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並不孤獨’。」孫德如點頭，「畢竟，你也為我們付出過，我可以為你爭取抵消，但我並不肯定能否成功。」
「姜帥，你還記得嗎？張陸曾經跟你說過，守得住身份這個秘密，是最難的。」孫德如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如今，你就是在這一點上，失敗了。」
姜帥聞言，身子一震，然後點頭。
「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守口如瓶。結果倒頭來，還是栽在這一點上……」姜帥釋然地笑了，「但為了愛，為了小洛，就算我說了，那又如何？不後悔。如今，即使我要面臨的懲罰是坐牢，我也不會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情而後悔。已經過去了，就沒有必要執著。」
「別那麼悲觀，或許，只是罰款。」孫德如說罷，準備離開，「將那電話卡還給我吧，你已經不需要了。還有，我們會找你的。至于……算了，沒事。」
「張陸，張陸？」
「他剛才就走了。」姜帥說罷，在沙發上閉上了眼楮，「我等下再走。」
「那鑰匙，我放茶幾上。」
姜帥閉著眼楮，腦海中上演的，是他跟林洛在一起的畫面。可惜，這些都成為回憶了。他後悔麼？後悔過，但不是為了暴露身份。
如果讓他回到一開始，他不會為張陸帶手機；甚至，讓他回到過去的話，在廣雅的蓮花池前，他就不會選擇第一條路。
因為他知道，林洛會體諒他。那時候，也就罰款罷了。雖然會有負面影響，但跟現在的結局相比，罰款又算得了什麼？
他後悔，若不是兩次的選擇都錯了……很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或許，兩人的感情，又會更進一步。
他睜開眼，眼前卻只有被淚水模糊了、灰白的天花。
他喃喃自語，「就讓回憶，將我淹沒……」
「帥，別傷心。」食堂里，李晴看姜帥心不在焉，小聲安慰，「小洛只是一時鬧氣而已，過一陣子就沒事……」
李晴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說，因為在她的角度看去，姜帥跟林洛分手她應該開心、高興才對。但她現在竟然還給姜帥希望，說林洛只是生氣。
復雜的人性，誰都不懂。明明應該高興，應該主動去追求了……卻會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來。李晴甚至還想鼓勵姜帥重新追求林洛，為什麼？
那不是她的機會麼？
「小晴，你沒有我那麼熟悉小洛。」姜帥搖頭。
「我跟她一起長大，在這方面，怎麼可能會比你更差？」
「我知道，這一次，我們是真正完了。」姜帥說著，也沒有食欲了。突然，他停下手頭上的動作來，問道︰「小晴，你相信我的話麼？」
李晴下意識地點頭，「信，我相信。只不過……帥，你要跟我說什麼？」
「放學以後，我在草坪上等你。」姜帥略帶神秘的一笑，「我跟你說一個故事，一個關于過去跟未來的故事。」
雖然姜帥笑了，但在李晴看來，可不覺得他多高興。在李晴的記憶中，姜帥……沒什麼笑容。只有成績好，或是當他跟林洛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真正高興的笑。
剛才的笑容，隱藏了太多事情。
李晴到達的時候，姜帥已經躺在草地上了。她甚至看到了一條毛蟲，在姜帥臉上走過。不過姜帥沒有理會，他就好像已經跟自然融為一體一樣。
「帥，我來了。」李晴在姜帥身邊坐下。
「小晴，你還記得我跟她都有一顆蓮子麼？」姜帥依舊躺著，閉著眼。陽光照在他臉上，讓他五官看上去更帥，「而如今，兩顆蓮子只剩下一顆了。」
「小洛的蓮子，已經不在她手里了。她跟我說，蓮子已經回到望江中了。」姜帥問道，「小晴，那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將蓮子埋起來？」
「為……為什麼？」
「我看過一本書，里面有一句話是這樣的︰‘回憶應該珍藏起來，而不是握在手中。我們可以回憶，但不是每一天都有必要去看。如果是那樣，我們就只會活在回憶之中，再也走不回現實。’」
「可是我卻想在回憶之中，走一輩子。」
「你想听那個故事嗎？」。
李晴知道，姜帥愛林洛愛得太深，同時，傷最深的也是他。她知道，姜帥的心中永遠都會有這麼一個身影，即使以後成家立室，生兒育女。
無論什麼時候，他心中都會有一塊，被林洛所佔據。
愛得太深，回憶就像章魚一樣，牢牢的吸附在心中。
「帥，你想听一下我說故事麼？」李晴听完姜帥的故事後，心中那株愛的幼苗，第一次出現了枯萎。她突然發現，在姜帥完成他的故事後，自己竟然萌生退意。並不是她不愛姜帥，而是……失去了勇氣去追。
原本李晴就不認為自己能夠將姜帥追到手，如今，這想法更堅定了。因為姜帥的心中，似乎都是林洛的身影。即使他答應了自己，也並不是全部。
在林洛身影的籠罩下，姜帥很難真正地開展另一段感情。
「你說故事？」姜帥睜開雙眼，看著李晴。
「其實，也不是故事。」李晴跟他目光對視，眼神很快就有點心虛地移開，「那只有一句話，你要不要听？」
「是不是跟感情有關的？」
李晴點頭。
「那你別說了。」姜帥笑了笑，「我個人，比較相信感覺。」
「那好吧……明天見。」李晴站起來，「我等你。」
姜帥一愣，沉默了數秒。他轉頭，看著李晴離去的背影，眼神復雜的點頭，用僅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他又怎麼會听不出李晴這句話中，真正的意思呢？
「雖然我不知道這有多久，但……謝謝……」
一個周末的早上，就在姜帥出門前往游泳池的過程中，張陸給了個電話他，讓他馬上到警局。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終于來了。」姜帥掛斷電話，反而如釋重負的一笑。
到了現在，他已經無懼。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只有面對。時間會讓一切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