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醫院……對,醫院!

作者 ︰ 薛玉蓉

三日後。

「薇姐姐,青幽哥哥今天回國,哥哥很忙,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接機呀?」飯桌上,吉祥嘴里塞著米飯,含糊不清地說著,大眼楮看著只顧埋頭吃飯的蔣笙薇,一會兒又瞥一眼沉默的哥哥。

「吃飯!」喬城錦沉聲威脅吉祥。

吉祥才不理會他,嘴里塞著飯勺繼續嘟嚷︰「真奇怪喲,哥哥把姐姐帶回來,卻不跟姐姐說話。」

「你——惚」

「我吃飽了。」蔣笙薇放下筷子,「先回房間了。」她說著,就站起來,恁憑吉祥「薇姐姐」「薇姐姐」地喊,也不理會,徑自上樓回房間。

吉祥癟癟嘴,用筷子戳戳喬城錦的胳膊,抱怨道︰「都怪你啦,吼什麼吼嘛,明明想跟薇姐姐說話,卻還死鴨子嘴硬。」

喬城錦怔怔地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緊閉的房門,忽覺心煩氣躁,「你慢慢吃。溫」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至陽台處點煙,放在嘴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熄滅。

秋日的太陽很大,曬在身上暖暖的,他躺在搖椅上閉上眼楮假寐,想起那一日,她癱坐在路邊的長椅哭得像個孩子。

隔著一條街的距離,他看著她跟那個男人糾纏對峙,艱難地壓抑著自己心里想要沖上去狠狠揍那男人一頓的沖動和怒氣,然後看著男人離開,她不舍地凝望,心底忽然就覺得逼悶得慌。

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青筋暴露。

他生氣,他很生氣,而且這氣來的莫名其妙,他黑著一張臉上前,原本是想去羞辱她一番的,可是,當她仰著一張淚水漣漣的小臉,毫無防備的眼神看著自己時,心底的某種情緒忽然被觸動,一顆心瞬間柔軟下來,憐愛又蠻橫地扯著她的胳膊說︰「乖,跟我回家。」

回家。

回我們的家。

她沒有抗拒,沒有疑慮,順從地跟上自己的步伐。

她都不知道,牽上她的手,帶著她回家,那一刻,他有多歡喜。

可是,他多麼驕傲啊,明明想她想得都快要發瘋了,明明想要把她擁抱在懷里,明明有一腔的思念要向她訴說,可是真的面對她的時候,卻連嘴巴都張不開。

我想你了?

我們和好吧?

我們不要鬧了?

……

不,他喬城錦怎麼可能會講出這種話來。

可他是個男人啊,難道這種要讓蔣笙薇來講嗎?何況如今,是他先動了心,笙薇究竟如何想,他一概不知,難道還指望笙薇開口求和嗎?

在墨爾本的時候他就想清楚了,不管在背後威脅的人是誰,他都不要再放開蔣笙薇的手了,他要留她在身邊,他當時看到短信的時候是被吉祥的事嚇怕了昏了頭了,可如今,他確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護她周全。

心下一動,他想要去上樓去找她,還未來得及轉過身,便听見吉祥尖叫一聲︰「薇姐姐,你又要走了嗎?吉祥不要你走。」

他急切地轉身,看到她提著行李箱站在二樓樓梯口,那一刻,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走,不能讓她走。他急急地想要向她奔去,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見,一個沒留神,腳下被花盆絆了一下,身子踉蹌著向前沖去,他哪里有心思去管,干脆踢掉了另一只腳上的拖鞋,匆匆跑上樓去攔住她的去路,臉上還帶著不知從何而起的莫名的慍怒神色。

蔣笙薇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怔怔地呆在原地,瞪大了眼楮看著那張放大的俊臉,差點兒沒丟掉了手里的行李箱。

「你要……」

她的話還沒講出來,肩膀就被他猛地扣住,「你又要離開我?」

他的聲音有些急,有些沖,帶著隱忍未發的怒氣,听得蔣笙薇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叫「又」?什麼叫「離開」?他們在一起過嗎?他們的關系究竟算什麼啊?

她的心忽而寧靜下來,輕輕苦笑,反問︰「不然呢?」

「我不要你走。」喬城錦被她淡漠的語氣刺激到,想也沒想,一句話就沖口而出,眉頭擰起,雙眸里一瞬間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傷感,更多的是愛戀和不舍。

「不走?難道留下來嗎?」蔣笙薇心里泛過一陣陣的酸澀來,握緊了行李箱的提手,準備越過喬城錦的身子下樓。

他一時找不到留她下來的理由,眼睜睜看著她越過自己的身體離開,心里忽然沒來由地怕,于是大腦沒經過思考便伸出雙手攔住她的去路。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句從心底直接沖出來的話會惹得蔣笙薇那一刻很想哭很想逃離,她不敢再面對喬城錦,她怕自己忍不住,她不想成為這種女人,前幾天還為一個男人的傷心欺騙而難過,可是現在卻又被姓喬的隨便一句話就攪亂一池心水。

不,絕對不,她絕不是那種花心浪蕩的女人,她怎麼能是那種女人呢!

紛繁復雜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糾纏不清,她只想逃離,逃離,逃離,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有多悲哀。

「你放開我!」她忽然就像是情緒崩潰了一般,雙手使力,猛地推開喬城錦的手,卻沒料想到,他腳下不穩,踩空了一級台階,身體生生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蔣笙薇怔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

「啊——」

倒是吉祥,听聞動靜扭過頭來,卻看到自己的哥哥出意外,嚇得她閉上眼楮尖叫一聲。

也是這一聲尖叫,喚回了蔣笙薇的神思,她倉惶間丟掉手中的行李箱從樓梯上跑下來,抱起喬城錦的身體,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一張臉已經是淚水漣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這樣的,對不起,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她口中喃喃,臉色慘白。

吉祥也沖了過來,跪在喬城錦身側,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出來,看著喬城錦緊閉的雙眼,雙手輕輕推他的胳膊,「哥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吉祥好不好,你睜開眼楮看看吉祥嘛。」

蔣笙薇不知道他撞到了哪里,心里恐慌極了,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不顧一切讓梁景和帶自己離開的原因,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夢中喊出他的名字來,那些不敢承認的情緒在這一刻已經由不得她否認。她是個多麼壞的女人啊。

醫院……對,醫院!

她慌慌地在身上翻找手機,因為太緊張,越想找到,卻越手忙腳亂,急得她的眼淚直直往下掉︰「手機啊,我找不到我的手機了城錦。」

吉祥在一旁,也嚇得一動不敢動,揪著喬城錦的衣角。

她這樣無助的模樣,他再也裝不下去了,慢慢睜開眼楮,仰著頭看著她的臉,那樣蒼白。

她定然是嚇壞了吧。

他的手抬起來,溫柔地覆在她臉頰,摩挲。

這張日思夜想的臉啊,他再不許她離開,任何理由也絕無可能。

「乖,別怕,我還在呢。」他想扯起嘴角對她笑一下,後腦勺卻傳來一陣痛,疼得他不禁擰皺了眉頭,倒吸一口涼氣。

偏偏蔣笙薇還以為他在嚇唬她,心中又惱又心疼,一只手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抹掉自己的眼淚︰「叫你嚇唬我。」

喬城錦的眉頭,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擰得更深了。

他假裝昏過去,的確是為了想要看一看她會不會為自己擔心,可是,他的確是有些受了傷的。

吉祥忽而一聲尖叫︰「血——」

蔣笙薇怔怔地將手放置眼前,手上赫然是刺目的鮮血,她仿佛明白了什麼,沖喬城錦吼道︰「你干嘛要騙我。」

他吃力地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處︰「我不想你擔心我,我害怕看到你的眼淚,你從來都沒有為我哭過,我怕自己是在做夢,我想你在我身邊待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不要這麼快又離開。」

蔣笙薇為他的邏輯著急︰明明是他趕自己離開的,自己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可這個點兒,哪里還計較這麼多,她慌忙找出手機叫救護車,陪著他一起去醫院,在半路的時候,他已經有些陷入昏迷,卻仍舊拉住她的手,吃力地詢問︰「你會走嗎?」

笙薇已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不會。」

至少,暫時不會,可她沒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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