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肉麻者,慎入。
8要說偶沒有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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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六年的風波漸漸過去,年末,西羌平,劉徹設下護羌校尉一職,至此,將西羌牢牢掌在大漢掌中,此後百余年,再無變故。
國事雖俱都順手,楊得意卻漸漸覺得,最近,宣室殿里的帝王,越來越暴躁易怒。
他隱隱知道,帝王的情緒波動,都跟長門殿里的皇後娘娘有關。
自元鼎六年巫蠱之變後,劉徹與陳**,漸漸恢復到久遠前的相敬如賓的狀況,面上雖都和和氣氣,骨子里卻泛著一層堅冰。
而皇帝,對此無能為力。
于是愈加惱怒。
而他楊得意,對此也一籌莫展。
所以,當悅寧公主前來宣室求見陛下的時候,他幾乎是有些歡欣悅寧公主的到來。
在陛下的四子六女中,陛下最看重的,是太子劉陌,最寵愛的,卻是悅寧公主劉初。
因此,在這個時候,陛下見了悅寧公主,應當會開心一點吧。
畢竟,劉初亦是陳皇後的女兒。
楊得意輕輕入殿,稟道,「陛下,悅寧公主在外面呢。」
劉徹怔了一怔,慢慢道,「初兒,」放下手中狼毫筆。道,「讓她進來吧。」
劉初掀簾進來,揚眉喊了一聲,「父皇。」霎那間,眉宇間的明朗照亮了宣室殿一室地陰沉。
他忍不住淡淡微笑,看著她酷似**的眉眼,縱容問道。「初兒有什麼事?」
悅寧公主劉初與他的長子劉陌一母同胞,到了元鼎六年。俱都是十七歲。
曾幾何時,**與他,也有這麼青春年少的時光,美麗如同一夢,再也找不回過去。而見了劉初,他方才驚覺,這一年。他忙于太多瑣事,竟有些忽略了自己這個女兒,已經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絲毫不遜于**當年。
不知道誰家的兒郎有此榮幸,娶走他掌中的這顆明珠呢。
剎那間,劉初地神色有些惱,又有些赧,最後轉過頭去。嗡聲問道,「父皇讓馬何羅查哥哥的博望殿,難道真地覺得哥哥會作什麼不孝之事麼?」
她自元朔六年歸宮以來,受寵恆余。雖然宮人私下里說,今上最是無情的,卻從沒有對她發作過。因此。對劉徹並沒有存著其他皇子皇女的敬畏之心,心里覺得不快,徑直就問,全然沒有看見楊得意驟然變色,連連對她使的顏色。
劉徹並沒有發作,緩緩一笑,揮退了楊得意,慢慢道,「朕讓馬何羅去搜博望殿,有幾個用意。」
「其中一個。是想看看陌兒怎麼應對。」
劉初眼楮一亮。微笑道,「哥哥好棒的。」
「是啊。」劉徹淡淡勾唇,「陌兒表現的的確沒有讓朕失望。」
那,其他地用意呢?劉初有些想問,張了張口,卻最終沒有說話。她隱隱覺得,還是不要問的好,有些事實的真相,就讓它一輩子腐爛在時光里。這樣,至少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美。
可是,隱隱的悲涼泛上她的心思,她能夠裝傻,不追問,娘親能麼?
畢竟,要和父皇過一輩子的,是娘親。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有察覺,娘親和父皇之間隱隱的波瀾。但她為人子女地,又能如何?
「初兒今日特意來見朕,就是為了此事麼?」劉徹淡淡問道。
「啊?不是,」劉初回過神來,伸出手指,認真道,「父皇還記得,當日東巡回臨汾時,父皇欠我一個要求麼?」
「哦?」劉徹莫測高深的問道,「初兒想好要要什麼了麼?」
劉初不答,卻低下頭去,慢慢道,「娘親那里世家子弟名單,已經摞了一摞子高了,比當年哥哥選妃還要恐怖。」
「是啊。」劉徹慢慢笑道,「初兒年紀也不小了,的確該嫁人了。」
連比她還小的齊王劉據都娶了,他這個最珍寵的女兒,便也留不住了。
「我才不要。」劉初略揚了揚聲音,馬上拉住劉徹的廣袖,撒嬌道,「父皇,你讓我再拖幾年嘛,我還不想嫁。」
「至少,不想嫁那些個紈褲子弟。」她小聲咕噥。
「初兒為何不去找你母親親說?」
「娘親,」劉初慢慢嘆了口氣,「我說啦,娘親說反正也不是她最後做主,讓我自己來找父皇,我就過來了嘛。」
她神情無辜,劉徹卻听得心一沉。
他素來疼愛悅寧,這等事上,更是只要**想,他沒有不應允地。**,竟是連晚上隨意跟他提一句都懶了麼?
他的心里慢慢有些怒,然後又緩緩一哀。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當日他是寧願不宣見那欒子的,他的那些兒子們,要鬧,就隨他們去鬧。若真的鬧的過了,該罰的罰,該禁的禁,也就過去了,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翻翻覆覆的想了兩遍,劉徹悚然一驚,原來,**在他心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他素來行事是絕不後悔地,到如今,因了**,竟隱隱有些後悔地想法的。
「父皇,父皇。」劉初見他神色變換,揚聲喚了兩遍。
劉徹驟然回神,仔細看了劉初一眼,道。「初兒有喜歡地人了。」
劉初怔了怔,面色里透出一點羞惱一點迷茫來,嘴硬道,「我只喜歡霍哥哥麼。」
「去病?」他慢慢憶起記憶里意氣飛揚地少年,那麼年輕,桀驁不馴的脾氣,光芒萬丈。
可惜。過早的隕落了。
「初兒,」他道。「你要記得,去病已經去世七年了。」
如果那個少年還在世,光芒萬丈的少年,自然配的起他的寶貝女兒。只是,他多半要頭疼,分屬陳衛兩家之人,縱然世人看來是金童yu女。如何能相與嫁娶。
可是,霍去病已經死了。
他縱然萬般喜愛那個少年,也還不希望,他最捧在掌心的寶貝女兒,將她地一生,系在一個死去的英雄身上。
「是啊。」劉初黯然低頭,輕輕道,「霍哥哥已經去世很久了。」
劉徹看著女兒地神情。便漸漸知道,他這個女兒,多半心里有了一個新的人。
否則,她會更激烈。劉初,至少在性子上,還是很像她的娘親的。愛恨分明。
劉初怔怔的想了想,又猶豫了片刻,終于問道,「父皇,你愛娘親麼?」
他啼笑皆非,還真的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連**自己也沒有,卻沒有料到,最先問他的,是他地女兒。
他以為他已經做的很明白。畢竟。如果不愛,他又何必把**留在身邊這麼多年?而世間美人千千萬萬。他又何必獨守著**一個?
「霍哥哥死的那年,我問了娘親這個問題。今天來之前,我又再問了娘親一遍。兩次,娘親給我的答案不一樣。我也問了哥哥,他愛不愛嫂子,哥哥給我的又是另一個答案。現在,我想問一問父皇。」
愛,究竟是什麼感覺?
她看著劉徹眼眸中的意味,忍笑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出賣娘親。不過,」她調皮道,「我可以偷偷告訴父皇哥哥是怎麼答我的。」
「朕對兒子的感情生活沒興趣。」他揚眉,淡淡道。
而**麼。
**初嫁他地那年,比如今的悅寧,還小得一歲。
那一年,他騎著馬,穿過長長的長安街頭,從堂邑候府,將**迎娶入宮。
那一年,**的容顏,艷壓芙蕖。他掀開她的蓋頭,滿心歡喜。
是的,一場盛大地歡喜。但也僅只于歡喜,罷了。
然後,他登了基,成為大漢的皇帝。再後來,他遇見了衛子夫。
連那份歡喜,都淡淡淹沒在時間的嬗變里,了無痕跡。
昔日芙蓉花,翻作斷腸草。到了元光五年,他毫不留情的,罷黜了她。然後,**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再見面,已是七年之後。
他知道,七年後的這個**,守著那一年的傷痛,刻在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他們回不到過去,用盡全力也回不到過去。
于是,**再也不能如少年時那般,全心全意的愛他。
很多事情,仔細看,都有脈絡可尋。當**純稚驕縱時,可以毫無保留的愛他,他在她的心頭劃了一刀,他為她愛地信念里埋下一棵不可信地種子,到如今,那棵種子發芽成長成參天大樹,那麼其實,他沒有責怪的立場。
他們回不到過去。
可是,為什麼要回到過去呢?
平心說,過去地時候,他也沒有現在那麼愛她。
于是,回到過去也不可幸福。將來的某一日,當他越來越愛她時,過去對她的傷害,便漸漸成為一種阻礙。
而他坐在天下至尊的位子上,不喜歡做那種悲春傷秋的事。他從不往回看,他只想著,這剩下的一生,他想和**在一起。
長長的歲月作證,總有一天,**會信他,真的很愛她。
他緩緩一笑,看著女兒,慢慢道,「朕想,是的。」
朕愛她。
劉初的神色便奇異,想了半天,方告退。
劉徹慢慢沉下神情,看著劉初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方沉聲吩咐,「楊得意。」
「給朕好好查查,這幾個月,悅寧公主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
而他,倒要看看,那個年輕人,夠不夠資格,從他的手中,帶走悅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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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習慣性嘮叨。听煩的,可以當作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