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貴說完,蘇溶溶看向常發財︰「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常發財道︰「這都是常貴一面之詞,有和憑證?再說肖家公子是我姑爺,我只有這一個女兒,還指望著以後能夠養老,我為何要害他?還有,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既然大人說河中浮尸不是我姑爺,那麼我姑爺現在人在何處?當時可是肖老婦人親手給新房上的鎖並且三日後打開,難不成那個發瘋一般跑出新房的人也不是肖公子嗎?」。
常發財的三問出口,現場又是一片議論。玉瑩殷殷哭泣︰「我的名節不保,如何還有臉面活著」
肖老夫人也顫巍巍說道︰「的確是我親手鎖門再又打開的啊……」
在所有犯罪中,動機是最為奇怪的東西,你可以說它重要,也可以說它不重要。因為動機出于人的情感,而情感又是不可捉模,因此常常有人僅是因為你罵了我一句,便揮刀殺人。對于見多了你死我活的蘇溶溶來說,她更關注的是證據,是作案的手段和結果。
常發財說完直視著蘇溶溶,神情鎮定。蘇溶溶冷眼對視,細處打量,兩個人相互看了半天,蘇溶溶開口道︰「好一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不是想見嗎?我這就讓你如願以償來人,押著他們三人到肖府去」
肖府,新房。
蘇溶溶站在門外,吩咐衙役道︰「先把屋中幔帳給我扯下來」
幔帳一扯,屋內頓時明亮了不少。
蘇溶溶對著肖老夫人說︰「老夫人,無論一會兒見到什麼,您可受得住?」
肖老夫人緊緊攥著拐杖︰「我都已經是半死之人,還有什麼受不住的」
「好」蘇溶溶高聲吩咐道︰「把那寧床扒了。不過手腳要輕些。」
「喳」
此時此刻,玉瑩父女面色慘白,後背甚至被冷汗沾濕。衙役門剛刨了幾下,便呼道︰「有暗道」
胤禎又驚訝又敬佩地看了眼蘇溶溶,心中頓時對她生出一翻敬意。
半刻之後,五個不大的咸菜壇子被抱了出來。其中三個壇口被黃泥封住,衙役搬動的時候,壇子里還發出「 當」晃動的水聲。
蘇溶溶看著腳下的泥壇,心中已經有數。她再次向著肖老夫人勸她先回避,豈料肖老夫人一把扔開拐杖,踉踉蹌蹌走到泥壇前,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撫模著壇子壁,而後不帶蘇溶溶阻止,她猛然發力一把拽開了壇蓋,難以形容的惡臭頓時飄得到處都是,好幾個人當場嘔吐起來。
「兒啊」肖老夫人一聲淒厲長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蘇溶溶趕緊找人扶她回去安置,同時轉向玉瑩父女,冷聲道︰「此時此刻,你們還有何話說?」
此時,五個壇子已經被依次打開。只見第一個壇中黑紅色的湯湯水水中,一個手掌赫然暴露,第二個壇中似有腸腸肚肚,還依稀可見被剁碎的人腿和腳掌,第三個壇子正是剛才肖老夫人親自打開的那個,一個人頭泡在惡臭烏黑的血水中,猙獰恐怖其他兩個壇子沒有被黃泥封住,里面裝買了金銀珠寶。
五個壇子就搬在玉瑩父女面前,兩人驚恐又絕望,除了劇烈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溶溶皺著眉頭,克制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緩聲說道︰「好一個貞潔仁義的新娘子,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仁義地過頭了」
玉瑩搖搖晃晃,顫抖地最為厲害。
蘇溶溶道︰「從我看見你就覺得奇怪。你整天又是粗茶淡飯,又是衣不著錦,這哪里是孝順,分明是刺激你婆婆,天天往她傷口撒鹽,心腸歹毒,你是嫌她不死啊你故弄玄虛,什麼素帳幔窗,反鎖屋門,我看你就是想掩人耳目,方便你殺人碎尸,暗中和你爹通氣往來還有那狗屁血書,那就是你為了掩藏屋中尸體透出的氣味而故意做的幌子」
玉瑩嘴唇翕動,仿佛有話要問。
蘇溶溶冷哼一聲︰「你是想問我如何看出來的?那好,我便讓你心服口服這是你和肖家公子的新房,如果你與他恩愛有加,朝夕相處三日,必定睹物思人,常常回憶。可是你看這三間房子。書房應該是肖公子最長待的地方,可現在卻蒙著厚厚的塵土,顯然你根本不曾擦拭,更別提時常坐一會兒;再看正廳,紅燭扔在,卻不見任何新婚物件,試問新喪之妻,誰會不留一兩件念想之物你可倒好,除了臥室,其他一概不管,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什麼三年守節,你是怕走的太快,別人發現了你床榻下面的秘密吧」
胤禎恍然大悟︰「我說怎麼一進屋子一股子血腥味還十分嗆嗓子,原來是炕底下埋著死人打著暗道你這個女人天天躺在相公的尸身上卻也能睡得著真枉費了這幅柔弱可憐的樣貌」
玉瑩再也招架不住,噗通一聲跪倒爬在地上,放聲大哭︰「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一年來,相公被剁碎裝進壇子的場景我一閉眼就會出現,今日終于真相大白相公,常玉瑩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來人,拿下常家父女下入天牢大獄,常貴雖未殺人,但知案不報,視為同犯,一並收押」
「喳」
第二天就是十月一。要在以往,肖家河上必然會有所謂肖公子的鬼魂唱歌。于是蘇溶溶和胤禎早早來到肖家河邊上。此時迷煙陣陣,白露為霜,兩個人站久了還有些冷。胤禎見蘇溶溶凍得嘴唇有些青白,便月兌下自己的外袍,想給蘇溶溶披上。
蘇溶溶嚇了一跳,臉頰下意識紅了,連忙說道︰「我不……冷,不冷。」
胤禎眼楮一瞪︰「你不冷哆嗦什麼?」
蘇溶溶道︰「誰……哆嗦了……我這是在……在運動肌肉」
胤禎哭笑不得︰「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別扭。」
蘇溶溶道︰「十四爺,您身體貴重,凍壞了您,萬歲爺還不砍了我」
胤禎笑了笑︰「砍了你倒不會,頂多讓你伺候我。」
蘇溶溶還听不懂胤禎口中「伺候」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懵懵懂懂地回道︰「伺候您倒沒什麼大不了的。」
胤禎眼眸一亮︰「你說真的?」
「噓……」蘇溶溶下意思拉住胤禎袖子︰「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