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兒不太想再見白白。她覺得跟白白在一起,會令她意志消沉,滿腦子想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同時對現在的權柄風光產生厭棄,這種現象非常不好,等于在否定她這幾百年來的努力!
當只貓有什麼好?!她還依稀記得沒有成精之前食不果月復,反而總是差點成為惡鬼妖獸盆中餐的可怕日子,跟現在手下數萬鬼卒妖兵,一大批法力高強的妖魔對她言听計從,匍匐在她腳下只求她青睞的得意風光,其中差別簡直如同天堂與地獄。
這種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琉璃妖妃是地府中實力最強的妖魔之一,不是那只叫桂兒的普通黑貓。
听到墨魘吩咐她這兩天在平等王大殿陪白白試招,桂兒滿心不願,輕聲道︰「明日就是仙魔擂台大戰之日,各路義軍雲集,屬下如果缺席,恐怕……」
「白白對我而言,比那些妖魔神仙重要得多,我不想她知道此事,更不能讓她參與其中。」墨魘難得開口對屬下解釋,讓琉璃妖妃明白了三件事︰第一。這個命令不容拒絕,第二保護白白是墨魘眼中最最緊要的事情,第三,他把這事交托給她,正好證明他對她的信任遠超過其他歸附過來的叛軍頭目。
事已至此,桂兒只得低頭肅容接下命令。
白白一早在花園里等著了,桂兒看見她搖著大尾巴,笑彎了一雙狐狸眼的模樣,覺得自己憋著的一肚子怨氣更是發不出來,傻子都能看出,白白是真的很高興她會來。
伸手不打笑臉……狐,算了!
白白飛快在身周施展結界法術,將自己與桂兒罩在其中,這才變出人形,跑到桂兒身邊挽著她的手道︰「桂兒姐姐,你這些天很忙嗎?怎麼不來陪我玩?」
桂兒怎麼好說自己是因為怕了白白的「不良影響」所以才不敢再來,只得胡亂點點頭,扯開話題道︰「主人要我來陪你試招,是現在開始嗎?」。
白白感覺到她的故意疏離,有些不解,她明明沒有惹過桂兒姐姐生氣啊!不過轉念一想,也許因為墨魘派了太多事情給她做,所以她心情不好吧,于是笑眯眯道︰「好啊好啊!墨魘教了我幾個搏擊法術,不過都沒人陪我練習。姐姐先看看我使的對不對?」
桂兒曾听玄冥魔蝠說白白的法力高強,之前把她擄來的路上,她施展風刃差點把他切成碎塊。幸好墨魘及時趕到才把他救下,可是她怎麼看白白都不像玄冥魔蝠口中那個厲害之極的高手,只當他是看在墨魘的面子上故意夸大其詞,也沒放在心上,待看到白白手拈法訣,一個個厲害法術施展出來,竟然很是似模似樣,不由得打起精神來細看。
這幾天白白都是一個人練習,早把墨魘教的幾個法術練得滾瓜爛熟,練習了一陣,逐漸進入狀態,法力施展越來越得心應手,桂兒在一旁看著一個個威勢嚇人的法術在她手下隨意施展,心中的震撼無法形容!
白白這等法力,莫說玄冥魔蝠或她不是敵手,就是兩人聯手也未必可以取勝!看她總是嬌弱天真的可愛模樣,法力竟然如此驚人,怕沒有兩三千年的道行!
想不到主人身邊一只小狐仙也如此了得,一時間桂兒只覺得心灰意冷,她一直自以為是地府陰司中有數的高手,手下不知擊敗了多少天庭派來的仙界強將。只當這三界之內能夠與自己匹敵的也沒有幾個了,沒想到原來自己其實是井底之蛙,能夠橫行至今,不過是因為沒踫上真正的高手!
白白從頭到尾練習了一遍,停下手來,拉住桂兒問道︰「姐姐,我使的可有不對?」
桂兒苦笑道︰「對,對極了!白白你有這樣的法力,地府之中怕無人是你的敵手了!」
「怎麼會,師兄說我一點對敵經驗都沒有,法力再好也沒用,一上來就被人打翻了。」白白想起雲景的話很是苦惱郁悶。
桂兒回想一下白白剛才施展的法術,確實厲害無比,但如果白白沒有應敵經驗,那就難怪她的師兄會為她擔心了。實際應敵時情況千變萬化,敵人不是站著讓你打的,不但會回擊更有大把的陰謀詭計暗器傷人。真正的斗法,並非全看雙方的法力法術,施法速度,應變能力都極為重要。
桂兒雖然理智上想避開白白,其實心里對她甚有好感,尤其讓一個法力遠勝于她的小姑娘一臉祈求地看著她,她想硬下心腸來真難。
「我們來比試一下,你的法術用習慣了便好。」面前有一個高手,桂兒也躍躍欲試起來。
墨魘的法力與她相差太遠,白白雖然法力高強,但無實戰經驗,而她確是從無數次生死大戰中月兌穎而出成為一方豪強的,雙方各有所長又各有所短。對她也是一個極佳的提升法術機會。
兩女就在結界中對招,桂兒真心教導,她長居地府,對于妖魔鬼怪們的鬼蜮伎倆了然于心,過招時機變百出,常有出人意料之舉。白白開始在她手下頂多十招就會被擊敗,她也不氣餒,吸取教訓再來,不知不覺一天便過去了,桂兒都感覺體力上吃不消,白白依然沒喊過一個累字,桂兒看著也不得不心下佩服。
地府夜晚到來時,桂兒無論用什麼怪招暗算,也無法擊敗白白了。
白白很開心,于是當晚回到殿里的墨魘也獲得了近期難有的優待——白白主動黏著他跟他說話,話題當然不離她今天與桂兒姐姐練功的事情,說到最後她與桂兒打了個平手,更開心地晃動著大尾巴,一副「你快點夸獎我」的得意模樣。
墨魘抓緊機會把她好好贊美了一遍,果然博得小狐狸的歡心,當晚墨魘把她抱在懷里把玩,她也不再冷淡抗拒了,還難得地在他懷里蹭了幾下。
墨魘心道。早知把琉璃妖妃叫來陪她過招可以讓她這樣開心,早幾天就該把人叫過來!
第二天一早,墨魘便如往常一般離開,臨去前正好桂兒到來,墨魘靜靜看了她一眼,桂兒明白那是提醒她要看好白白之意,微微點頭示意領命,一轉身,白白已經撲到她懷里,嬌聲嬌氣地打招呼了︰「桂兒姐姐早!」
墨魘被她對桂兒的熱情態度搞得心里泛酸,暗道︰過了今日。我就會有更多時間陪著你了,到時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只偏心的小狐狸!
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白白施展法術的速度快了不少,反應更是靈敏,倒是桂兒一直掛心仙魔擂台的情形,總是心不在焉,好幾次差點敗在白白手下。
「桂兒姐姐你有心事?」白白停下手好奇道,這已經是桂兒第四次走神了。
桂兒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想起一些雜事而已。」
今日仙魔擂台地府方面必然精英盡出,天庭青涼觀的名聲她在地府也有耳聞,這些天來經常與雲景接觸,彼此也算熟悉。她只道雲景是白白的師兄,想必法力更勝白白,地府叛軍中的精英就算是以三敵一,對上青涼觀弟子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這樣的高手比拼,她卻不能適逢其會,說不遺憾是騙人的。
對于擂台的結果,她倒並不關注,因為看主人的意思,地府這邊不管輸贏,都不會有機會到凡間去,主人早就做好了布置,這次的擂台,說到底不過是主人想為難一下青涼觀的弟子們罷了。
至于主人為什麼一邊幫他們一邊卻要為難他們,估計就是為了面前的小狐仙了。
強打起精神與白白過招,眼看著地府的白天已經過去大半,桂兒想著大概再過不久,就會有戰報傳來了吧,她已經吩咐手下一有結果便前來報訊,現在要想的只是等下如何把白白調開,以免她發現此事。
正想著,殿外便傳來一陣異動,怎麼這麼早?!桂兒心中一動,對白白道︰「外邊有人找我,白白你先練著,我去去就回。」說罷一閃身出了平等王大殿。
大殿之前來的不是她的手下,卻是身受重傷的雲景!
雲景口角不斷涌出黑色的鮮血。臉上已經泛起一層黑氣,踉蹌著往大殿門口跑來,身後紅影一閃,緋瑜驟然現身,手執赤練蛇矛向著雲景背心便刺。
按理說仙魔乃是死敵,不過雲景既算是主人的客人,又是白白的師兄,桂兒自然不能看他慘死面前,雙目一眨,兩道五彩琉璃光如有形的利劍,正正擋開了赤練蛇矛,雲景憑著一口氣疾奔到這里已經力竭,口中噴出一團血霧,人便向前撲倒在桂兒腳下。
「緋瑜,我不理你與他有什麼仇怨,他是主人的客人,你不可以動他!」桂兒冷下臉喝道。
緋瑜冷笑一聲道︰「如果我說,是魘君吩咐我殺他的呢?」
「一派胡言!」桂兒是墨魘的心月復,地府之中除了玄冥魔蝠,就只有她最清楚墨魘的心意,不說別的,就墨魘對白白的寵愛,斷斷不可能吩咐手下公然刺殺她的師兄。緋瑜這麼做,絕對是另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