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夢馨不知道自己已經轉了多久了,每次都以為走過這片田,再穿過果林就能見到樓房。結果還是一片片大約一千平方米田地和柵欄似的果樹。
數據器的紅紅箭頭,一會指向左,一會兒指向右,弄得她稀里糊涂,現在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她在十分鐘前就氣得不看數據器了,但是還是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來時的地方。
這一片片四四方方的田地好象都是一模一樣,除了她自己,就是一些雞鴨牛羊在轉悠,看到她過來了,都紛紛避讓。
「氣死我!」顏夢馨累得也不顧地上髒,一下坐了下來。
她開始有一種恐懼,怕萬一迷路了,其他人一下又找不到她,她真要過一下田園的‘野外’生存。幸好吃的東西不少,樹上有果子,地上有瓜果蔬菜,就是活得東西沒有火可以弄熟。
這樣不是也不錯?至少沒有那麼多丈夫的糾纏!但仔細想想,一個人這樣過下去終究不是個事,再說早晚會被他們找到的,還是自己去找他們吧。
擦完汗繼續走,來的時候太陽應該在正中偏西一點,現在太陽應該在…的位置,這次她打定主意朝著一個方向走,就算沒走對地方,也至少能走出這片地方。
這片地可真不好走,可能剛灌溉好。顏夢馨狼狽不堪的,一腳高一腳低的穿過,終于又走過了一片地。然後她心中一樂,前面居然有一個正坐在水管旁灌溉著地的老人。
有人就證明能走出去了,于是她走過去問路!
這個老人臉上已經有了許多皺紋,干巴巴皮有點松弛的白皙臉上,依稀能看到以前的俊朗。他靠在樹上,眼皮耷拉著瞌睡,還能听到他微微打呼嚕的聲音。
「對不起~!」顏夢馨低聲喊了一聲,見沒有反應就升高了點嗓門︰「對不起,請問怎麼去居住樓在哪里呀?」
老人終于被吵醒了,他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緩慢的站了起來。
「噢,原來是區長的貴賓,怎麼走到這里來了?」他捶了捶坐得有點僵硬的腰,他的腰背已經微微有點馱。因為剛剛醒,眼楮都還沒完全睜開,眼角上還掛著一小粒半干半濕的黃色眼屎。他自嘲著︰「老了,就不中用了!」
「請問,那個就是有一幢幢樓房的地方在哪個方向?」顏夢馨客氣的詢問,不大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皮︰「我走迷路了。」
「哦,哦,你這樣走,要走很久才能出去!」老人並沒有對這個路盲到極點小女人表示出嘲笑,非常和煦的指著一個方向︰「往這個方向走,大約走二千米就到了。」
「呵呵,謝謝了!」顏夢馨突然笑了出來︰「謝謝你,毅翔!」
「意向,什麼意向?不用謝了!」老人好似沒听清楚,又佝僂著腰,緩緩坐下靠在樹干上眯起眼楮來,繼續睡著回籠覺。老人耳背是正常的,並且喜歡曬著太陽睡覺。
顏夢馨走到他跟前蹲了下來,笑著用手指捅了捅他肩膀︰「噯~毅翔,別裝了,我已經認出你了!」
老人‘老眼昏花’的眼楮一下睜開了,原本好似渾濁迷糊的雙眼立即精神百倍的發出駭人的光亮。只有毅翔的眼眸才會如此的炯炯有神,那麼的狠和辣,永遠就象一頭獵食的餓狼。
他看著蹲在面前,嬉皮笑臉的顏夢馨,此時的她如同一個捉迷藏找到了游戲同伴的小孩子,一點無懼怕和膽怯。他簡直快要搖頭了,難道她還沒知道厲害嗎?
「你怎麼認出來的?」他忍不住問,畢竟在這里能認出他的也只有這個小丫頭。已經隱藏得夠好了,就連特警都無法辨別,她卻每次不到二分鐘就認出來。
顏夢馨笑呵呵的,毫無戒備的坐在了他身邊︰「你的手也做了偽裝,弄得很老,聲音也很蒼老,這次我差點就被騙了。但是你的身材很結實,一點都沒肚腩,彎著腰反而覺得很奇怪。既然身體那麼好,為什麼裝老呀?我見過這個區的區長,七十年前的首席機動戰士,那麼歲數起碼有九十多歲了,他的身材還是和當年一樣挺拔,說話亮堂堂的。」
毅翔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冷靜的問︰「那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承忠?我的身材和他差不多。」
「就他那個大傻瓜?」顏夢馨想起這個大叫著解放人類的危險極端分子,鄙夷的撇了撇嘴︰「說不定見旁邊沒人,先喊著口號朝我扔炸彈了!」
毅翔笑了出來,但是面具掩蓋住了一切,他直嘆氣搖頭,自嘲起來︰「每次都認出我,看來我快要退休了。」
「那就退休吧,別當什麼間諜了。這里有吃有喝,比整天的擔心受怕強多了!」顏夢馨隨手拿起身邊的小石子,往前扔著。石子在地上彈跳著,隨後淹沒在一片剛抽出秧苗的農作物里。
又鼓動他投敵,世界上有很多事都無可奈何的。也許她還沒有意識到這點,毅翔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特別,好象在溫室里的花朵,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危險。
她手上一長排的五顏六色的結婚戒指引起了毅翔的注意,他口氣微帶揶揄︰「才沒多久,又加了三個丈夫。你的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呀!」
想到那六個丈夫,顏夢馨的頭都大了。包辦婚姻,退都不給退!
「都是首腦硬塞的!」顏夢馨嘆了口氣,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想法對毅翔說了,在她眼里沒有敵方間諜,只有一個也許能給他意見的老友︰「一個是工作狂,一個是國家的人,另一個是萬人迷。另外三個,都是靠女人為職業的主,一年後就要走的。」
她需要有人述說,卿歡雖然和她聊天,但是他的話總感覺是按照他的思路來的,是為了替其他丈夫,為了他的工作和任務。也許一個外面世界的人,會有不同的想法和解決方法。
「看來你都不喜歡。」毅翔拿起一根草,叼在嘴里靠在樹干上。身處在敵方,很多特警都想抓住他立功,身邊還有一個敵方的女人,但此時他卻覺得很放松。
顏夢馨想了想,應該還是有喜歡的︰「也不是……反正很難說!其實我不想要那麼多丈夫,只要擁有一個相互相愛的丈夫就夠了。」
「你的要求可真是……」毅翔恥笑了一聲︰「……很過份,簡直異想開天!這個國家的法律就是促進人口增長,你這樣做很自私也很不現實。除非你有一個無人可比,完全能保護你的最頂級男人。」
「我自私?」顏夢馨扭身瞪大了眼,看著靠在樹干上享受著下午溫暖和煦陽光的毅翔。
「你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捕獵,也不用在荒漠里挖樹根草皮刨食吃,也不用去幾公里甚至十幾公里外的水源挑水。這里提供了你吃喝,讓你衣食無憂。所要做的只是讓丈夫們喜歡你,讓他們心情愉快點。難道你這點都不能做嗎?」。毅翔閉著眼,咬著草緩緩道︰「另外三個丈夫我沒見過,反正那二個丈夫還是很喜歡你的。還有一個丈夫事後我才知道是機動首席戰士,那天就站在旁邊。都是最優秀的男人,你還要什麼?有權利就必須要承擔義務!」
被指責了,可真不客氣!顏夢馨嘟起了嘴,有點委屈。
「他們都不適合我,我只想要一個……」她解釋著,想據以力爭自己的觀點。
毅翔打斷了她的話︰「除非你自己造一個男人,否則是人總會有缺點的。你眼里所有的問題在我看來,根本不是問題。如果六個男人都挑不出一個來,只能證明問題在你身上,就算給你一百個男人,你照樣會不滿意!」
顏夢馨一下愣住了,難道說問題在自己身上嗎?是她太苛求,一直在找尋不可能存在的完美?
「問一個問題!」毅翔吐掉了嘴里的草,微微側了側身,那閃電般的眼眸倪了過來︰「你一直在說他們如何如何,但我只覺得他們太縱容你了。那麼你又為了他們做了些什麼?」
顏夢馨無語了,陷入深深的沉思。到這里來後,郁塵將自己救活,幫她照顧著身體。阿瑞斯和扶哲為了她盡量少被人注意,毫無怨言的幫她去取各種生活物資,甚至連女人專用的東西也去拿。有空的時候陪著她。另外三個丈夫也時不時的多多少少開解她。而她……
「我什麼都沒有做!」顏夢馨喃喃道,她突然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
作為妻子,她沒盡到義務,除了吃飯睡覺鬧脾氣,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她卻一直在排斥這些對她無微不至關心的丈夫們,就是因為他們是硬塞過來的,就是因為她古板的思想……
顏夢馨泄氣了,她再也不理直氣壯的咄咄逼人,而是虛弱的問︰「我所想的是最好從一而終,那麼多的丈夫讓我沒辦法接受。我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