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凱旋之日,整個京城沸騰了。
初春的寒氣在百姓興奮、激動的奔走相告中被驅散,酒樓、茶館、店鋪默契十足的結著喜氣的紅綢。
城樓門上,旌旗招展,號角轟鳴。城樓口,紅毯鋪出百米,明黃華蓋下,慶帝頭戴冕冠,身著明黃冕服,肩挑日月,背負星辰,升龍霸氣,降龍威武。慶帝身後百官皆著華衣錦服,就連德公公跟莫寒都是一身嶄新的衣袍。
「皇上,來了,來了!」德公公恭身吆喝,慶帝臉上露出溫潤的笑,百官翹首。
鐵蹄錚錚,車輪轟轟,卷起滾滾風沙,卻遮不去大軍威武雄壯。
近得城門前,馬匹嘶鳴,護國將軍翻身下馬,跪于聖駕前,「皇上,臣回來了!」
慶帝雙手扶起護國將軍,聖顏歡喜,頗為感慨,「將軍出征之時朕說過,待將軍凱旋,朕定會與百官在城門口迎將軍。將軍,不負朕之所望,不負蒼龍所望。楚澤,辛苦了!」
「皇上,為國效力,為君盡忠,乃是臣的本份,臣,義無反顧!」
「好,好,不愧朕的護國將軍,不愧楚家的好兒男。」
「臣等恭迎護國將軍回京!」百官吶喊,頗有氣勢,楚承澤受寵若驚的看向慶帝,心道,皇上啊,臣一回來,您就把臣推到浪尖上了。百官朝他行禮,有多少人心甘情願,又有多少人心里罵娘。功是功,禮是禮,功高值得慶賀,禮節過于大,未必是好事。
「走,朕與將軍一同進城!」
與帝王攜手何等殊榮,何等隆寵。百官紛紛退讓兩旁,跟在聖駕後。至于北蠻特使的車馬帝王都不將其放在眼里,誰還敢多嘴,誰還敢好奇。
鎮國公府
等待真真的磨人心神,兩年多的時間,對于楚家人,真是一天天數著過的,終于盼到了大軍凱旋,心一下子散了,飛了似了,至于散去哪兒,飛向哪兒,自然不言而喻。
「爹怎麼還不回來!」楚良那幅火急的脾氣又來了,摩拳擦掌,滿地亂轉。
「去府外等著去吧!」國公說,一準是被楚良轉的頭暈,直接打發走得了。
「好 !」楚良扭頭就跑,楚修緊隨其後。
國公笑,楚修也耐不住了,再看楚逸跟楚璃坐的還算安穩,至于他們家的那個寶貝,「瞧著我們家光兒的小嘴,都能拴頭小毛驢了!」國公說,對當年無相大師的話,他是篤信了,這孩子果真不是池中物,楚家的未來怕是要系于她身上了。
「皇上不會留爹吃飯吧!」某小孩不滿的嘀咕,說兩句得了,有什麼話等朝會再說唄。她知道漂亮娘也急,甚至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急,可是爹不在家的日日夜夜里,娘的脾性越發被磨練了。只有她清楚,夜深人靜時,是誰獨坐桌邊,對著紅燭發呆;又是誰輕拍著她,哄她入眠,眼神卻透過她飄的好遠好遠。唉,女人啊,心里的那個男人終究是她最大的牽掛。
「爺爺,娘,爹回來了,回來了!」楚修也有如此豪氣亢奮的喊聲,楚良打發他回來報信,自己先去迎爹了。
廳里的一干人等急忙出了府門,兩年多的時間,楚府還是有些變化的。
等在府門外的不僅有楚家人,還有臨近的富戶跟尋常百姓,歡呼聲一起伴隨著護國將軍到家門口。
府門外,老父、愛妻、兒女,護國將軍卻恍如隔世一般,久久坐在馬上,瞪大眼,使勁看著,看不夠,一輩子都看不夠,直到反應過來,直到震驚的發現,直到淚濕雙眼,騰然翻身下馬,奔到父親身前。撲通,雙膝跪地。那雙指揮千軍萬馬,那雙手握寒刀利劍,那雙將一切運籌帷幄的大手竟然在顫抖。顫抖的撫上父親的雙腿,眼圈越發的泛紅,一滴淚從眼角滾落,「爹,您……您的腿好了,好了?!」
父子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依如很久很久以前,父親握著他的手教他習字、練武;騎馬、射箭。
「承澤!」父喚兒聲,聲聲重入心窩。周圍沒了歡呼聲,反而能听到些許抽泣的聲音,為楚家的忠貞,為楚家的威武,為楚家于危難中再次救萬民于水火,更為眼前讓人心酸心疼更是感人的父子情。
「爹,兒回來了,兒回來了!」再大的恩賜,都比不過父親在家門外親自迎他回家。
「好,好!」國公重語,抬頭對圍觀的百姓道謝,鎮國公的威名在百姓心中如同神話般,怕是天下再無國公這般仁義的大英雄。
「國公身體安好,將軍又回來了,我們蒼龍國定然興旺。」
「對,有國公跟護國將軍,誰還敢侵犯我們蒼龍,讓他們有來無回!」
「國公,您老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將軍,您辛苦了,您辛苦了!」
能得百姓愛戴,實乃楚家用心、用命換回來了。
于一片暖心的呼聲中,楚家老小抱拳的抱拳,施禮的施禮,好一翻熱鬧後,楚家人才進府,楚逸推著國公,楚流光粘在爹的懷里,爹騰出另一只手緊牽著娘的手,楚璃、楚修、楚良還有鳳無憂屁顛的跟在後頭。
家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樹早已印刻在腦子里,所以進了府門,楚承澤就發現哪里變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直到進前廳,楚承澤恍然……
楚修跟楚良搶著說,吵吵嚷嚷的誰能听明白他們倆在說什麼。楚璃撫額,一幅很痛苦的樣子,楚逸幾次使眼色,若在平日,只要他一個眼神,雙胞胎一準乖乖的,現在眼神無效,大哥的威嚴怕是也無效了。最後只有將希望寄托給某小孩。
「一,二,二個半……」某小孩清脆如鈴的聲音,透著魔力般,楚修跟楚良相繼閉嘴,眨著無害的大眼楮,一幅討好的樣子。
「光兒……」楚修又賣弄他的可憐相,楚良每次都鄙視的很,偏偏光兒很吃小四這套,誰讓他是大男人不會這套呢。
「好吧,四哥你來說!」
「哼!」
「三哥,你有意見?」
「沒!」楚良甕聲甕氣的,一幅飽受欺壓的模樣。楚承澤看向愛妻,夫妻倆于目光中交流著、纏膩著。直到在楚將軍**的眼神中,漂亮娘面色緋紅的敗下陣來。
楚修的聲音很好聲,一翻解說讓他親親爹爹的心情起起落落。
國公的身體並沒有徹底康復,腿依舊沒有知覺,沒有行走的能力。至于國公現在坐著的這把有兩個銅輪子的椅子,則是某小孩奇思妙想。為了配合這把椅子,楚流光還讓人將府里的石子小徑光成了光滑平整的青石路,但凡有台階的地方鏟平整修……
有女于上,實乃上天的恩賜。
當夜色降臨,當月上梢頭,當飄香美酒敬了一盅又一盅。團圓的喜悅將心填的滿滿的,親密的話語更是滾燙滾燙的。
「光兒今晚還要練功?」鳳無憂的聲音于這微涼的夜風中,憑添了暖意。
楚流光俏皮的聳肩,今晚她更得去花園里練功了,要不然一準能听到小兒不宜的聲音,爹的熱情勁,在飯桌上都能把娘烤化嘍。兩年零三個月,爹得積攢多麼強悍的精心,娘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無憂,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練什麼我不知道的厲害武功?」某小孩話題轉的極快,她早就發現,鳳無憂武功路數奇怪了。鳳無憂只笑不語,撫袖、轉身,動作好不瀟灑。無憂的相貌出落的越發俊秀了,只是跟某個人比起來,楚流光趕緊甩頭,她想那妖精干嗎。
隔日,大殿之上,慶帝不怒而威,端坐在鎏金雕龍椅上,文武百官分列殿下兩側。
德公公傳聖意,宣北蠻使臣覲見。
進殿的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歲的樣子,濃眉大眼,落腮胡子,身形粗壯,頭戴錦繡渾月兌帽,身穿翻領窄袖袍,腳登著羊皮靴子。女的,差不多二八的年華,紅衣罩體,腰系一條瓖著各色寶石的掌寬的皮帶,緊束著腰身,素腰不盈一握,越發顯得上圍豐瑩。此女身形苗條,臉夾暈紅,嘴角微微翹起,透著傲慢。見到蒼龍的皇帝陛下還有滿朝文武,竟未能讓她低下高貴的頭。
「雲贊,給蒼龍皇帝陛下行禮!」說是行禮,真是純粹意義上的不跪,手放于胸前,低頭,彎腰而已。
「見我陛下竟敢不跪!」有大臣發出不滿的抗議,原本傲然直視前方的婕雅郡主,目光挑釁的瞪著那位直言的大臣。「這已經是我北蠻的大禮了,蒼龍人,別欺人太甚!」
雲贊不惱,笑聲爽朗,反而有些責怪婕雅,蒼龍的女子可是柔情似水的,郡主該多學學才是,婕雅瞬間收斂,換了幅臉孔,含情脈脈的看向護國將軍。
待婕雅行過禮後,雲贊奉上國書,北蠻人行事到是干脆利落。
御階上,龍顏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笑聲讓人好奇,北蠻帝的國書上到底寫了什麼。龍眸中,殿中百態盡收眼底,自然包括那位婕雅郡主的熱情。
「朕共有十二個兒子,與郡主年級相仿的只有兩個。」北蠻要與蒼龍結秦晉之好,這位婕雅郡主會帶著豐厚的嫁妝與蒼龍結親,如果娶了這個女人,換來邊關的安寧,到也不失一件好事。
「陛下在說什麼,陛下的兒子跟我有什麼關系!呀,陛下不會認為我看上了你們的皇子吧!」
「放肆!」陸伯崇冷臉喝斥,如今蒼龍是勝者,一個北蠻的小小郡主,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你這個老頭,我跟皇上說話,關你屁事。皇上,婕雅要嫁的男人是他!」手指的方面,讓眾人倒吸了口涼氣,護國將軍!
再看護國將軍,臉色冷凝,犀利的眸光如利刃,足以凌遲了那位婕雅郡主,偏偏她不知死活的笑逐顏開。
「楚承澤,本郡主看上你了,非你不嫁!」語驚四座,北蠻郡主非護國將軍不嫁的之事很快傳開了,此事關系重大,聖意一時未決。偏偏那位郡主生了幅厚臉皮,非要跟著護國將軍回鎮國公府看看。
原本喜氣洋洋的鎮國公府,陰雲遮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蠻子欺進家門,惹得娘親傷心,不收拾了,她就不配叫楚流光。某小孩發狠,但是看到爹又氣又惱又恨,卻被娘拒之門外的焦急樣,唉!爹乃是蒼龍的護國大將軍,又生得魁梧俊朗,英氣逼人,除去歲數不提,這樣的男人確讓女人春心大動,愛情都無國界了,還再乎什麼年齡。哼!誰的爹不好惦記,偏惦記上了她楚流光的爹,丫找死!
听到漂亮娘哀怨的哭聲,爹皺眉成川,臉色陰郁的駭人,緊撰的拳頭青筋爆跳。
啪
啪
一大一小兩聲響,楚將軍一巴掌愣是將八仙桌的一角在鐵掌下化為虛無。楚流光一巴掌拍的茶杯直顫。
「守好你們娘親,爹進宮面聖!大不了再帶兵殺進北蠻!」楚承澤心里都快憋屈的吐血了,這叫什麼事啊,
「爹有這個時間進宮,不如在家把娘哄好了呢!」軟糯糯的聲音愣是將護國將軍氣勢洶洶的腳步絆住了。
唉,楚承澤恨嘆,愛妻不讓進屋,他又怕惹愛妻越發的傷心,只能忍著被關于門外的痛苦。
唉,輪到楚流光一重嘆了,嘆,這等小事還要她這個五歲大的人出馬;嘆,爹爹真是關心則亂,大男人的怎麼就整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呢。娘那麼愛爹,哪是真的將爹拒之門外啊。
「女人心海底針,疼著愛著那是必須的,但是也要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眼下,軟的不如硬的好使!」
「啊?」
不愧是父子,默契的竟然發出一個聲音,道道目光無不灼灼的看著大椅上的某小孩,看她晃蕩著小腿,看她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小嘴,怎麼看怎麼像個狡猾的小狐狸。
「咳咳,你們四個還不練武去!」楚承澤斥道,楚家四子的目光齊唰唰飛了過來,見過過河折橋的,沒見過折的這麼快的。
「是!」楚逸應道,一個眼神,身後屁顛的跟三,出了門,楚修就巴了上來,「大哥,真去練武啊?」
楚逸不語,端著老大的威勢,卻向楚璃遞了個眼神。
楚璃灑月兌的摟了摟袖口,笑的跟個狐狸似的,「非常時期,大局為重!」
「什麼意思啊?」楚良問道,一臉的鄙視。
楚修眼珠子直轉,嘴角邪揚,「沒錯,大局為重,我們就犧牲下小我吧!」
「你們……你們還是不是我哥哥跟弟弟啊,有話直說,否則我就去問爹,什麼叫大局為重!」
笨!
豬!
頑石一塊!
楚璃、楚修、楚逸的目光接連到訪,「娘親是楚家主母,主母的事解決不好,楚家能安穩嗎,這就是大局,大局面前,練武什麼的都可以放一放,再不明白,你真是……」
「你敢說那個字試試!」楚良朝楚修揮拳頭。
屋中,某小孩繼續給她老子上課。
「爹,拿出你大男人威風來,娘不讓進,你就偏進,不但要進,還要進門把自己的媳婦征服的服服帖帖嘍,到時候,您再跟娘耳鬢私磨的講清楚。」
那個神啊,楚將軍的臉紅了又青,青了更紅,當老子的竟然要讓女兒教他怎麼馭妻,他這張老臉呦。不過,是有幾份道理。越是心疼的不敢進,反而讓芸兒越發的傷心,成,楚承澤猛然起身,魁梧的身姿威武雄壯邁步直奔房門, ,臨門一腳,楚流光夸張的抖了下肩膀,親爹呦,您要不要這麼賣力啊,多些力氣跟娘打床戰不好嗎。
有女于此,夫妻感情要是不好,各位看官都不依。
至于那個想當小三的郡主,楚流光嘴角邪揚,眼里冰光閃閃的,來吧,爺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題外話------
吼吼吼,各位看官,某遙是不是很努力啊,給點兒掌聲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