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執意嘆道︰「所以我夫妻一合計,便在各處做了幾件案子,累了些錢財,然後準備逃到海外去,若是從此逍遙自在,倒不失快活一輩子。」
白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只怕尊夫人…….」像鳳女這種女人心目中的男人是強者,林執意要遠走他鄉,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這只怕是她所不能忍受的,變卦也是必然的。
林執意一拍大腿,道︰「人家說白雪玲瓏心,最懂女人心,當真是如此,她……哎,她本來說得好好的,可才沒到天涯海角幾天便要改了主意,說是不如先找個山頭暫時躲一陣子風,過了便回來,你說這不是笑話嘛,所以我急急忙忙的要尋船出海。」
原來如此,這一對掛出什麼「賣妻求活」的無聊伎倆的貔貅夫妻看來已算是到了山窮水盡之際了,白雪幫他接道︰「而這幾日為了躲避颶風所有的船只都不敢輕易出海,于是你把心一狠,便找上了天一閣的大船。」
林執意道︰「雪少這次倒只對了一半,我們夫妻上天一閣的船之前是和紅光冷聯系過的,不然貿貿然的去了他南陵的地盤,到時候沒準被吃的骨頭也不剩下。」
像他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尤其是關系到自己的後半輩子,他一定是做過了無數的計劃和安排的,這也是那天紅光冷默許他們上船的主要原因吧,白雪當時以為是他給了自己面子,現在想想倒也不全是如此。
紅光冷為什麼答應接應這對貔貅夫妻,白雪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可林執意卻說了出來,他說道︰「這些所謂的大俠,正道人士其實全是披著人皮的餓狼,你若是肯給他足夠的好處,他能做的卑鄙事情只怕是我們黑道想也想不出來的。」
林執意這話說的極為偏激,白雪自然不會接腔,只听他又說道︰「若是這一路安安全全,或許也就沒事了,可偏偏出了這麼多事,賤內…….她終于忍不住了,方才實在是見笑了。」
白雪擺手表示沒有,又道︰「閣下想必前來自不是為了這夫妻之事,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在下也……」
林執意頹然道︰「在下倒是離題遠了…….」
白雪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暗想難怪鳳女要和他吵架了,這般志氣又豈能討得女人喜歡,本是喜歡的人也看著變作了惡心。
「這船上要說到江湖閱歷,殺人手段自然首推雪少你,所以在下心中有一大疑團想不明白想要請教,我覺得這些人死的大有蹊蹺,一刀穿心血不流,瞬間斬殺所有水手,還能與紅光冷同歸于盡,在下和秦雙刀交手不過幾番,發現他們的身手並未高到如此地步?」林執意頓了頓道︰「何況在下還有別的依據的,方才講這些多,其實便是為了這明明白白的講出那最後一句……」
他的話還未說完,卻被又一陣急密的敲門聲打斷。
白雪一皺眉,正想讓林執意說完他這句話什麼意思,卻看見穿了很單薄的衣裳,又畫了艷麗濃妝的鳳女早已闖入門來,她的眼里早看不見林執意,她溫柔的看著白雪道︰「雪少,妾身已經洗干淨來了,你不會等壞了吧…….」
這話她說的又嬌又媚,話里的意思更是露骨之極,也低俗之極,只是有些時候情人之間說些低俗明了的話反倒更能增加些風味。
可惜他們不是情人,白雪心里知道要糟糕,果然見林執意已面色由慘白變作漲紅再慢慢如鐵青石一般冰寒,他如怒獸般咬牙切齒咆哮道︰「你這賤人!好!我本以為是他!?沒想到是白雪…….」他惡毒的看了一眼白雪,竟奪門而去,他眼見自己的妻子投入別人的懷抱,可沒有半分辦法,此時他不走還能做什麼?
可白雪很想知道他說的那個最後一句到底是哪一句?究竟是她忍不住了?還是所謂的大俠都是披著人皮的狼?不過這兩句話都沒有什麼具體的意思?她忍不住了,她忍不住了和天一閣的人死有什麼關系?難道這些人是她聯合了秦雙刀殺的?
而這個最後一個他又是誰?林執意本以為的他的是誰?這個他可以推斷應該是林執意認為的鳳女情夫,難道是這個他與天一閣眾人的死有關?
白雪很想去將他追回來,可他知道即便是追回來了,林執意也不會再相信他了,所以他只能模模自己的鼻子,對鳳女道︰「嫂夫人好。」
鳳女笑笑道︰「我有什麼好的?」
白雪的眼珠子不知道該怎麼轉才能不看見她身上的好,只能當做不知。
「嫂夫人這麼晚倒來有何貴干?」
「明明是你約人家來的,還裝什麼蒜呢?那個廢物已經走了,我們或許可以開開心心的做一些大家都喜歡的事情,要知道有些事情,單純的少女做的可遠遠比不上我們這種少婦。」她說著已開始去解脖子下的衣扣,露出了紅紅的肚兜一角,春色難掩。
白雪變色道︰「請嫂夫人自重。」
這幾個嫂夫人一下又一下的鞭打在鳳女的臉上,她即便是再主動,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她冷冷道︰「人家說白雪是色中餓鬼,花間浪客,可今日一見不過是個口是心非、膽小如鼠之徒。」
白雪平白的被罵了一通,喃喃道︰「在下雖不敢自比鐵膽,可倒從未被人提過膽小之說,況且更與嫂夫人少有交談,又何來口是心非?」
鳳女冷笑道︰「若不是有你白雪的信箋,我又……又怎麼會…….過來約會,你一見到那個沒用的男人,就不敢承認了!為什麼我們女人這麼的苦……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說到最後,她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白雪這次真的呆住了,他急道︰「在下從未給嫂夫人寫過什麼信?更從未想過約會……這……」
鳳女氣苦道︰「你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了。」
白雪道︰「那信呢?」
鳳女瞪大了眼珠,像看一個猴子一樣的看著他,尖聲道︰「天哪,堂堂白雪居然說出這種好笑的話,那信我看了自然便燒了,這種東西難道還要留著讓別人都來瞧一瞧嘛。」
這實在是一個完美的理由,于是白雪又只能苦笑了。
「我怎麼這麼命苦,總也讓我遇到這樣的男人,老天爺,你不若讓我死了算了!」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為了生存,為了活得好一點,不得不去攀爬一些高枝,你若是一個男人,是否該對她多一些諒解,多一份寬容呢?
白雪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掩面哭著跑出了房間,他突然發現自己頃刻間竟被兩個高手深入骨髓的恨上,局面已落入了不可預測的地步。
只不過,他並不是一無所獲的,至少他的嘴角已慢慢的露出了微笑,他發現自己的預感還是很準的,這一切不過只是開始。
于是白雪慢慢的躺回了船上,閉上眼楮,他雖然此時心思起伏潮涌,可他強迫自己躺下,只因要有很好的休息,才能恢復體力,他也才有面對接下來任何的可怕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