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的房間里,氣氛似乎有些壓抑。古舊的梨花木椅,漆黑的方形木桌……
這里沒有窗戶,房間的門上也沒有小窗。天花那一盞殘破的吊燈,散發著桔黃色的光芒。同時,還有兩點碧綠的光芒。
這里的一切,應該都有一定的年紀了。木桌木椅,甚至散發出一股陳舊的木香,很淡的香氣。這股味道夾雜著房間里另一股味道︰數月沒被人清理,灰塵、空置的味道。
兩股氣味,令人不適。
‘咿呀——’
木門被緩緩地推開,外間的燈光頓時透入房間。
只見,房間的一堵牆壁上,有一幅畫。那是一幅猛虎圖,足有人高。而那兩點碧綠色的光芒,正是猛虎的雙眼
而猛虎圖前的木椅上,已經有一人安坐。他戴著一頂帽子,甚至將臉都遮住了。他面前,有一套沖泡功夫茶所用的茶具。
他對外間的燈光似乎很是不喜,將帽子拉低了一點。
此時,有數人走進房間里。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一頭黑發,穿著一身黑衣、黑褲、黑鞋,搞得像是送殯似的。而且,顯然是因為房間里氣味的關系,他們還沒坐下,雙眉已經皺起。
「站著。」那人拿起一茶杯,抿了一口,「說完,可以滾了。」
三人的目光,瞬息間有了凌厲,死死盯著那人。
他看都沒有去看,又品了一口,「要說便說。」
「我們找到新一批帶貨的人了。」左側那人眼神中的凌厲化為平和,「接下來,要保持現狀,還是……」
「他們有不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一回事。」他往壺里倒了些熱水,「你們看著吧,你們喜歡保持就保持,拉進來也罷。我不管,只要有事時,跟我無關那就可以了。這麼久,我也不想坐在這里了。」
聞言,三人眉宇間都有一抹隱藏、壓抑到極致的怒氣。不過沒有辦法,面前這個人就是這樣。
「下月,我便會到美國。」他將黑色的手套月兌下,那雙手……歲月讓其年輕不再,透出滄桑的味道。
「我會將一切都丟下,不會再管。當然,我也不會賤得臨走前讓你們的底暴露在警察面前。」他哈哈一笑,咳嗽幾聲,「將東西,收拾了吧……我還得回去。」
他站起來,緩緩離開了房間。最後,他回頭一看,道︰「這房里的東西,你們都別動……我會帶走。另外,我大概再不會進入房間里了……」
他厭倦了。
待他走遠了,那三人才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死老鬼還是這麼霸道」
「不過也好,老家伙走了,那便沒人管著我們。我們想如何就如何。」
「那,誰當老大?」一人忽然冷笑,過後,三人同時沉默了。
「希望,那不會被人發現;希望,兒子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經的過去。」離開房間後,他走得很慢,但步伐穩健,不像同齡人,需要拐杖。
他將帽子月兌下,放到背包里,並看看手表,微微一笑,「是時候,應該回去了。」
此時,他彷佛變了一個人。
三月。
「帥,我們什麼時候領證呢?」林洛忽然問道,嚇得姜帥差點將電話掛掉。
「你也太急了吧?」姜帥道,「過幾年再說,現在咱們連大學都沒有畢業,不,預科都沒畢業呢你這麼快想結婚干嘛?」
「我跟你開玩笑呢」林洛的話,听上去只是笑言一句。姜帥卻沒發現,那絲一直存在著的裂痕,沒引起絲毫注意地,又擴大了一點。
「我們就要考大學了呢……」林洛語氣中,已經沒太多憧憬了,「以前小時候總是向往長大以後的生活,小學羨慕初中,初中希望快點高中,高中開始有些厭倦,預科已經舍不得輕松的時光。現在想起以前的作業,以前的一切,真是輕松啊」
「是啊,」姜帥嘆了一聲,「听說國外的大學,都很輕松,沒什麼作業……輕輕松松過四年,然後就到社會工作了。」
「以後的路,還有多長?」林洛罕見的憂愁起來,以往,這種情緒更多的在姜帥身上出現,「社會的路,還會多難?」
「你嘗試一下不知道了?」姜帥打趣道,「去當兼職啊不過那也不輕松。」
「對了,你當兼職多少年了?」
「一年多吧,我也不太確定。」姜帥想了想,「以前還當過暑期工,現在也是在那家店里工作。你想努力讀書的話,可以等到這個暑假才去工作啊。」
「為什麼,你會當兼職?」林洛低聲問道。
「為了讓父母過上好的生活。」姜帥的回答,讓林洛有些不滿意,「帥,你可以直接點,一個‘錢’字就得了。跟我,你還要如此虛偽麼?」
「我虛偽麼?」姜帥自問,「當然,錢也是其中一個目的,但錢,也是為了讓父母到城中生活,讓他們有好一點的生活。不用再辛苦工作,不用再待在工場里,一天待十個小時,重復做一些很簡單、很枯燥的工作。」
「他們為了我工作、付出很多年了,往後,是我孝敬他們的時候了。」
「你很孝順。」
「呵呵,你當初不是說,喜歡我其中一個原因就因為我孝順麼?」姜帥呵呵笑道,「小洛,那你呢?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林洛忽然一笑,「自然是等你養我啊嘻嘻。」
「小洛,別開玩笑了。我認真問你的。」
「也是工作唄……還能怎麼樣……」林洛在心里暗嘆一聲,姜帥就是太現實了,實事求是。林洛心里幻想,當然是希望不用工作,在家當少女乃女乃讓姜帥養她。
她自己也知道,這萬萬不可能。先不說姜帥有沒有那份心,光是工資,就不足以應付。以後他必然會在外面自己租房子,各類開支得有多大?
那樣的情況下,姜帥還哪有錢養林洛?他自然是希望林洛跟他一起工作,存錢存夠了,再作打算。
而就因為他太過現實,導致那一絲裂痕,又在不知不覺間,擴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