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千年 二十八,青雲閣

作者 ︰ 燈籠芯

等夏月再醒來時,已經坐在高高那輛豪華的轎車里了,車子正行駛于一片樹林之中。夏月身上蓋著高高的外套,領口處有高高的味道劃過夏月的鼻翼。高高見夏月醒了,微微一笑,伸手在夏月左手側按了一個按鈕,有緩緩的音樂響起,夏月就這麼披著高高的外套,靠在椅背上,睜著眼發呆。

鬧鬧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從夏月的懷里鑽出來,拽著她的衣服爬上車窗,然後趴在車窗上看窗外的景色,眼里滿是驚異的神色,伸出一只爪子使勁拍著窗玻璃,對夏月開心地叫道,「月姐姐,樹樹,樹樹在動」

夏月听到鬧鬧的聲音,眼神緩緩聚到一起,坐起身,身上的外套也順著滑落到膝蓋上。高高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伸出雙手拍拍臉頰,用力地眨了幾下眼楮,隨後看了看窗外夕陽下,橘黃的樹林似乎有意識似的,迅速朝兩邊避讓著,為高高的車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笑道,「對呀,樹都在動呢。」

鬧鬧開心地呼呼直叫,又躥回夏月的懷里,扯著夏月一直說話。夏月伸手將高高的外套理整齊了些,放在腿上,然後與鬧鬧說話。

華麗的阿爾法車內響著淡淡的音樂,一大一小的嬉笑聲,車身在樹叢的掩蓋下,駛進一片橘紅的景致里。看不見前方的路是什麼樣的,只希望那里也有橘紅這樣溫暖的顏色,這樣也許兩人就能走的更無畏一點,更遙遠一些。

夏月與鬧鬧說了半晌的話,正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就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抬眼看車外,原來已經到了青雲閣。

這青雲閣並不是一處閣樓的模樣,而是凡世一般小村落的感覺,白牆青瓦的一座座小宅院,因為已是傍晚,已有幾座屋頂的煙囪,冒出裊裊的炊煙,夏月嗅了嗅鼻子,似乎聞到飯菜香的樣子。青雲閣背靠一座蔭翠的青山,青山之頂卻是長年不化的白雪,有一條清澈冷冽的小溪從山上汨汨流下,分為兩支,環繞了整個青雲閣,又汨汨流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此時幾人正站在閣外的小溪邊,身邊時碧綠的柳樹,一座拱形的石橋跨過小溪,連著青雲閣。橋的那一頭不遠處,就有一塊青灰的石頭,石上刻著幾塊紫色的隸字「青雲閣。」夏月將鬧鬧放在肩頭,跟著高高走過小橋,就看到了那幾個字,有些驚訝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做了青雲閣的閣主?」原來「青雲閣」的這幾個字,都要由現任閣主來題,夏月一眼便看出眼前石頭上的字出自高高的手筆,所以有些意外。

高高一笑,「一百多年前吧。」夏月了然地點點頭,那時自己還在輪回陣中受這最後一世輪回的混沌侵襲之苦,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正在這時,從不遠外一塊田坎上奔過來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就見她遠遠就喊道,「閣主,閣主,你回來啦」邊喊著,就在田坎上摔了一跤,可是兩手卻好像抓著什麼東西,爬不起來,只在田坎上蹭著。夏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欲上前去扶起那個女圭女圭,高高卻笑著搖頭,伸手輕輕一拖,那小女孩就被高高刻意沒有隱藏的紫氣托起,飄到兩人面前。

那小女孩落到兩人面前,夏月就看見她一手拿著一個手臂粗的黃瓜,一手抓著一把豆角,衣服的前襟都是土,鼻頭額頭上也蹭上了泥土,便蹲,從百寶囊中拿出手帕給她擦。小女孩嘻嘻笑著,一雙眼楮機靈地轉來轉去,看了看夏月肩上的大頭鬼,覺得可愛,又不敢伸手去踫,只說道,「月姐姐,你也來啦。我娘前幾天還說起你呢。」

夏月邊給她擦臉上的土灰,邊笑,「是麼?你母親說我什麼啦?」那小女孩笑嘻嘻地回答,「我娘跟我爹說下個月是月姐姐的生日,說要跟閣里的人商量下,給月姐姐準備禮物呢。」

夏月听後,抬頭看了高高一眼,又轉臉對小女孩笑,「小琳,你去跟爹娘說,不用他們準備禮物啦,下個月生日我到青雲閣來過。讓她們給我弄些好吃的就行了。」小女孩听到夏月的話,高興地直拍手,「真的啊?月姐姐說真的麼?」手里的豆角和黃瓜也仍在地上不管了。夏月笑著點點頭,那叫小琳的小女孩見了,揀起地上的豆角和黃瓜,轉身就朝一處屋外種著青松的宅子跑去,高興地喊道,「我這就告訴爹娘去。」說著又跌了一跤,不過這次倒是迅速地爬起來,繼續朝自家跑去,羊角辮甩啊甩的。

夏月笑著站起身,回頭就看見高高有些驚喜的樣子,故意說道,「我在你這里過生日,會不會麻煩?」高高壓不住嘴角的笑意,搖了搖頭,下意識低頭抬手去扶眼鏡,卻模了個空,嘴角的笑意更盛。夏月見他這副樣子,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情感涌上來,忙轉身繼續往閣里走。鬧鬧似乎感受到了夏月身後高高身上彌漫出一種充盈的靈氣,頭一次主動朝高高撲去,還大喊道,「要抱,要抱。」

夏月似乎沒听見似的,依舊徑直往前走,鬧鬧一時有些著急了,大尾巴甩來甩去地示意夏月。身後的高高見狀,上前一步,笑著伸手到鬧鬧跟前,鬧鬧見狀趕緊躥到高高手上,順著他的胳膊一路攀爬,直爬到他的肩膀上,趴下,頓時感覺到那股充沛著喜悅的靈氣,舒服地他直哼哼。

夏月听到鬧鬧滿足的哼哼聲,抿了抿嘴巴,眨了幾下微澀的眼楮。她何嘗沒有覺察到高高在听到自己說要在這里過生日後,身上氣息的變化。那股溫暖的氣息直朝她籠罩而來,直蓋到她的心頭微微發酸。

兩人走了不到百來米,就見一個身影打著一個燈籠,從漸暗的天色里向兩人走來。青雲閣是孕育高高這一族後代的地方,任何現代有輻射性或具有傷害性質的器具,都不得在這里使用。

閣外的小溪上,其實也設了一個結界,凡是從外面進入到青雲閣內的人,穿過那座小橋時,都會被那個結界自動清洗掉身上的傷害性浮粒等物。所以青雲閣眾人都還只做古人的生活,聯系也只用使靈,未滿一百二十歲的人,更是不得走出這青雲閣的,就算有不懂事的小孩無意玩耍,走到小溪邊,也會被結界彈回來。剛剛夏月與高高見到的小琳,不過才一百來歲,是一頭小獅子。

來到兩人面前的是一個跟陸其生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子,叫做高葉,是青雲閣的大管事。高高平時總在外面守著夏月,所以青雲閣平時的瑣事,都是這高葉在處理。只見他打著一個罩面寫有「高」字的燈籠,來到兩人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月小姐您來了。」又轉身對高高道了聲,「閣主。」高高抽了抽嘴角,湊到夏月耳邊說道,「他面癱慣了,小月月不要跟他計較。」夏月挑了下眉頭,白了高高一眼,心道,我哪里有那麼小氣,本來就知道高葉是個面癱嘛。

高高將手上拎著的糖盒子,遞給高葉,說道,「這個你去拿給張青,他見了自然就明白了。」高葉伸手接過,點點頭,又說道,「閣主與月小姐,現在是準備用晚膳麼?」

高高轉臉看夏月,夏月想了想,對高高說道,「我們先去張青跟林雨那一趟,張青書生面皮,比紙還薄,肯定寧願自己餓著,也不好意思告訴林雨自己是餓昏了頭,才靈力不支的。」

高高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夏月便對高葉說道,「帶我們去張青跟林雨住的屋子那吧。」高葉點頭,打著燈籠為兩人引路,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微微的燭光隔著一層燈籠的罩面,散發出暈黃的光,有幾處狗吠,夏月聞著淡淡的泥土味道,迎著微涼的風,內心歸于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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