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了上林苑沒有多少日子,太後舊病發作,頭疼的愈發嚴重,竟是不能視物。皇上不在,未央宮里能作主的便首推皇後衛子夫,連忙離了椒房殿,伺候在王太後病榻前,一面叫了眾太醫會診,一面派人飛馬稟告上林苑的皇上。
劉徹听了消息有些訝然,但還是吩咐道,「將子夜醫館的蕭方先生請進宮,為太後治病。」楊得意以為皇帝心念母親,多半會啟程回未央宮。然而劉徹依舊每日帶著眾人進行冬狩。明面上看並沒有太擔心的樣子,不知道是相信蕭方的醫術,還是心中有什麼計量。
「蕭先生。」衛子夫伴著蕭方走入長樂宮。輕聲道,「太後就拜托你了。」
從弄潮手上取來藥箱。蕭方回首,目光清冷,淡淡道,「方一定盡力。」便有內侍上前撩起床幔,露出王太後有些憔悴的容顏。
「蕭先生,」丹陽候夫人金娥在一邊覷著,道「太後娘娘身子如何?」
蕭方便診了脈,問身邊內侍道,「上次我開的藥方,娘娘都按時服用了麼?」
「一直都按時服用了。」明達道,「本來一直很好,這些天來卻突然惡化。」
蕭方便打開藥箱,道,「草民再為太後娘娘施一次針吧。」
王太後點點頭,道,「勞先生費心了。」
蕭方將一排銀針擺在白布上,用火焰炙過。輕輕插在王太後面上穴道。待到半個時辰後,方一一拔下。
「太後娘娘覺得如何了?」他收起針灸,淡淡問道。
王太後緩緩睜目,道,「好多了。」
宮內眾人便俱都松了口氣。「蕭先生好醫術。」衛子夫含笑道,「從據兒起,到如今太後娘娘。俱都謝謝先生了。先生不願往尚醫館,實在是可惜了。」
蕭方便起身。緩緩道,「皇後娘娘謬贊,蕭方實不敢當。」目色清華,溫潤如玉,連衛子夫都不得不暗贊一聲絕代人物。
「草民再為太後娘娘開一張方子,當可無恙。」
內侍奉上紙硯,蕭方接過。略為思索,寫了,明達接過,含笑道,「多謝蕭先生。」
蕭方淺淺一笑,退後一步,跪拜道,「草民告退。」帶了弄潮。從宮門退出。
走在長樂宮的游廊上,領路地青衣內侍含笑回過頭來,道,「蕭先生以前供職尚醫館,可有什麼人想見的?」
蕭方一怔,道。「本也沒有……而且,這不合宮規吧?」
「別的人自然不合宮規。」內侍含笑道,「但是蕭先生是治好太後娘娘的二殿下的大夫,又是陳娘娘的師傅,楊公公必不會怪罪的。」
蕭方心中一動,自離開尚醫館後,得到地**的消息便零零碎碎。念及**配起地那一劑薰香,心下猶豫,略頷首道,「如此。便有勞公公了。」
尚醫館在未央宮東首。蕭方當日在尚醫館供職之時,清然自詡。並沒有和人多打交道。尚醫館其他太醫顧及他的身份,也沒有特別難為他。他在當初待的閣中站了一會,悵然道,「走吧。」
內侍便笑道,「蕭先生沒有其他事了麼?」
弄潮跟在後面,歪著頭看了好久,忽然道,「雁聲姐姐這些日子如何?」
眾人便一怔,都知少年問的是陳娘娘了。太醫令便笑道,「其他的我們不知道,不過陳娘娘身子大約是安康的。在蕭先生走後,又要了幾次薰香。都是一樣的藥材。哦,對了,前些日子說效果差了點,又添了一味附子。」
蕭方含笑拍了拍弄潮地額頭,道,「莫要麻煩人家了。走吧。「舉步走出尚醫館,心下卻猶疑,附子這味藥對寧神香的功效並無幫助,**卻是要它來做什麼。他默念著寧神香的藥材。腳下忽然一頓。
「蕭先生。」內侍回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他沉默了半響,方道無事。
從尚醫館出來,就近從東司馬門出了宮。經過宮牆的時候,遠遠便可見掩映在碧竹間的長門宮了。
附子一味藥材,雖名為附子,但與防風,杜衡,酒連,白茯苓,甘草,半夏同用,量調的適宜的話,是一味極溫和的調經藥。男女同房後,女子如果不想要孩子,可在十個時辰內服下。對身體傷害極小。上古藥方曾有記載,如今通曉地人極少。當年**拜在他門下,在唐古拉山上,他曾說與她听。
在未央宮外停住腳步。蕭方緩緩回首,看向長門宮的方向。
「蕭哥哥,」弄潮回首,有些好奇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干淨明澈。「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蕭方淡淡道,回身。慢慢向前行。
**,如今在那座宮殿里,做些什麼?
新年伊始,皇帝出乎意料的去了上林苑,難道,竟有著這樣的變故在里面。
蕭方唇邊泛起一抹嘲諷地笑意,**費盡心思調的寧神香,到最後,還是沒有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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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半個月,太後的病漸漸的好轉。轉眼便到了上元節。王太後午後起身,竟又覺得有些暈眩,丹陽候夫人前來請安,心下憂慮,道,「便再請蕭先生來看看吧。」
「也不過吃些藥就好了,」王太後笑著搖搖手道,「不必麻煩蕭先生了。」
「到底是太後身子重要。」衛子夫便溫婉笑道。「太後身子若是有損,皇上必會擔憂的。」
王太後便笑笑,不再堅持。
衛子夫攙著王太後從長樂宮出來,看宮中一片歡欣景象,各殿地宮女們掛出美麗明亮的燈,普天同慶。
「可惜徹兒沒有回來。」王太後嘆道,「沒有皇帝的宮廷。竟不像個完滿的宮廷了。」
「皇上雖然不能伺候在太後膝下,但在今天這個日子。定是念著太後娘娘的。」衛子夫安慰道。
「皇祖母,」衛長公主劉斐牽著皇次子劉據地手,從廊上走來,含笑道,「孫兒祝皇祖母身體安康,上元節快樂。」
「好。」王太後應道,面上也漸漸有了真心地笑容。「據兒。」她牽起孫子地手,溫言問道,「據兒最近讀了什麼書?」
劉據乖巧地偎在王太後身上,道,「石先生已經講到《莊子》了。」
「《莊子》是很好地。據兒要好些學,但也要記得,不要冷到了,累到了。「
「孫兒記得皇祖母的教誨。」
王太後拍拍劉據的手。道,「可惜**不肯帶陌兒過來,哀家亦有多日沒有見到陌兒了。」
衛子夫笑容微僵,卻依舊細聲細氣道,「母後若是思念皇長子,可以差人到長門宮將皇長子請來。這天下焉有不讓祖母見孫子的道理?」
王太後不免意外。看了她一眼。但衛子夫的笑容完美,看不出意象。
「也有道理。」王太後沉吟,道,「明達,吩咐下去,請陌皇子和悅寧公主來長樂宮。派個機靈點的人去。莫要惹**不高興。」
「是。」明達應道。
待王太後與眾妃嬪談笑了一陣子,明達便上前稟告道,「陌皇子和悅寧長公主到了。」
果然見一對粉雕玉琢的孩子進得宮來,含笑拜道,「參見皇太後。」
「女乃女乃。」劉初撲到王太後懷里。嫣然道。「女乃女乃想不想初兒?」
「想,」王太後含笑點她地鼻子。道,「你母親不肯來麼?」
不料劉初搖首,道,「娘親不在長門宮啊。」
王太後一怔,問道,「那你母親親在哪里?」
「不知道,下午有宮人來長門宮,稟了些什麼,娘親就出去了。」
明達神情古怪的進來,在太後耳邊輕聲稟道,「長樂宮的鼓撰殿里,似乎有人。」
王太後便吃了一驚,鼓撰殿自竇後開始,便棄置不用。如今會是誰在那里?「你帶人去看,」王太後寒了臉,「我大漢的後宮里,絕對不容苟且之事。」
長樂宮里,衛子夫握緊了拳。陳**,你莫要怪我。這後宮,本來就是一寸險,一寸進的地方。榮,寵,起,落,生死無常。
而我,素不是謙恭忍讓的人啊!
當年,我可以奮起一戰,將你拉下皇後的位子;如今,我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你,步步緊逼?
縱然是大漢朝身世最顯赫地女子,也護不住你身為妃嬪,卻與人私通的罪名吧。
當年,我尚是未央宮一名微不足道的夫人之時,你步步緊逼,幾險我于死地。如今,輪到我回報你了。
而這次,再也不會有人來回護你。連皇上也不會。
未央宮如修羅殿,步步死生。這個道理,原是你最先教給我的。
「皇後娘娘,」衛子夫記起衛少兒憂心忡忡的臉,「計劃若成,陳**固然萬劫不復。但是,若是曝露了呢?」
那時候,她挑了挑燈花,冷哼道,「當年,若是曝露,我一樣萬劫不復。但是,我到底挺過來了。不敢冒險,如何能成功在這未央宮站穩腳跟?」
鼓撰殿里,明達推開了門。火光之下,女子回過頭來,白色錦織深衣,華麗縴細,眉目如畫,高貴端莊,宛如浴火的鳳凰。那麼熟悉。
「陳娘娘,」明達遲疑,「怎麼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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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地章節字數,不能低于原有章節字數。默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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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夠不夠,夠不夠,夠不夠了。不知道。反正這些廢話不算錢。就多扯一點。
另外,劉小徹會虐的。在外面看我書的介紹。說……就是太虐小劉同志了。然後,群里人又說虐的不夠。要繼續加油。真是矛盾。
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