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花雖然嚴厲,可是從小到大一句如此重的話還是不曾說過,一說出口便後悔了。她心疼,心疼這個滿臉淚痕瞪大了眼楮看著她的妹妹。
趙菜花慌忙扯著王達南的衣袖,這家伙真是的,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听說今天有燈會,去看看吧。」救兵隨口一說,拖著暫反應不過來的趙瓊花走了。菜花的嘴角微抽——燈會是十五啊,這位大哥
河邊的高坡上有一排整齊的石椅,正值寒冬,椅子冰涼入骨。王達南從車上帶了一條厚厚的毯子往上一鋪,雖然冷風偶爾侵襲,但也暖和了不少。趙瓊花坐下,望著未能結冰的河水。
沉默了半晌,趙瓊花終于嘆了口氣,「該怎麼辦呢?」問身旁的人更多的是在問自己。
「那家伙眼里只有他**啊,可是不讓她們在一起的話,孩子怎麼辦?」她拳起雙膝,雙手抱住,听說這樣的姿勢能讓人覺得心安。
「你跟你妹妹談過了嗎?」。
「……沒有。一直心情不佳,把這給忘了。」
王達南一個爆栗定在她的腦門,「這很重要吧。」
趙瓊花沉默了一陣,這才意識到,「好像是……」
「你太獨斷專行了,這是關于她的事。」
難得更沒有一絲反抗,趙瓊花點了點頭說道︰「話說回來,我真是個暴君。」
王達南呵呵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有自知之明。」
趙瓊花回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嘆了口氣,「金花那丫頭想法總是太天真,真是擔心到時候被人欺負怎麼辦?那麼遠……」
「你總不能一直跟著她吧,有些事是要自己面對才能成長。有時候被逼到絕境並不是什麼壞事。」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她作勢用力捂住自己的心髒,一副痛苦的表情,哀怨道︰「那可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啊,我心疼~~~~~」
「哈哈哈哈。」王達南順勢將她的頭抱在懷里,使勁地摧殘她的頭發。然後萬分認真地盯著她的眼楮,喉口發出了蒼老的聲音︰「孩子長大了就要放手啊,我們已經老了。」
趙瓊花輕輕咳了兩聲,嘆了一口悠長而深遠的氣,「是啊,白駒過隙,想當年風花雪月,情投意合,年少無知,風生水起,現在已是風燭殘年,半身入土,歲月催人老啊。」
「就你胡說」王達南撥開她眼前的碎發,看著那喋喋不休的紅唇,一個愣神便俯身吻了下去。
風很大,遠處只有不怕冷的孩童嬉戲的聲音和擔心孩子母親焦急的喝止聲。
趙瓊花雙眼睜得圓大,不可思議于某人一副輕松含笑的神情。
「感覺還不壞。」
「誒」趙瓊花反應過來,從他的膝蓋上跳起,退到五米開外,用手臂捂著自己的嘴,滿臉通紅。
「有精神了?那便不枉我犧牲色相了。」王達南慵懶地靠著椅背,環起了雙手,嘴角上揚著,顯示著他的好心情。
「誰要你犧牲了你這混蛋」
「罵人可不好。」王達南輕輕皺眉,笑容依舊。
「我就是一俗人,那什麼白芷蘭是淑女我不是,不要搞錯了」
白芷蘭的名字就像一個極不協調的音符,打在曖昧的曲子上,頓時弦斷曲終。王達南笑容漸漸冷卻。而趙瓊花心一揪,頓時覺得悶得難受,慢慢紅了雙眼,最後決堤,豆大的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這下連王達南也亂了手腳,「嘿別哭,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嘛。」
「玩笑,有人這樣開玩笑的嗎?你這樣子耍我嗎?」。
面對趙瓊花聲淚俱下的控訴,王達南頓時不知所措。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嘛。」
王達南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趙瓊花也不再言語,朝馬路大步走去。
「喂去哪?」
「回家」
「等等,我送你」說著小跑跟了上去。
「不用,我認得路。」
「你知道多遠嗎?怎麼可能走著回去。」
「怎麼不可能以前到鎮上念書錯過最後一班車的時候,我走了八個半小時,也到了」倔起來的趙瓊花即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八個半小時……王達南無語。
反正王達南是不可能讓她真的走路回去的,連拖帶拽,還是把她塞上車,打包帶走。
趙菜花三姐妹很是郁悶,這救兵怎麼辦的事?大姐回來時的心情比出去的還要糟糕,那臉黑的跟鍋底似的,還是古時用木材燒火燒出的一樣,泛著光呢。
王達南無視三人殺人的目光,送人抵達頭也沒抬,驅車而去。
「人呢?」心情微微平復,趙瓊花這才意識到本次事件的主角沒出現在眼前,別是那死丫頭真的打包跟人私奔了。
還好沒有印證她的推測,菜花指了指房間。
「怎麼樣?還疼不疼啊?」趙金花的聲音柔柔的,有點嗲,跟她活了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她還能變聲,趙瓊花忽覺身體發涼,雞皮掉了一地。
「疼~~~~~」某男可憐兮兮的哀聲道,不時伴著抽氣的聲音,嚶嚶嗚嗚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哎呀不疼不疼,花花給你吹吹就不疼了哦~~~」
趙瓊花只覺得晚餐頂在喉口,就要往外冒酸水了。
「我姐真是的,下手這麼狠。」
「是挺狠的,她以前是不是練過拳擊,空手道之類的?」剛才還一副淒淒慘慘的模樣轉而眼冒金光,好奇地問。
金花想了想,神情有些黯然︰「應該吧。她其實吃了挺多苦的,這麼些年我們姐妹的學費生活費全部都是靠姐姐打工來的,她本來有機會能上大學的。」
歐陽小帆只是點點頭,「真是讓人佩服啊,要是我就做不到了。」
金花瞪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你家有錢啊,又想拿出來顯顯?我就討厭你這點」
「哎呀怎麼會呢?錢乃身外之物,我最喜歡的是你啊。」說著抱住她的腰,頭靠著肩膀撒嬌。
「金花」終于看不下去了,趙瓊花指扣門板,沉溺于兩人世界的當事人這才注意到有人出現在門口。
「姐……」金花弱弱喊了一聲,有些心虛。而歐陽小帆條件反射往牆角上靠,瞪著驚恐莫名的雙眼看著來人,這幅模樣就像是遭人虐待慘了的小生物,往往能引起雌性生物的母愛,比如趙金花。可是落到了金花她姐那完全被無視掉,她沒有足以泛濫的母性。
趙金花被叫到另一個房間談話,從午夜十二點到凌晨…半,誰也不知道她們談了什麼。只是當時還熬著沒睡覺的三姐妹見到金花出來的時候滿臉輕松,笑意盎然,便知道事情往好的地方發展了不止一小步。
菜花還想探探趙瓊花的口風,不過進屋一看,她已經靠在一張老舊的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