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顏夢馨忍不住問毅翔沙兒要學織地毯的事,想讓他幫她出個主意。
「那你打算教還是不教?」毅翔口吻異常溫和,就象是個大哥哥。
「我不知道才問你的」顏夢馨都有點責怪了,怎麼他將問題又踢還給了她。
「要學會分析,她為什麼要你教,她說的理由是否成立。如果教她,會對你有什麼影響,會對身邊的人有什麼影響。有時候一個決定可能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甚至影響身邊人的一生。學著用腦來思考,用經驗來判斷,只是你少的就是經驗。」毅翔卻不慌不忙的緩緩牽著顏夢馨的手往前走,耐心的教導著,他側頭含笑看著她︰「但這事不是大事,所以不要怕做錯,積累下經驗。哪怕臨走前再決定,也來得及。」
原來是因為毅翔想讓她自己做決定,顏夢馨感激的凝望著他,不再說話的默默跟著他往駕獸棚而去。
忍受著駕獸棚飄出的很古怪腥味,傲雄和承忠過了會依次也到了,他們均是全身包得嚴實的裝束,也將圍脖捂著半個臉,幾乎都快認不出來了。
三頭坐獸牽了出來,傲雄大約想隱蔽身份,連逐風都沒用。一個高大異常的人跑了過來跪了下來。顏夢馨一看居然是任鵬,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光著身體,穿上了灰黃色的著細麻長袍,但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你不是已經是長工了,怎麼還在這?」傲雄根本沒有正眼看跪在他跟前,卑微跪著當踏凳的任鵬。
「說話呀,首領問你話」在一旁的承忠嚴厲的喝叱了一聲。
任鵬跪著顫顫巍巍回道︰「一時找不到可以頂替奴才的奴隸,所以管事的老爺命奴才先頂一段時間。」
毅翔一听就明白了,管奴隸的小總管也是承忠的手下,傲雄和承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嘆了口氣,輕聲提醒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奴隸了,別老稱自己是奴才。這里奴才那麼多,怎麼可能沒一個可以頂的?你是長工,不應該再做奴隸的事,這樣不光是失了你自己的身份,也是失了長工們的臉面。」
「是,謝毅翔老爺教誨。奴才一定銘記」任鵬還是跪著,怯懦的輕聲道︰「讓奴才伺候首領以及各位老爺上坐獸。」
「不用了」傲雄和承忠已經自己跳跨上了坐獸。
「我也不用了,你先去吧」毅翔剛說完話,來了一個穿灰衣一個穿白衣,二個騎著駱駝剛回來的長工,也算是小管事。
也許傲雄他們的打扮都是很普通的商人打扮,從頭到腳包括臉又被包著,二個長工並沒有認出來。他們坐在駱駝上大呼小喝起來︰「奴隸過來。」
任鵬趕緊的站起,謙卑的低頭彎腰快步走到駱駝旁要跪。
這叫什麼事顏夢馨看不下去了,大吼一聲︰「任鵬,給我起來」嚇得任鵬腳一軟反而跪了下來,半天才抖著站了起來。
顏夢馨走了過去,簡直要指著雖然低著頭,腰也彎著膝蓋也彎著,但還是比她高出一個頭的任鵬鼻子罵了︰「你是誰,是奴隸嗎?是傲雄首領當著大家的面說你是長工,不是什麼奴隸別人叫的是奴隸,管你什麼事?」
駱駝上的二個長工瞪著眼低頭看著這個「小男孩」,從打扮上看衣飾普通。尊貴的少爺都有特定服飾,他的地位應該不高。但從氣勢來看,又象少爺的模樣。
不遠處還有三個大男人,也是普通打扮,但坐著只有老爺才能坐的坐獸。也不知道是一路的還是沒關系的。
于是灰衣長工大聲的出言不遜,試圖嚇走這個小鬼︰「滾開滾開,這里沒你的事,要喝女乃回帳篷找女人去」
「你喝過人女乃嗎,說話有人味嗎?」。顏夢馨勃然大怒,她一把拉住又要跪下的任鵬長袍,大聲罵道︰「給我起來,別老是膝蓋骨那麼軟。你一個手指都能捏死這二個小子,同樣是長工,憑什麼要你跪著讓他們踩?」
毅翔暗中掃了下傲雄和承忠,他們二個就坐在坐獸上冷眼旁觀著,于是他繼續靜觀其變。
駱駝上二個長工見旁邊三個男人沒有出面,于是哈哈大笑起來,滿是輕蔑的嘲笑︰「因為他天生的賤命」
顏夢馨氣得也發抖了,用力推了還是用最低賤奴隸姿態站著的任鵬,大聲道︰「你說話呀,別人這樣侮辱你,你怎麼還這樣杵著?」
任鵬還是這樣站著,他低著頭咬了咬嘴唇一聲不吭。
「哎呀,氣死我了」顏夢馨簡直氣得要跺腳了。
「小子,你想幫他出頭等先毛長齊了再說」灰衣長工直接將箭頭對準了過來,他猛地跳下駱駝,逼靠了過去。見顏夢馨動都不動的站著原地,毫無後退的膽怯,不由獰笑了起來︰「有點膽量只可惜早了幾年,你現在這副骨頭還不夠爺折的,回去養幾年再幫這個奴才出頭吧」
「你听明白了沒有,連傲雄首領都說他不是奴才了,你憑什麼說他是奴才?你才是奴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顏夢馨雖然身手不行,但嘴巴比身手強多了。
一番話說得灰衣長工暴跳如雷︰「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報上你爹是誰,別說我欺負孩子」
顏夢馨的嘴巴簡直比疾奔的坐獸還要快,字字珠璣滔滔不絕︰「告訴你,你也不知道是誰有什麼事沖我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拿我怎麼辦?有本事我去傲雄首領那里說理去,讓他評評理,他認可的長工是不是應該跪你這個奴才」
一般來說要評理都是找上一級的,長工找小管事,小管事找老爺,老爺找首領。現在對方一口一個首領,還罵他是奴才,這可不是普通的長工孩子能有的膽量,灰衣長工有點心虛了。
白衣長工一見不妙,趕緊的跳下駱駝冷笑反駁支援著︰「不是應該不應該,是他自願的。一個自願跪下的長工,你就算告到天邊去也沒用」隨後他盯著任鵬帶著威脅的口吻逼迫著︰「你自己說是不是自願的。」
「我……」任鵬膽戰心驚的想應,但知道身邊的人幫他出頭的,所以猶豫中還是沒敢應。
「看,他自己願意的」白衣長工立即先發制人。
「你少來這一套」顏夢馨可不答應這個茬,義正詞嚴的反問︰「他就說了一個字,有沒有說他願意的?我還認為你願意跪下被他踩。」
白衣長工覺得這樣也不是個事,趕緊的拉著灰衣長工使了個眼色︰「反正我們也下來了,走吧」
灰衣長工總覺得堵得慌,于是瞪了任鵬一眼嘴里威脅道︰「你小子等著」
「明明是你的錯還敢這樣」顏夢馨看著默默低頭承受羞辱的任鵬,真的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攔在了他們前面,不依不饒大聲道︰「向他道歉,否則別走」
「你小子欠揍」灰衣長工跳了起來,但立即被同伴拉住了。
「是我們的錯。對不起啊」白衣長工不想將事態攪得太大,對著一邊還低頭彎腰的任鵬隨便的一聲。隨後拉著灰衣長工要離開︰「行了行了,別和小孩一般見識」
灰衣長工覺得窩囊,今天怎麼被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小子給擺了一道,他覺得氣不順。于是眼珠子一轉,心想既然這個小子不說他是誰,那麼不如欺負他一下。反正按照習俗,不肯說出身份的話,就算是最尊貴的老爺,長工也可以按照同等地位平級決斗。
于是他一把推開當和事佬的同伴,對著眼前這個小孩子大聲咆哮道︰「小子,是男人的話跟我比一場」
嗯,什麼意思?顏夢馨一愣之下,對方已經按照規矩先對著她的肩膀一把推了過來。
按規矩,只要推對方肩膀,如果對方認輸則立即道歉服輸,並且按照地位拿出規定的財產當做補償。如果對方不服,那麼就是開打了打後如果有一方輸了,就按規定的補償再加雙倍,一共三份補償給贏的一方。有些會打的長工,並由此收斂了一大筆財富成為了有女奴有奴隸的老爺。
雖然規定十六歲以上就可以參加男人的打斗,但是打一個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孩,非常不光彩。這個灰衣長工還是打算吃定了補償。如果這小子年齡沒到,算他運氣;如果他發育得晚,到了年齡的話就算他倒霉,就拿錢出來吧
灰衣長工猛的一推,顏夢馨一個沒站穩,一下摔倒在地上。他不由的驚訝這個小子怎麼力氣那麼小,如果得病的話也算這小子運氣,得病可以拒絕打斗。
見顏夢馨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任鵬心中一緊,他想去扶但又不敢,只能抖縮著先攔在前面。
「滾開,沒你什麼事」灰衣長工惡狠狠的去推任鵬,卻怎麼也推不動。羞惱之下對著任鵬拳腳相加起來,邊打邊罵︰「你找死嗎,死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