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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光醫院內人流涌動,病人在家屬的陪同下有序的排隊就醫。
「咚咚」敲門聲響起,護士站起身開門。
「暮小姐,是你啊!快進來吧,副院長都等了您好久了。」護士見是暮雨遲,笑道。
「謝謝。」
暮雨遲跟著護士走進董軒的辦公室。
「副院長,暮小姐來了。」護士敲了敲門,然後便離開了。
暮雨遲輕車熟路的坐到沙發上,此時她已經換下了一身嚴謹的職業裝束,穿了一套深紫色的juicy的運動衣,翹著二郎腿,腳下的白色匡威帆布鞋,一點一點的敲著大理石地面,高高扎著馬尾,哪有半分上午端莊干練的女強人模樣,看起來更像是個高中生。
「暮總裁,您可總算有時間召見我了。」
董軒一身統一的白大褂,卻遮不住俊美挺拔的出色身姿。他從休息室內走出來,看到沙發上的暮雨遲,嘴角微微揚起,晶亮的眸子中掩不住的欣喜。俊美的臉龐白淨清晰,高挑溫雅如庭中翠竹,不怪是白衣天使爭相追逐的神祗。
只是此時他額頭上的一道明顯睡痕,讓暮雨遲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董軒!你大學沒畢業啊?」
董軒被暮雨遲笑的一陣莫名奇妙。
暮雨遲與董軒是在大學認識的,只不過她就讀的是私立學校的商業管理系,董軒讀的是公立大學的醫學專業。兩個都是頂尖的學校,畢業的學生自然也是高徒。
暮雨遲一直覺得董軒是個溫潤並著喜感的人,記得那時候去大學找他,就經常看他掛著這條明顯的睡痕,擺明節節課睡覺,居然還敢科科給她考第一,年年都拿獎學金,真是羨煞她也。
這不稀奇,她只是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睡痕永遠出現在同一個位置。
董軒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對著鏡子照了照,才發現額頭那道紅痕,有些尷尬的坐到暮雨遲身側。
董軒看著暮雨遲明媚的笑臉,眼中劃過一絲寵溺和愛戀,心里漲的滿滿的。
他是醫生,一天到晚離不開醫院,而她卻是一只翱翔在天空的隼,自由,**。他有時候甚至希望,她沒事就發點小病小災,這樣她就能主動到他這里,拖著一臉哀怨,卻讓他無比喜歡。
他一直默默的喜歡著她,他相信聰明如她不會猜不到。但是董軒也明白,暮雨遲希望自己的愛人能時刻隨她到任何地方,但是他不能,他身上的責任太多,負擔太重。她的感情是委屈不得的,所以他們一直心照不宣的沉默著,誰也不願打破現在這和諧的狀態。
「笑夠了麼?」三個月不見,她越發囂張了?
「哎喲哎喲,肚子痛……哈哈哈!」三月不見,他睡神能立見長啊?
「活該!笑不死你!」董軒裝作惡狠狠的說完,自己也笑了。
暮雨遲看到他學虎不像反成貓的樣子,笑攤在他身上顫抖︰「完了,這回真的笑死了。」
董軒惡意的掐著暮雨遲白豆腐似地鵝蛋臉,漂亮的面頰有些嬰兒肥到現在還沒消失,和尚曾經說過這是她‘富態’的證明,這話且不說是不是真的,不過這倒真是她看起來像個孩子的原因。
董軒捏了捏她光滑白皙的皮膚,終究還是不忍心下手,無奈的將她扶起來。
「這段時間有沒有不舒服?」
別看暮雨遲平時懂禮貌得跟個淑女、安靜跟個半仙兒似地。其實她的惡趣只有在遇到董軒時才會爆發。
她盯著董軒英俊儒雅的臉,忽然發現他們都修煉成妖了,這個男人女敕的能掐出水,看著根本就不像是個三十歲的大叔!
暮雨遲古怪的打量著董軒,裝作純真的樣子,邪惡的說道︰「怪叔叔,干嘛一見人家就問人家例假準不準?人家可是女孩子!」
董軒此刻真有把這女人順著窗戶扔出去的沖動。
他此刻腦袋上扣著個十字印章,後腦勺上滑下三根黑線,喜劇化的拍拍暮雨遲裝純瑟縮的小肩膀,陰暗笑道︰「小妹妹,這幾個月有沒有不良性生活啊!」
暮雨遲雙手捧著臉,不好意思︰「誒呀~討厭啦!那是人家的生活**嘛~!」
董軒嘴角抽搐,受不了這個女人。
他整個人陷入陰暗,皮笑肉不笑︰「你難道不知道麼……怪叔叔是醫生,是專門打探人**的人!而且我還是你的主治醫師,就是專門打探你的個人**的人!」
「唔~好可怕~人家怕怕~!」
暮雨遲說完自己都受不了的大笑起來!董軒也跟著他露出了一臉溫和的笑容。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早在他身為暮雨遲主治醫師的時候開始,二人就以這種方式避免尷尬的話題,久而久之,演變出了今日如此變態的相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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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為暮雨遲做完檢查,拿著取樣便離去。暮雨遲從房內出來,坐到正在看片子的董軒身旁。
暮雨遲看著電腦上奇怪的身體內在,這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搞懂,她實在是佩服董軒。
「怎麼樣?」她見董軒皺眉,不由問道。
「我給你開的藥你都按時吃麼?。」
「吃啊?」暮雨遲點頭
「那你例假正常麼?」
「例假的話,每次晚一個星期,剩下的……和以前一樣啊。」暮雨遲想了想。
「那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過……」董軒重復剛才的問題。
「沒有,忙都忙死了,哪有那閑情,放心,我要是想要,第一個先找你!」
暮雨遲好似很認真的表情,拍拍董軒的肩膀。董軒看都不用看,她眼中的笑意簡直快要將狹長好看的鳳眸撐爆。
「怎麼了?情況不好?」暮雨遲本來就不抱太大希望。
「唔……也不是,只是沒有好轉,難道是藥的問題……?」董軒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說忙,那……
「你吃藥的療程喝酒了?」
「額……」
暮雨遲犯錯事般低下頭。她去意大利這三個月每天都是酒會,不喝酒成麼?
董軒看著暮雨遲的樣子有些怒氣,她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從前他不在她身旁,讓她犯了那麼可笑幼稚的錯誤也就算了,如今他為了她的病那麼努力,她竟然還不在意……
暮雨遲見董軒沉默著,心中有些沒底,半點沒有談那麼大手筆的交易時的淡定穩重。他和董軒的感覺,還停留在大學時那不成熟的思想狀態中。
董軒對于她,一直是一個溫柔優雅,文武全才,如天神一樣的人,他是很隨和的人,總會慣著她的小任性,陪她一起胡鬧。
但是,要知道平日里越是溫和的人,發起火來就越像地球大爆炸。
「我以為……沒事……」
「你以為?你還以為什麼?你以為都是對的,你怎麼不來當醫生?」董軒憐她更氣她,話語想也沒想,月兌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不配合,以後連孩子都要不了?!你就是那麼听話的為他墮胎,也不肯听我半句好好治療麼?」
暮雨遲聞言耳邊轟鳴,一下沒了表情,臉色煞白。董軒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收了剛才的怒意,沉默不語。
是啊,那時候是她蠢的跟豬一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呵呵,白痴!活該!
「是我自己做的孽,是我自己活該。」
可是……為什麼別人墮胎都沒事,她就被通知可能永遠都沒有做媽媽的機會?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夠不在乎,一直以來,沒人提起,她就當這事不存在,可是這是始終是她放不下的心結,是她藏在內心深處深深的恐懼,也是她不肯與男人靠得過近的原因,若非董軒是她的醫師,他們的關系亦不會如此親密。
那麼多年他們一直小心的躲避著這個話題,今日被董軒憤怒的破口而出,悔恨瞬間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腦海,她咽下嗓間的哽咽,眼眶發酸。
「雨遲……」
董軒猶豫了一下,努力壓抑著什麼,伸手模了模暮雨遲柔滑的黑發。終于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狠狠的抱住。他忍著,拼命忍著那句月兌口而出的話,他不住提醒自己,或者她妥協,或者他放棄,他們之間,在找到解決辦法之前,那道無法逾越的洪溝是不能跨越的,否則他們也許連朋友的做不了。
可是他多想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說出哪句憋在心里六年的話︰嫁給他吧,他不在意她的過去,不在意他們可能永遠沒有愛的結晶。
暮雨遲埋在董軒始終溫暖強壯的懷中,憋著呼之欲出的大喊,終于在一滴咸澀的淚水劃過後,一切歸于平靜。她不要恨,不要無用的負面情緒。
她比任何人過得都好,她有伊多,有董軒,有事業,有地位,有自由,有愛她和她愛的所有人,即使……她可能永遠無法擁有自己的骨血……但是,她已經滿足了。求不來的事情,在意了也沒有用不是麼……
她拍拍董軒的後背,真的感激這個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人,不管他是什麼身份的存在。他想的,她都明白,他想不通的,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若是嫁給他,就要面對他龐大的家庭,她再不可能自由來去在各國之間,不可能輕松的拿著全部家當賭一場買賣。
而董軒也不可能放任她周旋在商界娛樂圈那魚龍混雜的地方,即使他一直到知道她很聰明很正直。退一萬步,就算董軒允許,他的家庭不允許。百年醫學世家不會允許自己的長子,娶一個整日游離在外的妻子的。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始終無法為對方徹底妥協。
「謝謝你。」
暮雨遲將掩淚模在董軒的衣前,月兌離他的懷抱,坐起。
董軒扯扯有些苦澀的嘴角,答道︰「又說傻話了。」
暮雨遲轉笑,指著自己擦在董軒身前的淚痕道︰「董副院長,你流口水啦?」
董軒抽抽嘴角,忽然覺得這女人還是低迷點更惹人憐愛,恢復了就是一個打不得罵不得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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