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蔣笙薇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而他和喬吉祥像兩個貪婪的孩子一般吃得不亦樂乎。他並沒有料到這個大冬天光著腳穿棉布裙子的女人,竟會做出這麼香甜可口的飯菜。
「有沒有酒?」他一時腦熱,竟然就這樣極其順口地問了出來。
蔣笙薇愣了一下,才緩緩點點頭︰「有。」然後起身去身後的櫃子里拿出一瓶「二鍋頭」放在桌子上。
她滿以為他會嗤笑,這樣的公子哥,喝過的好酒怕是比她見過的還要多吧。但是她竟沒料到他擰開蓋子便喝,也不顧烈不烈。蔣笙薇忙夾了口菜放他碗里︰「先墊點兒東西再喝吧。」
她做了她本不該做的事,而他竟然就那樣听話的吃了!
喬吉祥在旁邊掩嘴偷笑,被他一個眼神瞪回去。
窗外飄起了潔白的雪花,那是那年的第一場雪。小小的飯桌,昏黃的燈光,三個人的影子映在窗戶上,看上去竟是無比的溫馨。
一直到夜里九點鐘的模樣,喬城錦才恍然覺醒自己身處何方似的,收斂了眸子里的松懈,又是一副戒備的表情,抿著倔強的唇︰「吉祥,跟哥哥回家。」
蔣笙薇坐在一旁不言語,冷眼旁觀。這是別人的家事,她管不著。
喬吉祥看出了哥哥眼里的不悅,囁嚅著嘴唇可憐兮兮地望著蔣笙薇,似是在祈求。喬城錦更怒了,面對這個女人他不知不覺放下戒備,現在,她好像還搶走了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
「快點兒。」他不耐煩的拉過喬吉祥的手,轉身就走。
蔣笙薇勾起嘴角,沖喬吉祥擺擺手,然後站起來關掉房門,收拾殘羹冷炙。
再見面,是她最狼狽的時候。
沒有錢吃飯,沒有錢交房租,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被房東家的小孩兒毀之一炬。那天她被房東催債,緊緊關著房門躲在屋內,眼神淡漠地蜷縮在牆角,任憑房東將門踢得 直響。
這種陳舊的老房子,冬日里沒有暖氣,地板冰涼,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那時雖然認得陳銘,她卻固執地不肯求援,擔心欠了人情無法償還。
後來,房東發狠話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自己拿鑰匙進去了。」
她繼續沉默,之後傳來開鎖的聲音,房東汲著棉拖鞋,肥碩的身子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蔣小姐,你已經欠了我兩個月的房租了!如果今天還不交,我就只能請你離開這里了。」
蔣笙薇抬起頭,無神的眼眸盯著她市儈惡俗的臉,忽然覺得一陣惡心,猛地跑進衛生間里不停地嘔吐。
「看看!看看!你這是什麼態度!」房東跟著進來,堵在衛生間門口,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倍,「欠人債反倒還有理了?!你惡心?我還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