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溶溶說明來意,一屋子人都安靜了下來,神情也有些嚴肅。格斯兒老爹說道︰「郡主,現在金陵大戶都往蘇杭這邊逃,尤其是家中有女兒的,更是不干讓孩子出門。听說南山周邊六個村子都搬空了!」
居然這麼恐怖?胤祥和蘇溶溶詫異地對視了一眼,胤祥問道︰「如此人心惶惶,到底怎麼回事兒?」
格斯兒的大兒子,已經改了漢姓的韓成說道︰「還是去年端午的事情呢!那時候是一個砍柴的從南山掉下北坡,眾人在尋他時,發現了一處掩骨之地。後來,官府在那一挖,居然接連發現了13具骸骨!而且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有男有女!」
這些蘇溶溶都已經知道了,所以現在听著,也不是萬分驚訝。
韓成繼續說道︰「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後來,官府在金陵城這麼一找,你們知道報了多少走丟的孩子嗎?」。韓成頓了頓,瞪大眼楮帶著驚恐說道︰「32個!」
蘇溶溶眉頭緊皺︰「那尋到尸體的有多少?」
韓成道︰「我听說出了南山13具,在金陵其他地方又出現新喪的孩子尸體了!和南山的一樣,都是……唉……說不出口啊!」
蘇溶溶忍不住站起身,拉著胤祥的胳膊說道︰「十三爺,咱們快走,趕緊去金陵!」
……
一路上兩人騎馬疾行,終于傍晚時分趕到金陵城下。金陵乃六朝繁華古都,可此時還不算晚,走在城中,卻家家閉戶不見人影。
胤祥和蘇溶溶趕到金陵州府衙門時,衙門中正有兩隊巡夜的差役走出來。各個帶著護甲哨棒,神情肅穆,如臨大敵。兩人走進衙門,遞了腰牌,不一會兒,一名四品官服打扮的男子慌慌張張跑了出來,見胤祥和蘇溶溶「撲通」跪倒,磕頭拜道︰「下官金陵府道台魏崇光見過十三阿哥、見過溶郡主。給兩位欽差大人請安!」
胤祥應聲︰「起來吧。」
魏崇光迎著他二人一路走向後院,只見一處相對安靜隔絕的小院子安坐在一片肅穆喧嘩之中。魏崇光道︰「這是專門為二位欽差準備的別院,時間倉促,有不適之處,兩位欽差只管吩咐小人去改。」
胤祥和蘇溶溶素來對吃住不上心,只是草草點頭。
魏崇光又道︰「兩位欽差是否還沒用膳?是下官著人將飯菜送入房內,還是……」
蘇溶溶急切說道︰「把飯送到正堂,叫衙門各口官員到正堂等著。一會兒我和十三爺一邊吃飯。一邊听你們匯報案情。」
她說完,魏崇光抖了抖,低頭成「是」,退了出去。胤祥也抖了抖,苦著臉說道︰「溶溶,咱就不能安生吃了飯再說嗎?我都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蘇溶溶瞪了過去。一口回絕︰「不能!」
正堂餐桌上,滿滿擺著三盤涼菜,六盤熱菜。涼菜有咸水鴨、腐干蘆蒿。熱菜少不了水晶蒸魚、什錦豆腐澇等南京特色名菜。可是胤祥看起來胃口並不怎麼好,他正要舀起勺子吃一口鴨血粉絲,只听蘇溶溶問道︰「現在發現的25具尸體能斷定是一人所為嗎?」。
南山縣令抱著厚厚一沓卷宗,額頭冒著冷汗回道︰「回大人,據仵作會查,從被割骨肉、創口刀痕、掩埋之法看,應該確系一人!」
這時。胤祥夾起的一筷子鴨血無奈地掉了下去。蘇溶溶渾然不覺。一面翻看著仵作尸檢記錄,一面咬了一口小籠包。胤祥苦著臉搖搖頭,夾了一片豆腐干,閉著眼楮吞了下去。
蘇溶溶又問︰「現在發現尸體的地點有幾處?」
負責紀錄整理案卷的主薄回道︰「回郡主。共有三處,其中南山發現的最多,有13具,黃龍山次之,有8具,還有雞籠山4具。」
這三座山分布在金陵城的東、西、南三個方向,緊鄰城中,算不得多麼偏僻。蘇溶溶又問道︰「最新的尸體在哪兒發現的?死者是男是女?創傷如何?」
雞籠山縣丞回道︰「在雞籠山東坡發現的。是個女子,仵作驗尸,後腦一棍之暈,然後掐勒脖子致死,死後似乎有……」縣丞看了看年紀不大的蘇溶溶,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魏崇光瞪了他一眼,縣丞才繼續道︰「有奸辱尸體之象,而且凶手還挖去了尸身的……前胸……和…………」說完,縣丞竟然出了一腦門子汗。
「那現在可找到主家?」
縣丞點頭︰「找到了,是金陵城隍廟附近一家做豆腐小販的女兒。對了,那女孩兒名叫香兒,年11,說是出去幫她爹給主顧送豆腐時不見的。」
听到這兒,蘇溶溶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對胤祥說道︰「我吃飽了,要去香兒家看看,您呢?」
胤祥早就漱了口,起身道︰「我早吃飽了,咱現在就走吧!」
金陵城不大,沿著衙門一直向北就到了城隍廟。城隍廟東邊,一處豆腐作坊雖然掛著幡子,但緊關著門,似乎沒有做生意。蘇溶溶左右看了看周圍地形、格局,然後敲了敲豆腐作坊緊閉著的木門。
「吱呀」一聲,一個面容蒼老的中年女子將門推開了一條縫,警惕地看了看蘇溶溶和她身後跟著的便衣官差,細聲問道︰「若是買豆腐,且去別家吧。」
立刻一個差役捕頭走了過來,對著女子高聲喝道︰「什麼買豆腐!這是京城來的欽差大人,還不快點兒開門!」
蘇溶溶對著捕頭不悅叱道︰「放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
捕快趕緊躬身謙卑地回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本來見蘇溶溶年輕,女子還有些懷疑,此時見她一句話就將捕頭嚇成這樣,立刻戰戰兢兢將門打開,跪下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胤祥先一步跨進屋子,左右看了看,才對著蘇溶溶點點頭,同時對女子說道︰「起來說話吧!」
這時,里面院子又出來一個男人,個子不高精瘦,樣子也很是憨厚︰「你們是什麼人?如何闖我家來!」
魏崇光叱道︰「無知小民,見到十三阿哥、溶郡主還不跪下磕頭!」
那漢子一愣,看了看自己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媳婦兒,也突然明白過來,噗通跪倒,一邊磕頭一邊喊道︰「小人狗眼不識貴人!請貴人饒命啊!」
蘇溶溶趕緊說道︰「快起來,我們是皇上派來調查金陵孩童慘死迷案的欽差,你不要害怕,一會兒我會問你話,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我們絕不為你!」
一听這話,那女子放聲大哭︰「香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見這架勢,蘇溶溶著隨行衙役將女子和她男人攙扶進屋,跪在地上。屋中沒有桌子,主薄就著他家做豆腐的案板,鋪開紙筆開始記錄。就在這時候,胤祥的小廝也搬來了剛擦拭干淨的桌椅。
坐好之後,魏崇光站在一旁,開口問道︰「下跪何人,報上名來。」
蘇溶溶想讓他們起身說話,但被胤祥拉住,搖頭示意她由他們去吧。
男子低著頭誠惶誠恐地回道︰「小人姓王,人都叫我王大。這是小人婆娘王梁氏。」
魏崇光看了看蘇溶溶,見她沒什麼反應,繼續問道︰「王大,你女兒可是王香兒?」
「回大人,是我女兒。」
「你女兒是何時何地如何走失的?」
王大想了想,開始說道︰「香兒是正月二十二去給隔壁街巷的屠夫張老五送豆腐時走丟的。」
說到這兒,王張氏開始嗚嗚哭泣。蘇溶溶直接問道︰「發現尸體時,尸體衣衫不整,面容不清,你如何斷定那尸體就是你們的女兒?」
王張氏哭道︰「香兒那日穿得是紅襖黑褲,那是我過年給她做的衣服,整個正月里就穿過三次……香兒啊,娘不該攔著你不讓你穿新衣服啊!香兒……我的香兒……啊!」
蘇溶溶心里也是一陣難過,但她強忍著哀痛,繼續問道︰「除了紅襖黑褲,還有什麼其他的特征嗎?我是說比如帶著什麼花,或是穿著什麼鞋,總之越細致越好。」
王張氏不斷擦著涌出的眼里,一邊哭一邊說道︰「那日香兒數著一個大辮子,系著紅頭繩,腳上穿著一雙鞋面繡著團花的黃布鞋。她本來不願去送,是我答應讓她穿新衣服又塞了三個銅錢給她買糖葫蘆這才去的。」
蘇溶溶點點頭,又問道︰「香兒平日性子如何?有沒有可能是讓人拐走?」
王大回道︰「小人和婆娘成婚十幾年一直沒有生養,好容易有了這麼香兒,雖然是個女孩兒,但也心肝寶貝一樣地養著。小人做豆腐雖不富裕,但從沒有委屈過孩子,但凡香兒喜歡的都給她!若說讓人拐走,小人實在想不出到底什麼能拐走香兒!」
蘇溶溶想了想,起身說道︰「香兒可還有什麼東西留下?我想去看看。」
此時,王大和王張氏才站了起來,相互攙扶著帶著蘇溶溶和胤祥走到隔壁房間,哆嗦著手推開門,哭著說道︰「這是香兒的屋子,一切東西擺設還和她出門那天一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