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提前一步來臨了。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蘇紫落還是長吸了一口氣。酒吧,昏暗的光線,還有那攜帶著的點點躁動。「落落,這呢,這呢……」
韓思夢的手不停朝自己揮舞著,而他旁邊的男子卻溫柔干淨,隔著這麼遠,她似乎還能看到他眼楮彎起朝她微笑。他說︰「落落,又遲到了啊。」
他說話的時候很安靜,听不出一點責備,相反還給人一種莫名的平靜。他的朋友乖乖讓開位置,蘇紫落坐在他旁邊,不自然的將雙腿合攏,手搭在腿上,低頭。
低頭,是她在他面前的唯一姿態,像一只鴕鳥,拒絕著,卻又默默感受著。
「蘇紫落,看到未婚夫還這麼扭捏?惚」
朋友們的嘲弄聲在耳邊響起,蘇紫落臉頰一片緋紅。倒是韓涼語,爽快地接受下他們的送來的酒,仰頭喝下去。
「你別喝太多。」蘇紫落看著他,眼里滿是擔憂,他微醺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
「我媽讓我帶你回家。溫」
蘇紫落攥著小拳頭,咬唇不回答。韓涼語大大的眼楮漸漸空洞起來。「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我沒說不願意,只是……」蘇紫落顫顫地終于說出來,「我緊張。」
「啊?」韓涼語听到她的解釋,忽然大笑起來,一手環上她的腰,另一只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那樣干淨利落。蘇紫落看得出他真的很開心,突然心里很暖,很暖,像是有了著落一般。
她也舉起酒杯,「我敬大家一杯,希望咱們以後幸福到永遠!」
「吆,涼語,你家媳婦這麼快就替你說話了啊?」
低低的韓涼語又笑了,他看著蘇紫落將酒喝下,然後起身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擁在懷里,「這個生日,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滿座,杯盤狼藉。第一次,韓涼語沒有蛋糕,沒有蠟燭,卻有她在身邊,那樣沉默和踏實。蘇紫落淡淡地望著,她才發現自己好久都沒有真正歡樂過了。
一場夢,她提醒自己不要再這樣沉睡下去。
「落落,我哥很開心奧……」韓思夢走到她身邊,笑嘻嘻的盯著她。
「我知道啦。」
「那你們要不要先同房再領證?」
手中的酒一踉蹌,蘇紫落睜大眼楮看著一臉無辜的韓思夢,丟下一句,「我先去個廁所。」便匆忙跑了出來。
其實,她想他了,想那個和慕容流風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洗手間的水嘩嘩的淌著,似乎要將蘇紫落喚醒,可是她卻再一次陷在了回憶里。天浩,她的兒子,他還好嗎?還有,辰……
一呼吸,全是苦澀。她肩上的刺青,後背的胎記,無時不在提醒著她擁有怎樣的過去。
「小姑娘,怎麼了?」一抹身影擠在身前,蘇紫落看都沒看側身想要離開,可是那抹影子,卻硬生生抵在門上,將門口堵住。「小妹妹,長得不賴啊,陪哥哥玩玩?」
蘇紫落抬頭,看著他滿是肥油的臉龐,立刻啐了一口。「給我滾!」
「吆,生氣了?」他的大手不安分的想要模她,蘇紫落忙仰身向後退去,而那男子居然擠了進來,一步步將她逼到了角落里。
「你給我滾!」蘇紫落的心怦怦跳個不停,雙手攥緊拳頭。
「別怕,哥哥會對你很好的。」
那人一步步向前,蘇紫落抬腿朝他跨下一踢。
「啊……」殺豬般的聲音響起,蘇紫落推開他往外跑去,腳下有些慌亂,一不不小心,那高跟鞋一崴她便摔在了地上,鑽心的疼。可是她卻顧不上,只能顫抖著扶著牆站起來,拖著一根腿朝包間跑去。
「對不起,麻煩讓一下。」
蘇紫落看著前面的身影,低聲說道,可是那人卻紋絲不動。不會又踫到流氓了吧?蘇紫落抬頭,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好巧。」他張口,優雅的回答,筆直的西服下,那俊美的臉龐讓蘇紫落有些恍惚。
「我想過去。」
他低頭,看到她有些別扭的樣子,想放她離開,可是怎麼也挪不動腳。終于他的眼角瞥見了蘇紫落身後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
「小寶貝,不要跟我鬧脾氣啦。」
惡心的聲音響起,下意識的蘇紫落抓起慕辰風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你把他趕走!」
慕辰風挑眉,看著身後的小女人,不自覺地嘴角微揚。「別怕,我在。」
拉著他的手,莫名的一緊。別怕,我在。蘇紫落已經記不清到底是誰曾經這樣叮囑過她,更記不清到底是誰一次次將她在狼狽中救起。
「慕總裁,你看我的小寶貝,真是不听話呢……」
那個胖子依舊恬不知恥的站在慕辰風面前,伸手想要把蘇紫落撈回來。
慕辰風冷眼看著他,嘲諷一笑,「王經理,沒想到你對我的女人這麼感興趣?」
「什麼?」那胖子听了突然一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居然是……沒等他多想,慕辰風突然大吼一聲,「滾!」那胖子屁滾尿流往外邊跑去,蘇紫落藏在他身後突然吃吃笑出了聲。
「很好笑?」慕辰風看著依舊抓著他的女孩子,心里豁然明朗。
「看他那樣子,像個烏龜似的,見了你,大氣都不敢出。只會這樣……」蘇紫落剛想做一個跑的動作,疼痛的腳腕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怎麼了?」慕辰風緊張的蹲在地上,端起她的腳。
「你別動那,疼……」
慕辰風听見忙把手放了下來,一把撈起她,將她抱在懷里。「真是該死的,我立刻讓他公司破產!」
「對對,破產,破產!」蘇紫落不滿地撅著嘴,「必需得破!」
慕辰風低頭呆呆地看著她這副模樣,直直朝那紅唇吻去,慢慢撕咬著,蘇紫落想推開卻被他抱得越來越近。「我救了你,以身相許也不為過,你還拒絕我?」
「哼!」蘇紫落別過臉不理他,他將頭埋在她的長發里,低低笑起來。不遠處,韓涼語望著如此親切的兩人,心里說不出的苦澀。難怪她不答應,原來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別人。自己又何必犯傻呢,可是為何偏偏他一步也挪不動。
「哥,」韓思夢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眼神立刻發現了蘇紫落兩人。「蘇紫落!」她大吼一聲,蘇紫落听到這聲呼喊,立刻朝身後看去,身子一顫,環著慕辰風的手頓時放了下來。
「你,你怎麼跟別人……」韓思夢的聲音有些顫抖,更有些凌亂。蘇紫落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韓思夢相沖過去,卻被韓涼語攔住。「思夢,別急。」
蘇紫落不敢看慕辰風,只是囁嚅著︰「我是她未婚妻。」
他的手,一抖,慢慢將她放在地上。「你不願意,我不會逼你。」轉身,不等韓涼語有什麼反應,他漠落的離開了,蘇紫落望著那身影,突然心里很酸,很酸。
他變了?還是他根本不是他?
「落落,那人是誰?」
韓涼語走過去,卻發現了她眼角的眼淚,心里一陣抽搐,伸手將她摟在懷里。「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蘇紫落窩在他的懷抱,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拉著他的衣角。久久,蘇紫落說,
「我們結婚吧,涼語。」
我們結婚吧,涼語,趁你還愛我,我還記得你。更趁著,那人沒有出現……
韓涼語握著她的手,來回摩挲著。「好。只要你願意。」他抱起她,韓思夢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他止住。
「我先帶落落回去。」留下這樣一句話,韓涼語抱著她朝酒吧外走去。
車廂里,一片安靜。蘇紫落望著窗外的風景,呼嘯而去。
「涼語,我想跟你一起……」她扭捏著,終于把話講出來。
車子,開進了韓家大院,緩緩停下。他才發現她腳上的傷,又想起剛才那一幕,才明白自己真的誤會她了。
「對不起,我……」
韓涼語剛張嘴,蘇紫落卻抬頭吻上了他,第一次她如此主動,韓涼語身子一顫,接著佔據了主導地位,慢慢吮.吸著屬于她的味道。手環上她的腰,將她抱起,抵在車上。
呼吸,有些急促,有些曖昧。蘇紫落臉色通紅,剛剛那番舉動雖然她想了許久,做起來卻還是很別扭。
「我不想在外面……」蘇紫落摳著手指,低頭看著腳上的靴子。韓涼語尷尬的要死,他剛才還真是有些沖動了,差點沒控制住。
「好,那去樓上吧。」
蘇紫落臉一黑,他怎麼能這麼赤.果.果的談論。還沒等她反應,她就被擁進了他帶著薄荷香味的懷抱,和慕辰風的沉穩完全不同。
一路上,他的心在顫抖,她的也是。
推開門,他把她放在床上,頓時床塌了下去。灼熱的呼吸在蘇紫落耳邊,她紅著臉,卻勇敢地環上他的脖頸。
光線很暗,他們看不清彼此,卻深深感到了一份存在感。
他低頭,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