口茶水,知覺此時這茶比往常越發的苦了許多,攤上這麼個老子,實在是讓他無可奈何。
「倒是不必著急……」賈珍擺了擺手,顯得很有底氣,慢悠悠的喝著茶︰「大老爺雖說犯了事,不過咱們家畢竟不比別家,其實區區一個平安州州府能做主的……用不了多久自然會恭恭敬敬的將大老爺請回來……」
他只知道個大概,並不清楚里頭的干系。
「珍大哥有所不知啊……」賈璉听了卻是放下茶杯皺眉道︰「區區一個舉人,哪里用得著來通知珍大哥,此事那對頭卻是莊家那邊的人……」
「哦?」賈珍一听,也鎮定不下來了,這莊賈兩家素來不合,此事既然牽扯道莊家自然也就不那麼好對付了……官場來從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那平安州那邊如何?」
「原本是那庵里的姑子告的兩家,只是此事怕莊家會下黑手……」賈璉對于這些人情世故還是通曉的,家父對外的應酬都是他的事,自然知道什麼叫做痛打落水狗,這麼好的機會,莊家怎麼肯放過呢。「如今,老爺被扣在知府衙門,好說歹說就是不放人……」
「那平安州知府又是何人,敢如此大膽?」
正說著,卻見旺兒進來,在賈璉耳邊耳語了幾句,賈璉臉色頓時變得奇差,揮退旺兒對賈珍道︰「方才打听到,平安州學政李德庸上書彈劾老爺「目無君上、強搶良家婦女」等等好幾條大罪,眼看都察院怕是就要立案了。
「嘖……」賈珍頓時犯難起來,這賈赦不在,他雖封了侯爵卻是並無官職在身,平日不得召喚根本進不了宮,更別說面聖了,其余衙門自也不好擅入,想要探探情況也是無法。
「為今之計……二弟先去拜訪二老爺工部的幾位大人,務必請他們幫襯一下,我這便去刑部走動走動,與相熟的幾位大人通通氣……」賈珍想了想便道。
「唉……」賈璉嘆了口氣,這些辦法他自個兒也早想到了,原本是想來看看賈珍有什麼好法子,不成想依舊是這般,卻又無法,這好應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