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夢馨趴在床底手臂捂著眼,眼淚流下也無濟于事。不知過了多久,承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帶她又悄悄返還了大帳。
到了小室,大沙兒陪伴身邊。小沙兒到外面候著,其實是望風,看有沒有耳朵偷听。
「夢馨夫人明白了沒有?」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承忠輕聲道︰「你不狠,不時刻注意,早晚也會死得不明不白。在這里首先就要得到首領的寵愛,有了寵愛才會有地位有保護。有了地位還不夠,還要將所有女人都打壓下去,否則就算你生下子嗣,也未必能成為繼承人。你好好想想,黛雅小姐的孩子為了奪得了首領位置,你和你孩子還能活嗎?」。
明白了,如同醍醐灌頂,確實明白了許多顏夢馨流淚不止。
傲雄將她偷來後,每天教導她的就是殘酷、鐵石心腸、視人命為草菅。因為傲雄也明白,光靠一個人的保護也許是不夠的,還要靠她的隨時警惕。她如果再這樣混混噩噩下去,只有死路一條這里是部落,需要更加聰明,更加強大的繼承人。只有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的,才是最厲害的強者,讓窺探其地位的人難以征服,雄霸于戈壁沙漠。而不是一個除了吃就是睡,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說孩子的傻乎乎夫人。
既然這里的法制是人吃人,那麼就按照這里的規矩來吧
她猛然擦干了眼淚,站起對承忠命道︰「既然我是大帳的女主人,那麼請你把剛才那個女人的尸體弄回來,不光是尸體,地毯、被撞的柱子都給封起來。尸體用石灰,用鹽,無論用什麼都要保存起來,等待首領回來」
承忠頓時臉色微微發白︰「夫人現在還不是她們的對手,從長計議的好」
「不用」顏夢馨此時眼中閃出破釜沉舟般的無畏,她淚跡未干,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既然早晚要死,那不如斗個魚死網破。趁著我還得寵,經驗也不豐富,做什麼錯事都不會過份」
二個女奴走到總部外一公里的地方,扔下尸體後,準備生火燒了地毯。
「慢著」一群男人騎著駱駝,大聲喊叫從總部里沖了過來。
二個女奴慌了神,一個問另一個怎麼辦。
另一個女奴見來到是殺氣騰騰,想都沒想的就回答︰「逃吧」
于是二個人扔下尸體和地毯就猖狂逃命去了。
烏丹夫人帶著她陪嫁的十幾個女奴還未沖到大帳就被承忠攔住,承忠帶著十幾個長工站在了大帳門口,很是恭敬︰「夫人有什麼事嗎?」。
烏丹的女奴大叫起來︰「為什麼要封烏丹夫人的帳篷,讓烏丹夫人和我們睡哪里去?」
還未等承忠開口賠笑,大帳里顏夢馨不溫不火的將聲音從帳篷布簾傳了出去,讓門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誰在門口叫呀,吵得人睡不著了。」
大沙兒在她旁邊忍著笑回答︰「是烏丹夫人帳里的女奴。」
既然鬧翻了,就不必留情面。她故意氣死人不償命地道︰「噢,那麼就快去跟烏丹夫人輕聲說一下,不要讓一個吵吵鬧鬧的奴才失了身份。我可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敢到烏丹夫人帳篷口這樣大聲的話,我非掌你們的嘴不可。」
「是夫人」大小沙兒還生怕外面听不見,邊跟著她走進小室邊大聲的應答著。
帳篷外的女奴們低著頭站在原地,畢竟她們不是大帳的女人,如果惹惱了新寵夢馨夫人,以後沒有好果子吃。
烏丹氣得頓時橫眉倒豎,但想到管理的區域有別,她也只能忍住了氣,壓著脾氣輕喊道︰「夢馨夫人,我來串門了」
但是顏夢馨早就走了,于是門口守衛按規矩進去通報,半響都沒個回音。烏丹本來就沒料到會在門外等,所以沒有帶頭巾,外面的太陽曬得她是頭昏眼花。
承忠暗暗好笑,看來這個丫頭沒有發狠,一旦發了狠,膽子還真夠大的。
足足曬了十來分鐘,大沙兒才跑出來異常恭敬地請烏丹進去,烏丹帶著女奴們浩浩蕩蕩走了進去。承忠怕出事,也帶著幾個身手不錯的長工跟進去了。
進入小室,就見夢馨正指揮著她的女奴們在忙活。
「哎呀,快擦擦桌子,還有椅子瞧你們平時懶得,滿是灰,叫烏丹夫人怎麼坐呀?」她故意責怪著,見烏丹進來後,滿臉不好意思︰「對不起烏丹夫人,奴才們懶,剛才實在是太髒,但打掃時間長了又怕怠慢了您,所以讓你見笑了。你們別弄了,站到一邊去,哪個去上杯好茶。反正水果什麼的,有的盡管拿上來,烏丹夫人難得賞臉過來坐坐。」
此時她感覺自己就象《紅樓夢》里的王熙鳳,滿嘴的抹油,象蜜一樣甜,其實心里恨得癢癢的。還想害她,現在大家都等著瞧,看誰死得更快
「不用了。」烏丹沒個好臉色,一下坐了下來,開口就質問︰「是不是夢馨夫人對我有什麼成見,為什麼封了我帳篷?」
承忠擔心她資歷還淺,于是想將事攬下來「不是,是……」
「怎麼會呢?」她故意瞪大了眼,裝作驚詫的問承忠︰「我叫你封了那個女奴被撞死的地方,你怎麼去封烏丹夫人的帳篷?難道我大帳里的人是死在烏丹夫人的地方?」
烏丹听後直翻白眼。廢話,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烏丹帳篷里運出一具尸體,好象就她在裝傻。
她故作為難道︰「既然死的不是地方,那只有委屈一下您了。我叫他們不要把整個帳篷封了,就那個被撞死的地方派幾個人日夜守著就行。」
「守著也不行,幾個大男人守著跟大柱子,里面吃飯睡覺、拉屎撒尿都能看到,還讓不讓人活了?」烏丹差點沒跳起來,怒目相向的威脅道︰「立即給我撤了,否則我們到首領那里說說清楚。」
怕誰呢?反正現在有恃無恐,不用過期作廢。更何況她的女奴也不少,承忠還幫著。于是壯大了膽子,嘿嘿地笑了起來︰「這樣做當然是等首領回來說說清楚的,否則我大帳里的人莫名其妙死在你的帳篷里,別人還以為是你給殺的。」
但烏丹的尊稱也免了,也不用假客氣,真刀真槍干上吧要麼不打仗,要打就打翻身仗。
烏丹知道今天踫到倔的了,于是冷哼了一聲︰「你畢竟還不死傲雄的夫人,我丈夫給你大帳臨時管管,只不過是看著你丈夫首腦的份上,輪不到你管到我帳篷里的事。」
她微微一笑,不怒不惱︰「首領既然讓我管大帳,那麼大帳里的人就是我的。在我手里不明不白死了一個,今天死一個,明天死一個,不是有損我和我丈夫的名聲?人既然是在你帳篷里死的,我當然讓人先看住了案發現場,等傲雄回來後再定奪,否則直接就判了如果有人毀滅證據,那就是不打自招。」
「你……」烏丹臉色變得烏青,沒想到這個稀里糊涂的小丫頭一下變得那麼厲害。
一個女奴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對著烏丹耳語幾句。
烏丹頓時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盡然抓了我的女奴,這你怎麼說?」
「哎呀,怎麼會抓了烏丹夫人的女奴呀?」她看著承忠,茫然無所知的模樣︰「難道說就是這二個將尸體運出去得?」
承忠點頭道︰「大約有十幾個人都可以作證,這二個女奴將尸體運出去,在準備點火燒了包裹尸體的地毯。」
「咂咂砸……」她嘖嘖著,直皺眉搖頭,虛情假意地討好著烏丹︰「其實撞死了也就撞死了,夫人何必怕我責怪運出去偷偷扔了?人不知不覺少了,你叫我怎麼跟首領交代?」
烏丹無語了,她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只怪心想這個丫頭好對付做事沒穩妥,現在後悔也晚了
「二個女奴只能暫時先看管起來了。想必烏丹夫人一定能理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不留你了。」她又看了看烏丹拍過的桌子,嘴角掛起譏誚來︰「看來烏丹夫人很是喜歡我這張桌子,剛才還拍拍是不是實木的小沙兒,派一個人將這張桌子送到烏丹夫人的帳篷里去。」
「不用了」烏丹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烏丹走後,承忠又驚又喜。
顏夢馨卻沒有絲毫的得意,臉上黝黯,好似有股郁氣凝結心中,滿是憂郁的問︰「承忠,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不會也象這里的女人那樣……」
口頭上雖然勝了一局,但畢竟顏夢馨做事還未周全。于是承忠寫了書信,將大致情況寫好後叫人送去給傲雄。因為首領不在,又是二個夫人之間的事,所以又請了最近得三四位分部族長老爺過來壓陣,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可以做個見證。
尸體先搬到一個帳篷里,當著分部族長老爺的面,放進一個長條木箱子里,撒足了石灰合上蓋子,還貼上了封條。當場埋在地下,還請人把手。一切就等著傲雄回來後,再掀起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