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掌櫃的!」後院傳來店小二焦急呼喊聲,杜遷聞言看去,店小二跑過來在美婦身邊輕輕說了一句。婦人臉色一變,瞬間又變回笑吟吟的模樣,連說了幾聲歉意,跟著店小二快步走向後院。
杜遷武藝傍身,那小二說話雖然小心,他還是听到了一兩句︰東家受傷了,在後院喚您過去。再看一旁魯智深,只見他嘴角冷笑,又是一大口酒水灌下。想不到這店里強盜頭子還是一對夫婦,真是干一行愛一樣,不過今天撞到魯智深算你們倒霉了。
過了一會兒,美婦從後院回來,手里還拿了個精致小香爐,是個雙耳小鼎,光潤勻淨,如脂似玉。杜遷雖然不懂行情,也知道這香爐來歷不凡。再說了,宋朝的香爐,哪怕是泥巴捏的,以後也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美婦將香爐放在櫃台上,說家中有事耽擱了,又來給幾人添酒,更是連連照顧魯智深,杜遷離得近,也消受了幾杯。
酒足飯飽之後,周威著急趕路,拉著還有些不情願的田陽就要走。兩人站起身忽然眼前天昏地暗,連句話都沒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一旁魯智深拍桌而起,怒目圓瞪,左右搖晃,眼看就要倒下。杜遷身體無恙,雖然很奇怪,但是瞥見魯智深嘴角冷笑,還是很配合的裝樣倒下。
「哈哈哈……」後院狂笑聲起,一個灰袍男子走出,看著左搖右晃的魯智深,陰狠的三角眼里全是得意。
「怪哉!這是什麼毒,灑家竟然沒發現。」魯智深眼中閃過驚奇,看向香爐,眉頭一皺。
「大和尚不用亂猜。香爐里的香木提神醒腦,可是上好的極品香木,只是這酒里加了幾分調料,和這香味混合之後…哼哼,便是無色無味的奇毒,常人吃了頂多昏睡三天,但是你這種修行之人就要自求多福了。」婦人站在男子身旁,掩口輕笑,當真是銀鈴脆響。只是現在听來,比毒蛇吐信還要悚然。
「這麼說來,你們也是修行中人。」魯智深恍然大悟,看著男子眼神愈加不善︰「你這漢子,我們在哪見過?」
「嘎嘎嘎!大和尚,記清楚了,某家張青,別到了閻王爺那問是誰殺了你都不知道。你在野豬林破了張某黑尸聚陰陣,害我十年心血付之一炬。現在就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張青!!菜園子張青!!!
假裝暈倒的杜遷心里翻起無數疑問,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是自己熟知的水滸,但是這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出現他還是忍不住對比了一下。張青的老婆,那個美婦無疑就是孫二娘,他們兩個不是在十字坡嗎,怎麼搬家了?一個排行都擠不進一百位的張青怎麼會這麼厲害?那排名靠前的魯智深又有多厲害?
「原來如此,命合地刑星。可嘆你本來有一番造化機緣,卻做出這等天怒人怨之事,灑家今天就為民除害,滅了你這妖人!」魯智深听了張青自報家門,伸手一掐,頓時了然。
「你怎麼知道我的跟腳?」張青大驚,看著魯智深打扮,突然驚了一下,連忙喊道誤會。可是魯智深早已暴怒如雷,抄起兩把戒刀朝他砍來。
佛門戒刀,刀法狠準威猛,若是攻就是破戒,即是大開殺戒。若是守就是守戒,只守不攻,滴水不漏,彰顯佛門慈悲。
對付張青這種妖邪,魯智深直接大開殺戒,兩把戒刀舞的剛勁有力,呼嘯成風,刀光滾滾直撲張青面門。張青大驚,嘴里連喊停手,不知從哪模出一根黑棒,和魯智深戰在一起,雖然也是勇猛矯健,但是終究敵不過魯智深招招奪命,每一擊,都有如泰山壓下,張青二十招還沒到就已經骨酥筋乏,左右招架不住,黑棒應聲而斷,被戒刀卷著狂風砍在肩頭。
張青捂著肩頭,連忙後退,鮮血泊泊狂涌。孫二娘看了連忙從懷里掏出小瓷瓶,取出一顆丹藥,捏碎了敷在張青肩上。藥到血止,張青臉色陰沉,眼中殺機不斷閃過,最後卻一咬牙,看著魯智深怒道︰「你這和尚,既然能看出我的星命,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出身。我為天庭神將,此番奉旨下界,你……」
「妖人何須多言,神將下界又如何?灑家也是羅漢轉世,你即為天庭中人,理應大修善緣,但是你所作所為一點慈悲心腸也沒有。今天就是玉皇大帝親來,也保不住你的性命!」魯智深眼中盡是不屑,看向孫二娘目光一凜,嚇得她退後半步,側身躲在張青身後。
「原來是羅漢轉世,不知道是降魔羅漢還是伏虎羅漢。我天庭于西天素來交好,羅漢苦苦相逼,不怕壞了兩方情誼?」張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天庭幾個將領,連帶著西方兩個羅漢一起下界,但不知為什麼記憶全失,張青有幸覺醒,但是一身法力盡失,沒有三五十年修不會來。張青不願苦修,就學了邪門歪道,煉人魂魄增長法力,卻不想這次來野豬林收獲成果會遇到魯智深。
「你還有臉自稱天庭中人,你布下養鬼大陣,害了多少無辜之人?灑家今天除了你,就是為天庭名聲著想。」
「好你個羅漢,莫要以為張某禮讓是怕了你。張某布下黑尸聚陰陣怎麼了?要不是為了這些凡人下界,張某怎麼會法力盡失,如今取他們性命恢復法力,本來就是理所應當。再說了,區區螻蟻之輩,殺了也就殺了,他們自己沒本事,怨不得旁人。」張青鐵青著臉,說的理直氣壯,一點悔改都沒有。
這還是水滸嗎?魯智深羅漢轉世,張青是天庭下界的神將,就連孫二娘都是修士。而且,听起來還有不為人知的秘聞。
杜遷慢慢睜開眼,看著自己手里的佩刀,心中苦澀,就只有自己什麼都不是。武藝高強又能怎樣,別人隨便用個小法術,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杜遷緊緊握住刀柄,最後軟軟松開,一陣陣無力感傳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弱小。前世明哲保身,被人追殺而死,本以為今生武藝高強,又知道大勢,可以快快樂樂活一生,卻不想這個世界比前世更危險。張青說的對,螻蟻之輩,殺了也就殺了,他們沒本事,怨不得旁人。可是我杜遷不想做螻蟻,要是給我選擇,我寧願成為張青這樣的邪門歪道,也不願意做一個連自己性命都掌握不了的螻蟻……
那兩個道人!!
杜遷心中一道驚雷響過,他要和那兩個道人學藝,無論如何也要拜他們為師。杜遷心中暗暗發誓,不論那兩個道人是正是邪,他都願意拜二人為師。
杜遷在這里心潮迭起,張青和魯智深已經大打出手了。只見張青伸手一扯,一張畫卷從眉心飛出,他右手拿畫卷,左手捏了幾個法決,腳下連踩七星八卦,最後將畫卷拋出,大喝一聲。
「疾!」
畫卷在半空展開,只見一米長的書畫上全是形形色色的鬼怪,一個個張牙舞爪,活靈活現。畫卷飛在半空,落下七道黑柱,布成陣法,將魯智深和張青同時罩住。黑柱上瞬間散開無數濃霧,不到片刻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孫二娘站在大陣旁邊,不敢靠近。她修行全靠張青指點,雖然也有十多年,但是這點年月對修行中人來說算不上什麼,對張青和魯智深來說她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要不是她姿色出眾,又和張青有一世姻緣,早就被拿去煉鬼了。
孫二娘看著半空中的畫卷,眼中全是羨慕嫉妒,不過想到實力不足也只能搖頭嘆氣。她知道張青教她修行只是為了雙修增加法力,但是知道又能怎樣,實力不濟,連反抗都不敢。想到這,孫二娘頓時氣悶,轉頭之間看到倒在桌子下杜遷三人,田陽那張色咪咪的臉立刻和張青重合,連帶杜遷一起被恨上了。
孫二娘眼中寒光隱沒,隨手掐了幾個印決,張嘴吐出一只厲鬼,那厲鬼面目猙獰,但是眼中卻渾渾噩噩,沒有光彩。孫二娘伸手一指,惡鬼立刻撲向田陽而去。杜遷心中大急,顧不得裝死,立刻跳起來,卻不想孫二娘抬手打出兩道寒芒,直奔他胸口而去。
杜遷眼尖,兩道寒芒卻是兩條信口小蛇,二寸不到。杜遷臨空偏轉,本來已經閃開,但是兩條小蛇是活物,杜遷閃開之後,它們也跟著撲了過來,兩點寒光錯開,杜遷就捂著肩膀從半空掉了下來。這一連串發生也不過呼吸之間,杜遷拼命閃過一條小蛇,另一條卻是沒辦法,那小蛇落在地上,一下就鑽進土里,只見土中拱起,游到周威身下。厲鬼卻是已經撲在了田陽身上,化作黑霧,從他嘴里鑽進去了。
杜遷捂著肩膀,那條小蛇還緊緊咬著他。杜遷一看那小蛇三角頭,頓時嚇得冷汗直流,但是蛇雖小,力氣卻大得驚人,無論杜遷怎麼用勁兒都拉不開它,就連手里鋼刀砍在蛇身上都只留了一道白印。
孫二娘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伸手一招,周威嘴里就游出一條小蛇。再看周威,渾身散發陣陣惡臭,身體瞬間腐敗,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田陽,他沒有周威那一身正氣,頂不住惡鬼,魂魄都被惡鬼扯碎吃了。可憐兩人逃出野豬林,卻死在了這家店里。
看著杜遷拿刀磨著小蛇,孫二娘怕他弄疼了自己的寶貝,伸手一招,卻不想那小蛇緊緊咬著杜遷不放。孫二娘正奇怪自己的寶貝怎麼不听話了,就看到那條小蛇在杜遷身上撲騰了兩下,最後松口倒在地上,被杜遷手起刀落斬成兩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