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帥沒跟他們一樣，在舞池中、燈光下熱舞。他只是坐在沙發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紅潤。
紅酒跟冰酒的度數對他而言，有點高了。
眼中，僅是迷離的燈光跟听不清楚歌詞的音樂。
很舒服，仿佛伸了一個懶腰。
姜帥躺在沙發上，想睜開雙眼，但彷佛，有一種力量讓他睜不開。朦朧之中，只能看到閃耀的燈光。如夢似幻。
「回去了……」林洛依著姜帥，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我送你回去吧，」姜帥自喝完那兩杯酒以後，躺在沙發上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也就再沒有了那種夢幻的感覺。下一次他喝紅酒，這種‘夢幻狀態’應該不會再次出現，「看你樣子，喝那麼多。下次不許喝了。」
「不是我喝多，是我不能喝……」林洛也就喝了幾杯雞尾酒，俏臉還是紅彤彤的。雖然姜帥看到她這個樣子，很是心動。但相對，他寧願林洛少喝一點。
「為什麼人家電視劇里面，主角送別人都是坐計程車。你卻帶我坐地鐵去？」林洛知道周遭在發生什麼，但因為酒精的影響，只要她睡上一覺，便會忘掉此時他們的對話。她說話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姜帥還能听出來就是了。
「你都說了，那是電視劇。」姜帥拍拍她的肩，「咱活在現實，自然得現實點。計程車啊？你想想看，我哪有那個錢？」
「吝嗇，」林洛嘀咕，「那我是不是要像電視劇那樣，吐你一身？」
「這可別，咱不是在現實麼？所以你不會吐的。當然，吐也別吐我身上。」姜帥有點緊張，如果林洛吐他一身，那善後功夫可多了。
林洛抵不住睏，就在地鐵上睡著了。
姜帥只好背起她繼續走。他自己反而不睏，黑夜對他來說就是思考的時候。夜里，他腦海中總是有很多事情浮現而出，他就會去想這些事情。他也不知為何，反正就去想想。姜帥就像藝術家，黑夜就是靈感最多的時候。
林洛醒了，已是日上三竿。
「啊——好舒服——」她伸了個懶腰。
「大小姐，醒了，哇——我也是剛睡醒而已。」
「昨天後來怎麼了呢……」林洛打呵欠，「他好像說要送我，然後……然後就到地鐵站……後來怎麼了呢……」
「後來你就睡著了唄。」李晴頭枕在雙手上，「你還沒洗澡呢，快去。」
「真羨慕你啊——，小洛。」浴室傳出流水聲，李晴才微微一笑，輕聲喃喃，「換了是我，那就好了……可惜、可惜啊——算了。」
「喜歡該如何，想他念他又該如何。總希望下課時候看到他，上學遇見他，所以到那里傻傻的站著、等著……我真傻，等到他了，還不只是一起在校園里……走一段路？」
李晴忽然憶起一本哲理書里面的幾句話。
‘一生的愛，愛的一生。那就像一輛公車︰不用在乎誰的容顏漂亮與否，不需猜測誰的內心在想什麼；別太在意已經在車上的人，別理會比你先下車離開的人。你需要在乎的，僅僅是那位一直陪伴著你，到終點的人。’
「那如果有兩個人跟我一樣，目的地都是終點呢？」李晴笑笑，「我這是說什麼？這自然是假設了只有兩個人能坐到終點……其他，都會下車。」
「那，我應該不是那個跟帥到終點的人。她，她是小洛，而不是我。我就是我，而不是她。我等待、我守候的那位跟我一起到終點的人，他又會在哪里？」
「他等我麼？」
「還是我找他？」
傳說之中，我們一出生，身上就會有一道紅線。假若對方出現，大家的紅線便會連在一起。他就是那個跟你廝守一生的人。
而紅線，實際上就在我們心中。
對愛，不用保留跟猜疑。那就是真愛。
常說世間已經沒有真愛，其實，那只是因為人心的猜疑。
「帥竟然也已經開竅了。」姜明取笑道。
聞言，姜帥只是看了他一眼，「沒什麼，你想說你開竅比我早吧？」
「沒這意思，不過你這是看什麼？這不是你學校的書吧？」姜明瞟了一眼，「誒——我沒興趣……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天書，真難懂為什麼你會看。」
「興趣不一樣，我看的時候也覺得難，但能看懂一些總比沒有好。」姜帥說罷，用僅有自己能听見的聲音繼續說下去，「做好準備……賺錢……我需要錢……」
「有錢，什麼物質都有。」
「那也是，反正我要求比你低，用不著那麼多錢。放著也是那點利息。」姜明倒也樂觀，在姜帥眼中，他仿如一世外高人。
仙風道骨，視錢財如糞土。
如果錢財是糞土，那姜帥自己也不介意成為那一種蟲子。他是現實的，而不是夢幻的。因為他夢幻不起，夢幻背後的代價，其實也就是金錢。
視錢財如糞土，姜帥是不可能做到的。生活在城市之中的人，大概就沒有一個能視錢財如糞土。
「嘿嘿，帥啊，賺錢快可不容易。你學的是金融，我雖然不熟悉，但還是知道一點的。一旦股票市場波動起來，你也會虧本。所以啊——我還是踏踏實實比較好。」姜明有自知之明，他，寧願將錢放在銀行慢慢等利息。
「個人選擇，你能找些風險沒這麼大的。」姜帥眼楮依舊在書本上。
「你跟我說過，沒事情沒風險。」
「是，只能避免風險高的。」
「那你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很容易完蛋的。」
「顧不得。」他低著頭，似乎不想看整個世界，也不想世界看到他，「為了錢，我顧不得這。」
「那……」
人生的路，未來的路……姜帥看不清，他朋友看不清，他父母看不清。任誰，也看不清。沒人知道會如何，姜帥只能一步一腳印的走下去。
「那，我只能跟你說一聲抱歉。」
「為什麼？」
「你……你太相信我了。」眉宇之間，似乎有了一絲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