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翻個白眼，捏著下巴沉思起來。
听名字，能讓法術和法器「活」過來的傀儡術，肯定是和魂魄有關系了。
至少從他看到的正法隊來說，數量是一堆一堆的。而且記得上次在衛生間「巧遇」的女修也說過，正法隊又被稱做「無窮盡五雷正法」。那麼，這樣多的魂魄又是從哪里來的？
念頭轉了轉，李默馬上明白過來。這里每百年就有一次大劫，那魂魄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這樣一想，很多事情就都解釋得通了。比如為什麼正法隊的修士靈覺基本為零，戰斗力雖強，戰斗智慧卻少得可憐。因為他們可能本來就都是凡人的靈魂！
……
想明白了許多東西，李默頓覺輕松了不少。便又恢復成農夫的樣子。胖子還暈著，躺在地上直抽抽，可見嚇得不輕。
兩人正在靈谷田的深處，大片的靈谷都被照月夜遲鏡光、破道白雷打成了飛灰，胖子身上都是灰土，好不狼狽。
李默想了想，將自己弄成更加灰頭土臉，更加狼狽的形像，這才將胖子搖醒。
在驚醒的胖子面前，李默變成了個忠心耿耿、老實巴交的谷農。並且是壯著臉子模到田里，費了老大勁才將胖子找到的。
他這樣的說法破綻很大，比如這胖子記性好點，肯定能知道他當時是不是在那些農民堆兒里。或者這胖子很較真，也會比較麻煩。其實這是個賭博，想不被排查出來，還真得靠些運氣。
「小兄弟，夠意思呀！」胖子感激涕零。由他扶著向外走時一個勁地說好話，看樣子好運氣站到了李默這一邊。
李默干笑兩聲，道︰「大人，我叫歸旺，那個檢測你弄完了，不知有沒有給我登記上呀？」
胖子仍然緊張地左顧右盼，都快把正事兒給忘腦後去了。聞言拿出玉簡，發現歸旺的名字果然還沒有登記確認。不過他哪會承認自己嚇得連該給誰登記都忘記了，只是不露痕跡地在歸旺的名字後面做出了標記。然後便聲稱早給他登記好了。
李默心情大好，大拍馬屁道︰「大人果然好膽量。那個黑衣人蹦起來時我都快嚇尿了……」
…
次日，僥幸成為漏網之魚的李默便穿上耐磨的衣服，去華衣班報道了。在虛真界也度過好幾天了，給他的感覺就是無論黃崇明還是金光日甚至龍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謀算和布局。而他孤家寡人一個，也沒太強的實力，根本就是個打醬油的。
這種發現讓他有些氣餒。因此，他干脆將自己的虛真界之行重新定義了一下。那就是不把秘法的得失看得太重，主要任務就是還了黃崇明的人情。除此之外，就是學著莊懷雲，低調一點。
人家築基高手都低調了，他這個練氣後期，一堆子敵人的也沒必要高調。
低調，也不一定就什麼也不做。相反還要盡量地睜大了眼楮，看清別人的謀算，思量自己的得失。觀風雲之變，察動靜之勢。旦有機會，他這個打醬油的也不會太有低手的覺悟，該插腳的時候也絕不會客氣。
……
所謂華衣班，不是指你穿得漂亮。這根本就是個類似清潔工的職業，是負責清潔一眾傀儡的。也就是，為傀儡穿上華衣之意。
因為有的傀儡特別高大，清潔起來難免爬上爬下，所以這其實算是份苦差事。
華衣班只有十幾個人，李默一看就老實巴交，又是新來的。因此被支使得團團轉，什麼髒活累活都派了過來。
他的心態倒還不錯。一來從不認為自己多麼高貴；二者明白自己是個打短工的；三者，他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因此干得特別起勁，剛來就成了華衣班公認的「傻子」。
外門的地勢本來就高，有個十五丈高的人形傀儡，站在其頭頂上能夠將小半的地皇宗外門收入眼底了。
放眼看去，地皇宗外門各式各樣的小樓密密匝匝。雖然和城區有圍牆相隔，實際上沒半點區別。
外門大片建築中間有片老大的空地。
空地上，那棟數百丈高的超高建築就是內門的所在了。此時離得近了看得也比較清楚，才更見這棟建築的偉岸。其整體的線條竟極為光滑流暢。下方較粗，越向上則越細，最後以尖刺收頂。有如一把指天的長矛利劍，有著隱而不發的倔強和不屈之意。
李默腳下這個麻竿般的傀儡就是內門地皇塔專用的擦洗機。將其拎到塔邊啟動，在靈石用光前會一直不停地擦洗下去，非常地好用。
周圍丈許高到三丈高的各式傀儡還有不少。李默看著這些傀儡不由得就想起了機甲。不知道有沒有機甲式的傀儡，如果他會自己制作，少不了要弄一個玩玩兒。
在華衣班這幾天，可算非常的幸福。因為華衣班和傀儡檢修班是鄰居，他得以經常過去串門，順便瞄了不少眼的各式圖紙。檢修班也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練氣初期修士，沒什麼架子，偶爾也會指點他幾句。
李默也是在這里初次接觸了比較專業的傀儡術概念。
傀儡和法器，其實是有著明顯區別的。法器，乃至更高級的靈器，也不過是比較純粹的兵器……冷兵器！離開了人，就算某件靈器有了極高的靈性，能發揮出的戰力也極有限。
而傀儡，就有點像智能機器了。有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一些高級的傀儡，可以成為修士最忠誠耐用的戰斗伙伴、輔助幫手！
因此，材料的好壞只是傀儡實力強弱的基礎。真正決定傀儡智能的，是內部的陣法序列！
一個傀儡內有多少的陣法？簡單的，幾個，十幾個都有！功能強大，智能極高的傀儡，其陣法序列可能多達成千上萬，幾千萬上億個！
李默很快套用了地球的常識將傀儡術總結了一遍。材質，是傀儡的硬件。而內部的陣法序列，則是傀儡的「操作系統」！硬件，有實力的誰都能弄到。各類各流派的陣法操作系統，則是各門派各家族敝帚自珍的東西，那是要亡國滅族了，是否外傳還要想一想的秘密！
同樣的材質，陣法序列更高級的傀儡，能發揮出數倍、數十倍的威力來。如果材質是身體，那陣法序列，無疑就是一個傀儡的「修為」！
像李默在檢修班看到摞起幾人高的陣法圖，都只是最基礎的東西。繼續套用系統知識，那就是用這里的陣法頂多組裝出個「機」來，距主流水準都還有很大的距離。
但李默……還是將這麼多的圖紙在不引人注意的較短翻閱時間內，都背了下來。
倒不是他的記憶多麼變態，實在是元源修仙大陸上的腦袋太多。那就像一堆子的硬盤，用來臨時存一存東西，用時再取也非常不錯。而且存完了，他不想讓那些被放逐的修士知道，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是以，他也算掌握了大量的傀儡制做基本技術。如果給他足夠的材料，重器級別的傀儡也能做出來，只是有些呆頭呆腦罷了，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不過在修仙界絕大多數對傀儡術一無所知的「小白」面前，他已經可以冒充一下專家了……
……
他現在那個小家庭也挺溫馨的。每天下班，去城門口幫歸氏將小車推回來。歸氏會下廚做一些他喜歡的飯菜，不時還會絮絮叨叨說些家長里短。至少在李默看來，他這個兒子的演技是很到位，很盡職責的。因為老太太露出笑臉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這天吃過晚飯，李默回屋並沒有馬上開始修行，而是思索起明天祈福大典的事情。
到時可能會再見黃崇明，倆人估計會嘗試著干掉那個未曾謀面過的地皇宗宗主。這讓他心里很不痛快。那地皇宗宗主又沒得罪他，只因為懷壁其罪就要人家的命，行為有些太過激了些。
如果明天黃崇明真要讓他配合著干掉地皇宗宗主，他又該何去何從？或者說，如果只有干掉地皇宗宗主才能得到秘法，他又該何去何從？
正煩心呢，他突然感應到客廳里的歸氏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他的門口。側耳听了片刻才悄悄離開，然後直接出了門。
「這老太太大半夜的要干嘛去？」李默心中疑惑，翻身下床，習慣性地用出爛柯藏身經跟了出去。
虛真界也有星月，而且非常明亮。又因為傀儡承擔了很多苦累的工作，所以城市中的服務業非常發達。夜生活也非常的豐富。
甚至在某些地方，是很糜爛的。李默眼睜睜看著老太太一路來到賭場、情色服務眾多的小街上，然後進了個小黑屋，一時滿腦子的星星。
沒急著離開，他守在外面想等等看老太太進去干什麼了。沒等多久，身後的方向突然傳來陣陣的靈力波動。
然後就見暗夜中一片雪亮的雷光炸開。在白茫茫的雷光中，還可以看到幾十只的狼蝠正在撲啦啦盤旋來去。
李默蹙起眉頭，以法力遮住雙目。沉吟片刻轉過身，向那處戰場所在潛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