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雲小心翼翼地倒了杯靈茶，生怕灑出一滴的樣子。到了李默那里一口喝干，讓他不禁生出牛嚼牡丹之感。
搖搖頭，他嘆息道︰「看到什麼了？你的傷怎麼好像又重了些？」
李默擺擺手示意無妨，自顧倒了杯茶，再度一飲而盡這才舒爽了些。道︰「去看了，金光日不知在哪里找了幫手，仍然被人家打得跟孫子似的，也不知藏哪里去了。出去看了一圈，我想起句老話……」
莊懷雲微笑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李默點頭，挑起大拇指，一副你深得我心的模樣。
莊懷雲搖了搖頭，道︰「我們在這里停留的時間太短，沒時間去變成地頭蛇了。估計黃崇明的想法就是，管他是地頭蛇還是強龍，都要硬壓下去的！」
李默撇撇嘴，道︰「不過金光日他們這樣鬧了一場，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地皇宗的明暗實力已經顯露出不少了……」
正說話間，敲門聲響。進來的卻是一對兒陌生的男女。但在骨灰香的煙氣下，很快現出了真容，正是秦卓和董小曼。
秦卓年紀不大，傲氣天成。李默倒並不在意，在他眼中，這兩個都是「正面人物」。于是友好地起身抱拳道︰「秦師兄、董師姐好！」
秦卓背著手，徑直從他身前走過，尋了把椅子坐了。斜睨著他，冷聲道︰「李默？」
怎麼會是這個態度？大家不都是「正面人物」嗎？李默沒得到好臉色，便也收了笑意，將手放下來，自顧坐了點頭道︰「正是。」
董小曼也從他面前娉娉婷婷走過，根本都不看他一眼。來到秦卓的身邊坐了，腿兒翹起，腳尖若有若無地點著秦卓的小腿。
秦卓含笑看了她一眼，轉而又冷了臉道︰「李默這名字近來在東華道都挺響亮呀！」
莊懷雲似早料到會是這般情況，站起身給雙方續添茶水。李默還能點頭致意一下，那邊的秦卓卻是一派的心安理得。好在董小曼還算乖巧，起身接了茶壺幫秦卓續杯。
李默這邊卻自此告別了靈茶。他沉下火氣，道︰「那個通緝榜文都是瞎寫的東西，你們也信？」
秦卓挑起眉毛，道︰「是真是假，等從幻月谷出去自有‘華劈’過來找你問話！你如實交待就行了，如果真是妖族有意針對你，或許還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東華道的武裝力量是「東華之鋒」，由築基和金丹高手組成。若是在戰時，在整個東華大區組成的聯軍中，「東華之鋒」也是絕對的主力，擎天架海的中堅。
「華劈」則是從「東華之鋒」中挑出來的精銳組成，有點類似于憲兵隊。數量不多，戰力卻極為強大，由秦天守掌控。這次秦天守出山，「華劈」肯定也跟著出來了。會被「華劈」問話的，就沒幾個能全須全尾出來的。
不過李默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信堂堂「華劈」會听眼前這小東西指揮。這小子擺明在拉大旗，做虎皮！裝大瓣蒜！
再度按下猛竄的火氣，他蹙眉道︰「還用交待證明？輝偉宗的情況你和焦木道長沒看見？」
秦卓不耐煩道︰「你懂什麼！高層有人和稀泥，我們需要鐵證。能直接將那伙人證到死的鐵證！那等層面的大博弈，不是你能想像的。」
你就在那里裝吧！李默已經懶得和他多說了，不過還是最後刺了一句︰「你的意思不會是將金光日抓住一類的吧？」
秦卓點頭道︰「大概需要的就是這類證據！」
李默很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還抓金光日……黃崇明那等連元嬰中期恐怖存在都能掀翻的變態，都沒敢說去動金光日！上次為了保他黃崇明剛一現身，那邊為金光日護駕的金丹大能就一口氣崩出來十二個！
秦天守應該只是元嬰初期的修為，對上金光日還真不一定夠看！雖然金光日可能不敢光明正大對上他，但想抓人就太扯了。
秦卓遞過張薄紙，道︰「我這次來是給你送調令的。老早的空白調令，後填上的，應該沒什麼破綻。你明天就去華衣班報道吧。新去的……應該有機會。」
見李默仍迷惑著，莊懷雲便傳音細細解說了一番，最後才道︰「估計今晚地皇宗就會開始拉大網式的排查了。也不知他們有沒有什麼厲害的排查手段。如果能輕易將咱們查出來，以後估計就得四處躲著了……」
……
接下來秦卓和莊懷雲便談起了從各種渠道弄到的傀儡術。看樣子他們對秘法的爭奪已經非常不上心了，李默沒了奉陪的興趣，早早回到了自己家。
五天後，是地皇宗祈福大典開始的日子，那個地皇爺可能會公然現身。將他調到華衣班，是因為這個部門的成員有機會近距離「間接接觸」到地皇宗宗主。這是一次刺殺的絕好機會，到時黃崇明也會過來和李默打配合。
在客廳的椅子上打坐了片刻，感覺傷勢恢復些後他就睜開了眼楮。
那個老太太做菜挺好吃，他竟然又有些餓了。只是外面的天都有些黑了，竟然還不見老太太回來。
站起身在客廳里繞了兩圈，等天完全黑下來，老太太仍然沒有回來。李默有些擔心，便開門下了樓。
印像中，這個便宜老娘每天都會去城門口賣米糕的。他一路趕到城門口，果然看到了那個老太太。正彎著腰，「嗨喲嗨喲」地推著車。卻是小推車翻倒了下去，她無論怎麼使勁也扶不起來。深更半夜，更是連個幫手的都尋不到。
听到腳步聲，老太太驚訝地看過來。見是李默，她那滿是褶子的老臉上閃過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喜色道︰「兒呀，你怎麼來了？」
記憶中，歸旺確實從未主動來找過老太太。李默也不知自己為啥會過來。按照歸旺的性格，他現在應該在家里不耐煩地等著才對。
直到听見那聲「兒呀」，他懸著的心悄悄放下後，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喜歡她這樣叫人！
悶頭過去，輕松將小車扶正，又幫著將地上的米糕撿起來收好。他便推了小車向家的方向行去。
老太太在後面追著想推車，見爭不過他便邁小碎步跟在後面。望著李默寬厚的脊背，不時無聲地傻笑著。
大劫將至，地皇宗的排查也將到來。李默這里已經想通了。既然佔了人家的位置，那就盡量將這個角色好好地演一下。從前的歸旺，實在不是個好「演員」。因此，推著小車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沉聲道︰「娘，這些年，你辛苦了。兒子，都想通了！」
老太太的腳底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只低低應了一聲，黑暗中卻不時抬袖子抹著眼角。
李默微微一笑，心說自己確實是個好演員呀！那個歸旺身在福中不知福，雖然老太太逼兒子娶閏女，有點愚昧無知了些。但也不能用冷戰數年這種方式抵抗呀！這世界上，不是還有「求同存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