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兩老又住了十天,還是回鄉下去了。期間趙媽媽不死心又找了趙瓊花談了幾次,每次都是以趙瓊花的自動退場告終。
趙瓊花知道母親的用心,她也是為了自己好。對于這麼多年對她養家沒什麼想法,但是骨肉親情,本能地有好的東西還是會想到她,即使是她認為並不需要的。
老人家多吃了幾年的飯,自然對于人生有了另一番的見解。她擔心趙瓊花此刻倔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沒過幾年便會後悔,而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因為這樣的擔心,在兩老回到家第二天,趙爸爸便來了電話,說錢二胖子正好要到城里一趟,順道要來看看她。
錢二胖子原名錢全,要不是怕對不起祖宗,他爸可能是把他的名字倒過來報戶口。相比于他把對于錢的認知,錢二胖子沒頂上一點。趙瓊花只記得小學的他到了夏天也是整天掛著鼻涕跟在她後面跑。後來趙瓊花煩了,打了他幾次,他便不敢再跟著,只是每次見到的時候都自己躲開去,有時候躲在牆角,露出胖胖的臉,瞪著小的可憐的雙眼咒罵她。
趙瓊花睜開眼使勁地扯著頭發,該死的,都八百年前的事了,竟然因為最近的事想起來了,還是在夢中,這讓她本就不好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瓊花~」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小敏那雙睜得提溜圓的雙眼突然出現在眼前。
「這麼早,干嘛」突然覺得小敏的好心情有點刺眼,趙瓊花干脆用棉被蒙住了頭。
「誒~還問我,不是說好今天去玩的嗎?新年假期你一直推月兌有事忙沒時間,好不容易在上班之前的一點時間約到你,怎麼就忘了?人家李嘉誠都沒你忙」
「別那我跟他比啊,簡直是侮辱了人家了。」受不了小敏的狂轟濫炸,趙瓊花悠悠爬起了床,往浴室走去。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小敏很開心地捅了捅她的腰。
「就你沒事干,沒事干好好待家里看看電視不好?費什麼神出去玩?」周末打工的餐廳要到十點才開門,而她們這兩兼職的下午四點前到就可以了。趙瓊花刷著牙,含糊不清地說道。
自從接到趙爸爸的電話以後她就煩,不知道那錢全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
玩那也得看心情的不是。
因此小敏的那聲「糟老頭」就是說她的。
「老實說吧,今天還叫了誰一起出去的?」
「哎呀你真的好聰明哦。」小敏冒著星星眼,崇拜的眼神裝得太露骨,少了點真實。
趙瓊花將冰冷的毛巾敷在臉上,涼意滲透肌膚,神智一下子清醒了。「馬匹拍到蹄子上去了。你真的喜歡那叫什麼張庭的?連我都出賣了。」
「帥哥誰不喜歡啊,不過只是出去吃個飯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啊。」自從和李袁斌達成協議以來,她整天想著就是如何把趙瓊花給誆出去,終于失敗了無數次以後,終于她能見到夢想中的韓版帥哥了
「就為了看他一眼,浪費時間金錢?真是不能理解你誒。」
小敏氣呼呼地鼓起了雙頰,「讓人不能理解的是你除了工作就沒人生了也就腦袋有點問題的李袁斌,不然就你不懂情趣的中央空調,來100個能讓你嚇退101個」
「不錯啊,還賺了一個。」趙瓊花不跟她置氣,對付小敏這性子的,你調子越慢越能治得了她。
果然,小敏馬上就跳腳了,「你這榆木腦袋真是氣死我了動作快點,八點就會合了」
「這麼早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小敏下完了命令,走出門,順便不客氣把門摔上。
冬日的清晨雖然寒冷,空氣卻清新了許多,站在河邊,張開雙手,那一股股帶著涼意的冬風拂過臉龐,雙頰不一會便變得通紅。
同樣的地方,身邊卻是不同的人。趙瓊花依舊坐在那天的石椅上,看著小敏歡快的嬉笑,原本因為這故地而想起的尷尬慢慢淡去,臉上浮出了笑容。
「冷嗎?」。李袁斌只穿著兩件單薄的花襯衫,又加了一條花邊三角巾,冷的牙齒打顫,不得已和小敏一起瘋跑了兩圈,現在氣色好多了。
趙瓊花搖了搖頭,她多帶了件外套。倒是跟趙瓊花坐在一起從開始動也不動一句話不說的張庭看著他的圍巾,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我冷」
「冷就起來動一動啊。」小敏呵著白氣,帶點害羞地湊近前來,「身體很快就暖和的。」
張庭依舊坐得鎮定,語氣有點蕭條︰「不想動,想睡覺。」
看來被迫早起吹冷風的不止一個,趙瓊花暗自好笑。
李袁斌干笑了兩聲,趙瓊花瞥了小敏一眼,只見那臉色漸漸泛起了斑斕。趙瓊花心里只嘆氣,喜歡上了一冰塊,能有好結果嗎。不過小敏可能壓根就沒想過要有什麼結果。
「對了,瓊花,我有東西送你。」李袁斌神秘地怪笑著,返回跑車,從後備箱拿了一束藍色的東西出來,近了一看,竟然是清一色的玫瑰,傳說中的藍色妖姬。
一旁的小敏眼楮瞪得都快月兌窗了,感嘆道︰「天啊,真是太漂亮。」
趙瓊花在兩人的注目下伸手接了過來,輕輕一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謝謝。」
「喜歡嗎?」。李袁斌一臉期待的望著她,完全一副考了100分等著家長夸獎的神情。
趙瓊花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只是不知道放哪?」房間不大,住的人多,放在哪都有可能變成某一次事故的凶手。
李袁斌難掩眼中的失望,雙肩耷拉了下來,一副垂頭喪氣。小敏很有義氣地瞪了趙瓊花一眼,朝李袁斌說道,「下次你可不用費這麼大的心思,我看對付趙瓊花只要幾顆白菜就夠了。」
「白菜?」李袁斌听到小敏的建議,眼中竟然閃過一絲精光,他這麼就沒想到這點呢?不過隨即還是搖了搖頭,「不太好看呢,你說換成羽衣甘藍怎麼樣?至少名字好听些。」
趙瓊花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兩個為了下次是送普通包菜還是高級包菜在那認真的研討,坐在身旁的張庭宛如一座木雕,只是原本呆滯向前的雙眼慢慢轉到了蹲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感受到了目光,李袁斌轉過頭來,等他開口。僵持了一會,就在趙瓊花以為兩個人可能是用心靈傳音交流的時候,張庭微微張了張口。
「我餓了。」
銀色的跑車在愛琴海西餐廳門口停了下來。這里的過道不是很寬,李袁斌將車往地下停車場駛去,趙瓊花和小敏則跟著張庭往里走去。
侍者很快迎上前來,張庭看也不看菜單,報了一連竄菜名以後便窩在硬皮沙發上一動不動。
還真是有周杰倫的範兒……
「那個……,張,張庭,你是做什麼的啊。」難得有機會能處一塊,小敏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和張庭套關系。不過這一咬牙切齒的表情連同顫抖的四肢,很容易讓人以為她對眼前這個男子有著如殺父之類的血海深仇。
張庭微眯著雙眼,掃過小敏的臉,成功的讓上面凝聚起了血色。
「啊,我只是……隨便問問。」見對方不語,小敏慌忙低下了頭。
對于小敏的表現,趙瓊花很是鄙視,平常在店里的時候一副天生花痴型,老是說哪個易推倒來著。現在等花真到了跟前,卻是這副孬樣。
「哈哈,小庭啊,別嚇到人家女生。你們別介意,我這哥們天生就是個面癱。」李袁斌停好車過來便看到這一幕,不過他心里也是挺納悶,就他一個生人莫近的氣場,為什麼偏偏有那麼多女孩子前僕後繼的奮勇向前。
李袁斌從隨身的包中抽出兩張名片,遞給趙瓊花和小敏。
「天音生物制藥……研究員張庭。」小敏默默地念著,剛剛冷卻下去的雙頰又火熱得燃燒起來,看來剛才自己對張庭的問話被李袁斌一字不落的听了過去。雖然算是同一戰壕的戰友,可是畢竟是認識不久的人,這種尷尬還是避免不了。
趙瓊花只是奇怪為什麼張庭的名片是由李袁斌分發的,不過這可能是他們兩人一種微妙的共生關系便也不再多問,「也是學醫的啊。」
「是啊,只是不同專業。」說完又向包中抽出兩張花俏的類似門票的東西。這東西確實也是門票,李袁斌解釋道︰「我們偶爾玩玩樂團,這是在下個月在清音酒吧表演的門票,到時候一起去捧個場?」
一听張庭也玩樂團的時候,小敏的眼楮立即迸發出精光來,一般來說,一個男生要是長得帥又有錢那就算得上是極品了,如果在加上是個音樂界人氏的話,那在很多女生的眼里那就是天神級的存在了,正常是崇拜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我們一定去。」小敏頭如搗蒜,就差口水橫流了。
菜很快就上來了,趙瓊花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便不顧形象開吃起來。而小敏還沉浸在剛才被驚喜炸到的興奮中未能回過神來,拉著李袁斌詳詳細細問當天的時間地點,反反復復確認了幾次,記在記事本上才罷休。也難為李袁斌的好脾氣,面對一個臨時發作的強迫性患者,普通人早就掀桌了。
這也造就了一桌人,兩個旁若無人搶東西吃的詭異場景。說是詭異是有原因的,你見過平時如木雕,除了那張臉,連存在感都很容易讓人忽略的人此刻瞪著血紅的雙眼,看著你盤子里的食物如何送入你口中的那種感覺。
趙瓊花只覺得腳底發涼,看了看張庭,又看了看還未來得及消滅的牛肉。後來實在是禁不住那目光,她小聲地問了句,「要嗎?」。
張庭點點頭,理所當然地將空盤子換了過去。李袁斌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你這家伙,不夠拿我的,不然就點啊,怎麼可以拿別人的東西。」這語氣像是教訓自家小孩。
「你的完了。」張庭沒理會某人的訓斥,刀叉指了指他面前的盤子,里面的東西早已不翼而飛。李袁斌的臉色已成了豬肝色,他抱歉地看著趙瓊花,招呼侍者過來,再點了一份。
「哈哈哈。」從早表情沒多大變化的趙瓊花此時不顧形象笑起來,「沒見過比我更能吃的,佩服」
張庭伸出左手,趙瓊花很友好地也用左手和他握了握。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轉變的其余兩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後對視了一眼,也笑開來。
只是兩個男人不知道,趙瓊花那只左手從那以後就被小敏抓住,或掐,嫉妒的;或撫模,羨慕的。搞得趙瓊花雞皮疙瘩如彈片四處飛舞,真是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