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光挺尸似的,心里卻貓抓狗撓的,上輩子雖然沒開過葷,絲毫不影響思想的野馬撒歡兒,帶色兒的香艷的,不禁咽了咽口水,抬頭,便是軒轅焱安睡的臉。感情心懷邪念、思想齷齪的那個人是她,人家可是一動不動,只聞輕淺的呼吸聲。
這男人咋能這麼好看呢,眉毛,鼻梁,嘴唇,下巴,就像勾畫出來的,堪稱完美。
「軒轅焱……」試探的叫了聲,順便用手指在這貨胸膛戳了下,勁道!(勁道?爺,吃面呢!)
可嘆今夜沒有春夢了無痕,楚流光就跟打了夾板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沒睡。誰家的公雞扯著嗓門報曉時,五爺猛然驚醒,手探向身旁,余溫殘留,人已經走了。
束縛,禁錮,崩然散去,五爺渾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四敞大開的躺著,腦子里一片混沌,直到漂亮娘來催起床了,五爺腰疼腿酸的爬了起來。知道的,是昨晚不得安寢,不知道,就她這癥狀簡直就是被壓後遺癥。
死妖孽,再敢來,打斷腿。
精神不濟,怎麼也得補個回籠覺吧,這一補直接補到了午後。護國將軍下朝回府,帶回頗為驚人的消息,今日朝會,德公公宣皇上旨意,九皇子賜封南王,南郡三洲十六縣賜為屬地,即日起,南王進朝堂議事,並分掌兵部。
朝堂轟然,人心俱驚。曾經默默無聞的九皇子,離京五年,重回京師便受如此恩寵,九皇子風雲炸起,皇上的心思越發撲朔難測。太皇子至今未立,卻對九皇子大肆賜封,眼下可沒有哪位王爺有自己的屬地。南郡三洲十六縣不僅僅是蒼龍的稻米之鄉、海鹽之地,更是南臨月棲,西接鳳棲的風水寶地,將這一片幅員遼闊、豐澤水潤之地賜于南王,莫不是皇上又動了立太子之心,而皇上心里中意之人便是……
一道結意令多少人駭然驚懼,而南王殿下泰然自若,尊傲冷然,臉上無驚無喜。
護國將軍還說,皇上又下旨將皇城南菀的宅子賜為南王府,命內務府盡快收拾妥當,該翻新的翻新,該重修的重修。
咳咳,楚流光邊咳邊捂著嘴,「就是城南那片皇家宅地?」
「除了那兒,還有哪兒能被稱為皇城南苑!多大的人了,喝茶還能嗆到!」護國將軍斥道,卻寵溺的輕拍著楚流光後背。
「我的天,這下軒轅焱不是發了!」皇城南苑那片宅子有三個鎮國公府那麼大,不僅如此,听說南苑的水引自效外紅葉山的山泉水,院內的建築既有京都的大氣恢宏,又有南鄉的溫婉秀美,亭台樓榭,小橋流水,花廊殿宇,件件凝聚著能工巧匠的驚世之才,件件皆是精華匯聚,美妙絕倫。
皇上這是要干嗎,皇恩未免太浩蕩,生怕軒轅焱不被人惦記是吧。
「爹,皇上莫不是要立九……」楚良在自個家里,向來嘴無輕重,今天到是沒挨爹訓斥。因為護國將軍也舀捏不明白皇上的意圖,要不說還是老國公肚中裝著乾坤呢,提醒護國將軍,無論皇上旨意如何,你只需盡臣子的本份,效忠皇上。
楚流光笑眼眯眯的,爺爺這話一語中的,效忠皇上,既然是效忠現今的皇上,也可理解成效忠未來的皇上。將軍者,征戰殺場,安綁定國,不要參與那些文臣權貴間的勾心斗角,護住本心,守好本份,你要效忠的只有一人,便是皇上。這才是生存之道,這才是長久之道,這亦是老國公越發看的明白,看的通透的道理。
護國將軍自然是謹遵老國公教誨,楚流光那頭惦記起軒轅焱南群三州十六縣的屬地,肥瘦相間的一塊大肉明晃晃的擺在那兒,若是飛舞宮由南郡向月澤、鳳棲延伸,建成連系各國的情報網便指日可待,到時候,憑飛舞宮與鬼教雙劍合壁之力,誰敢與之爭峰。就算天剎盟,也休想在她面前囂張。
楚流光沒去「神殿」,燕十三便找上門來。陸縴縴以陸府之名,重金請藍若兒去陸家別院表演歌舞。
重金?楚流光雙眼微眯,「有多重?」
早就習慣了楚流光的調調,對其眉眼間細微的變化亦能揣測出有幾分喜,有幾分怒,此時那勾揚的唇角,看似在笑,實則不屑一顧。那微眯的雙眼,更透著算計跟陰厲。
「五萬兩!」燕十三說,頗有金屬質感的嗓音又冷又酷。
「五萬兩黃金?」
「白銀!」
「切,我以為多大的手筆。罷了,積少成多,小錢咱們也得賺不是。說是哪天了嗎?」楚流光問,燕十三回道,目子定在初六,也就是後天。
「到時候讓你帶青葉、冬雪陪若兒一起去。」
「是!宮主可要去神殿……坐坐!」坐坐從燕十三嘴里說出來,怎麼听怎麼別扭,楚流光輕笑出聲,不錯啊,有長進,知道把「看看」改成「坐坐」了,可是若兒教的好。
燕十三那張稜角分明的冷臉竟然微微泛紅,嗯,莫不是她不在家的這段時日,兩人已經發展成奸情了。
「今兒不過去了,你回去告訴桑青子那貨,光顧著喝酒不給爺辦正事,爺踢他回墨山!」
燕十三點頭,鬼魅的身手來去無蹤。
藍若兒一首歌一支舞就能賺五萬兩,這五萬兩德通行的銀票楚流光一分為二,三萬兩給「神殿」添置新家檔。兩萬兩給姑娘們定制夏裝用,听說藍若兒在霓彩坊定制的那套煙紗散花孔雀裙就價值兩千兩,裙邊用細如發絲的金銀絲線鎖邊,孔雀翎眼處瓖有渾圓的虎楮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貴氣而月兌塵。
可見那位神秘的「神殿」殿主多麼的偏愛若兒姑娘,私下里已有流言,說花魁藍若兒實乃「神殿」殿主的侍妾,只獻藝不賣身,則是因為殿主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除他之外的男人沾染。
楚流光笑,一邊笑那精彩的流言,別說她沾染不了那妙人兒,燕十三虎視眈眈看著呢。一邊笑手中搖晃著的燙金邊請柬,後天陸家別院的花會,竟還有她的份。
楚流光讓鷹眼查過才知,陸家的請柬散出了不少,不但有與陸家交好的高門小姐、公子,還有像楚家這樣鮮少與陸家來往的,甚至還有軒轅睿、軒轅旭。鷹眼回稟,軒轅旭得知藍若兒被陸家請去歌舞,什麼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派人向陸家少爺討要請柬。
楚流光冷笑,軒轅旭痴迷藍若兒是人盡皆知的人,陸家故意放出風聲,自然用不著他們上趕著送請柬,軒轅旭便會不顧身後的主動找上門。如此放低身段,把軒轅睿也連累到了吧。
陸家別院規模不大,貴在精雕細刻,俊秀高雅。為讓來客以飽眼神,陸縴縴命人在花園里搭了高台,布置的頗有幾分「神殿」高台的感覺,台下分男客與女客分坐兩邊,女客這邊布置了煙紗遮掩,朦朦朧朧中越發惹人心癢的,恨不得揭了煙紗以飽列位千金們的美艷容,今日京城三嬌齊聚,自然想一飽眼福。惜玉公主已訂了親事,不是還有溫婉嬌美的慕容寶儀,玲瓏美艷的陸縴縴嗎。
小兒女的聚會,免不了風花雪月那檔子事。
楚流光朝四周掃了眼,所有女客中她年級最小,因為五爺一心忙于事業,從沒參與女兒家的那些胭脂事,所以眼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坐著品茶,五爺也樂得自在。這些高門千金可不比她「神殿」的姑娘們,挑戲不得啊!
「呀!」一身翠色衣裙的劉府千金驚呼出聲,粉面玉腮瞬眼的功夫抹了紅胭脂一般。
再看其他人,一個個跟喝了酒似的,楚流光懶散的朝男客那邊看去,眉頭不禁皺了下,他也收了人家的請柬?想來也是,朝中新貴,陸家沒有理由不借機聯絡下感情。怪不得眼前這些女人一個個跟喝了酒似的,楚流光嘴角輕撇,心里不知為何,想舀個東西把軒轅焱那張臉遮起來。
「你們看,站在南王身旁的可是楚家二少爺?」
老二?楚流光挑眉,那瀟灑不羈,風流不凡的不是老二還能是誰,這倆人什麼時候勾搭一塊了。
耳邊傳來竊笑私語,自以為說的極小聲,還是被楚流光听了個清楚。都說吃人家的嘴短,也沒見這些女人嘴短到哪兒去。如果陸縴縴知道這些女人在背後編排她,會不會過來撕爛她們的嘴。
來的早,見的風景自然多些。任由這些女人如何春情涌動,軒轅焱根本不往女客這邊看,到是楚璃看了過來,不知楚璃跟軒轅焱說了什麼,翩然轉身,幽眸冰冷而至。
「呀,南王看我呢,快幫我看看,我可有不妥之處!」
「劉小姐想多了吧,南王看的可是我們這邊!」
「你那兒煙紗擋著,南王怎會去看!」
「真是兩個不知羞的貨,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南王看的明明是慕容小姐!」
听不下去了,楚流光起身,冷著臉朝男客那邊去。
「二哥!」楚流光遠遠叫著,看都不看軒轅焱,沒等楚璃回答,一道清脆似鶯鳥的聲音傳來,「楚璃,你怎麼在這兒!」
公孫羽撫額,一幅頭痛的樣子,冤家又聚頭了。
「笑話,爺在哪兒還得向你請示!」
「你……本小姐就是看你不爽,不行啊!」
「不爽?」楚璃笑,那雙桃花眼泛著勾魂的光芒,公孫淼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臉唰的一下子紅如滴血,一雙亮晶晶的眼楮,騰騰的冒火。
「孟浪的貨,姑女乃女乃扒了你的皮!」幸虧公孫羽攔得及時,公孫淼的招式已經擺出來了。楚流光暫且放下心里的不悅,興質濃愈的看著她家老二跟那位傳說中的悍女,公孫淼。
「淼兒,這可不是自家地盤!」公孫羽提醒,公孫淼恨恨的瞪了眼楚璃,轉目便看到一個粉雕玉焀般俏麗靈氣的小姑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份審視,那份氣息竟然透著讓人俯首的威懾力。
「呦,光顧著勸架了,淼兒,你可知這位小仙子是誰?」公孫羽握著公孫淼的胳膊,怕一松手便跟楚璃打起來,到時候失了面子是少,讓人家借題發揮是大。
收了那股子悍勁,公孫淼絕對是妙人一個,膚如凝脂,白里透紅,顧盼撩人的大眼楮每忽閃一下,微微上翹的長睫毛撲朔的婉如俏皮的蝶兒。一身湖藍色的散花水霧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看似柔美的人兒,眉宇間卻透著女兒家難得一見的英氣。
楚流光終于明白,她有老二跟公孫淼為何見面便斗的冤家,再沒有比公孫淼更配她家老二的了。
楚流光的大名,公孫淼早已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甩開礙事的公孫羽,主動的牽起楚流光的小手,姐姐似的卻說著楚流光忍俊不禁的話。
「光兒這般靈氣的人兒,怎會有楚璃這樣的哥哥,莫不是你爹娘心善,在街上撿來的?」
「姐姐也這麼認為?」楚流光眨著精亮水潤的眼楮,公孫淼反而愣住了,隨後噗哧一聲,輕笑出聲,楚璃那頭冷哼,看見沒,哪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溫婉淑良,就是一小母老虎。
這邊口舌之戰不斷,那邊一身火紅錦衣的陸縴縴蓮步輕舉,在丫環簇擁下出場。一顰一笑道不盡的嬌柔嫵媚,陸縴縴確實生的美艷,今日著裝華麗而隆重,更是艷壓群芳,但是所有女客皆成了她的陪襯。
陸縴縴謫親的兄長,陸通三言兩語過後,高台上仙樂飄飄,但見一月白紗衣的女子,飄然而來,玉頸下,半遮半掩酥胸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雙秀美的蓮足無聲而妖嬈,女子的裝束月兌塵而冷艷,正如她的人含嬌含妖。
「若兒,若兒!」軒轅旭亢奮的高喊,軒轅浩日對這個五弟無奈的搖頭,軒轅睿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至于那位新貴南王目光冰魄,讓人不敢直視。
古箏婉轉,似流水潺潺,似竹林扶疏,泉石相映,藍若兒天籟一般的嗓音漫卷漫舒,讓人心醉,最為激動的莫過于軒轅旭。
歌舞盡興,酒香四逸,沒會功夫,所有人的情緒便被挑了起來,才子佳人打破戒線,今日之後,不知會成全幾對。
楚流光悄然離座,徑直向清幽之地而去……
「何事?」楚流光對著空氣問道,眨眼的功夫,一身普通侍衛裝扮的燕十三自假山後閃身而去,近到楚流光身邊,低頭輕音,那雙靈氣逼人的眸子里瞬間淬著極冷的冰花。手指微動,燕十三又低下頭,靜听吩咐。
「是!」燕十三閃身而去。
楚流光唇角輕勾,不愧是陸伯崇的好孫女,搞如此大聲勢,好讓所有來客做個見證,到時候她家老二就算想賴,奈何眾口爍金,集毀銷骨,楚家不給個說法,陸家怎會善罷干休,興許還會鬧到皇上那去,求皇上給陸縴縴做主,治楚璃的罪,誰讓他佔了陸府千金的身子,壞了人家的名聲。他若不娶,豈不是將一個未出閨的千金小姐往死路上逼。
楚流光目光愈冷,她管不著陸家人如何算計別人,算計她楚家人就是不行。這麼急著讓男人佔了身子去,陸縴縴,爺成全你!
楚流光依如來時,悠閑的往回去,遠遠便看見軒轅焱跟他的皇兄們聊著什麼,卻不見楚璃的身影,不僅沒看見楚璃,連公孫淼也不在。楚流光笑,不知事後,這對冤家會不會殺了彼此滅口。
沒會功夫,便看見陸縴縴的貼身丫頭神色驚慌的跑到陸通身邊,吞吞吐吐的也說不清楚個大概。
「沒用的東西,連話都不會說了!」
「大少爺,您,您可要蘀小姐做主啊,您,您快去看看吧,楚家二少爺他,他,嗚嗚……」丫頭一哭,周圍都是些人精,自然查覺出了異樣,陸通急匆匆的走在前,其他人陸陸續續跟在後。
「光兒可有看到淼兒?」公孫羽問,沒了先前的痞氣,臉色嚴肅而冷凝。
「我听見陸家的丫頭提到了楚璃,莫不是楚璃出事了?」有人如此說,公孫羽的眉頭突然聚緊。
「羽哥哥,我們也過去看看吧,不會是我二哥又跟淼淼姐打起來了,誤傷了陸家小姐!」
「好!」公孫羽應的痛快,正要牽起楚流光的小手,卻被人橫攔了下來,此人正是軒轅焱。
「到處認哥哥!」薄涼的聲音,連帶冷冷的眼刀,楚流光沒等反駁,手已被軒轅焱溫熱的掌心包裹,「哪有熱鬧都少不了你!」
這話,听似訓斥,可是軒轅焱幽深的眼神很有問題。
待到他們趕到時,遠遠的便能听到陸縴縴撕裂便的喊聲,一道黑衣離開前,朝楚流光微點頭,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暗號,奈何未能逃過軒轅焱的法眼。
待到陸通與眾人趕到時,見到的一幕險些驚掉所有人的眼珠,堂堂陸相孫女,高門千金,京城三嬌之一,竟然跟個野男人躺在床上,那男子上身赤果,陸縴縴用被子緊遮著自己,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此時驚恐的尖叫,如同被人撞破尖情後的自然反應。
這廂驚懼未止,廂房處也傳來尖叫怒罵之事。
難不成今日是尖情爆發之日?楚家二爺竟然與公孫候爺的小孫女在人家的廂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