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莫」字,我心里一陣疼痛,本以為自己的靈魂會就這樣死去,永遠不再復蘇,可是慕容流風卻又將我喚醒。
不知道世間是否存在報應,但她活生生的在我身上應驗了,我一次又一次費勁心機,甚至放棄自己生命去殺的那個人,居然是自己想念了九年有余的人。多麼諷刺的事實,我多希望那一刻我能再次復活,只是這一切都如同滿山盛開的曼陀羅一般,飄渺無影。
我只是一抹孤魂,為了殺掉慕容流風,我以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代價使得蘇紫落的靈魂進入我的體內,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們是多麼的相似,一樣的決絕和孤傲。踏上了這條不歸路,而我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
第一次見到慕容流風,那是九年前的時候,我只是一個無憂的官家小姐,依舊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我翹著腿坐在秋千上蕩著,遠遠看到正在練劍的他,就偷偷走了過去。
那是怎樣一種神情啊,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哇哇大哭起來,那里面滿滿的全是恨意,他生氣的揮著一把劍,朝我的胸口刺去。
「你哭什麼?」他的劍停在理我胸口不到三寸的地方,看著我不解的說道.
「我願意哭,礙你什麼事」
「為什麼非在我面前?」不知為何年僅九歲的他卻比往常的孩子多了一份淡定和睿智,卻也更多了一份空虛,我听到這樣的話,哈哈哈大笑起來,沒有絲毫恐懼,站起身沖他做著鬼臉。
「哥哥,娘親說這樣的游戲可不好玩呢,不過我很開心。」我拉起他的手,從香囊中模了很久才找到一塊千層酥,放在了他的手心。
「入口即化,不開心的時候吃了會開心的。」
「真的?」他伸著脖子看著比他矮半頭的我,此時他沒了剛才那副表情,如同一個正常的小孩子般天真地眨著眼楮,他真的很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雖然我見的只有管家那個叫做二狗的小孫子。
我從他手中拿起一塊放在嘴里,又拿了一塊放在了他的嘴里。
「甜嗎?」
他點點頭,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突然他丟到了手中的劍,將雙手攤開,做出一副還要吃得表情,我掏了掏香囊,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母親說世界上最甜的是親親。」
「什麼叫親親,很好吃嗎?」
我偷笑著,踮起腳尖吻了他的臉頰,他頓時羞紅臉,我咯咯的笑了起來。他卻喃喃的說道︰「沒有味道嘛。」
記憶仿佛永遠是那麼美好,雖然只剩下一魂一魄,我卻依舊將這件事記得清楚,我和那個小男孩整整呆了一年,那時似乎什麼都沒有做,又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是覺得那時的天空很干淨如同他的眸子般清爽,那時的雲很白像他的皮膚般柔滑,那時的空氣很清新跟他的味道一樣甜美。那時似乎每時每刻都如影隨形。
不知為何,那年阿公要將他帶走,我精心在山中的溪邊撿了塊石頭,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一個「莫」字,我告訴他,我叫莫依。
他沖我笑笑,說他沒有名字,就像一陣風,吹過了就再也不會存在。他輕輕吻了我的臉頰,問道︰「甜嗎?」
不知為何我搖頭,大哭起來,「苦的,苦的。」說完就跑走了。
幼時的故事居然如此天真,我回到家後一直在問阿公,他究竟是誰,阿公卻不作答,只是看著我說︰「丫頭,你們還會再遇的。」我一直問他什麼時候,他卻說不知道。
我等了很多年,每次微風吹過,我都會告訴自己那是他來看我了,他會想念我的。轉眼九年倏忽而逝,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的腦海里卻常常浮現一個絕美的容顏,他正攤開手朝我索要千層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