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期,是中行省安陽市市每一年炎熱夏季開始的時候。在這個靠近祖國大地第一長河的中部省份中,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長河中就會有著數不清的游泳健兒們的身影。
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但更多的卻是人們習以為常的狗刨。各種各樣的游姿,在酷熱的夏季為長河增添了另外一道異樣的風景。
有人游泳,自然也有人釣魚了!此時在一棵低矮的小樹底下,一個身穿著明顯是改過的半舊衣服,看身高也就約模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正右手杵著下巴,呆呆的望著天際一朵飄散的雲朵發呆,連自己腳下那自制的簡易釣魚竿不時被拖動一下他仿佛都沒有察覺。
「唉!」
過了一會,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麼,雙肩一跨,有點垂頭喪氣的嘆了口氣後。意興闌珊的抄起腳下的「釣魚竿」,輕輕一拉,魚鉤上正有著一條約有手掌大小的鯽魚在不甘的掙扎著。
「你不要怪我,我給過你機會了,你都咬了我三次鉤,我都沒拉你。你還來要第四次,那就是你的不對了。老虎不發威,你把它當貓看,那是可以的,可是千萬不要去惹,要不然,你會悲催的發現,其實老虎還是老虎,你還是魚。還有事不過三的道理你不懂嗎?還是當真以為我是真的去看雲了!」
少年一臉理所當然的將鯽魚取下,嘴里嘟嚷了幾聲,看也不看的直接把魚扔到了他身後相隔數米的一棵大樹上吊著的木桶里。
「七哥也真是的,說好了只是去玩一刻鐘的,現在都是玩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還不回來。等下要是大哥他們知道了,我豈不是犯了包庇罪了嗎?唉!糾結啊!」
取完了魚,少年拍了拍手,又是手腳麻利的上餌,拋鉤,扔線。旋即又是換做左手托住下巴,隨便的又是找到一片雲,好看的眼楮一眨一眨的隨著雲的流動而泛起異彩。
過了一會兒,一位身材嬌俏可人,穿著一件長裙,梳著好看的馬尾辮,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的女子低著頭,緩緩的朝著少年的方向徘回而來。
走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那位女子的身影便是停在了離少年不足五米的地方。然後,雙腳駐足在長河的邊緣,不知不覺間腳尖都是踏出了一半。
只要再往前那麼一點點,這位女子就會直接的和長河融為一體了!然後在經過憋氣,斷氣,膨脹三部曲,從一個嬌俏動人的美麗身軀成為一個人見人怕的浮尸。
女子在邊緣躊躇了半晌,最後秀圈緊緊一握,退後幾步後,就要往前一下沖去,不料,這時耳邊忽的想起一道懶洋洋中的聲音。
「小姐,請問,我能不能請你到別的地方去跳河!」
女子的身子一頓,不禁抬起頭來,朝聲音的來源瞥去。就見一位身形稍顯瘦弱的少年正側過身子,用一臉認真的模樣直視而來。
少年看到女子形如連萼,唇似櫻桃,膚勝雪色的精致臉龐微微一愣,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感到了一種驚艷的感覺。不過,他馬上按捺住自己的思緒,一本正經的對著精致女子繼續說道。
「你看,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要是跳下去的話,我還得救你!如果救起了的話,就是英雄救美了,這在戲劇里面是經典的劇情了。可是問題的關鍵是,我不會游泳啊!你要是跳了,我還得跟著去送命,多麼的不劃算!」
女子愣怔了一下,輕輕的摘下了大大的墨鏡,如是見了鬼一樣的看著少年,心中積郁的不滿瞬間似是找到了宣泄口,沖著少年嬌聲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少年眨巴了一下眼楮,一縷睿智的光芒一閃而過。他望著女子,無奈的攤了攤手︰「你到別的地方去嘍!找個沒人的地方,或者人多的地方。興許就可以了!」
「你?」女子惱怒的用她那雙嫵媚的大眼楮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哪里有見過人這樣的,見人要跳河還勸人家到別的地方去。
「你是什麼人?在這里又是干什麼的?」女子美眸四處一轉,卻是沒有發現少年腳下那僅僅只用一根樹枝做成的「魚竿」,立馬就是警覺起來,滿眼戒備的瞪著少年「逼」問道。
「唉!整整十三年了,我每一年都會在這里感慨萬千,柔腸百結,心思千轉,希望能夠悟得一些人生的真理。剛剛柏拉圖已經是在跟我聯系了,忽然你跑過來,將我們這位精神戀愛的大師給嚇得立刻就回到天堂去了!」
少年搖頭晃腦的說了一番,卻是直接一下將女子噗呲的逗樂了,似是忘記了剛剛還對少年的不滿,嗔道︰「為什麼是我來了,柏拉圖就走了呢?我可也是十足的精神戀愛主義信奉者啊!」
「不、、、不、、、不!」少年連忙打斷了女子的話,一臉神秘的探過腦袋︰「柏拉圖跟我說,一位美麗的將天堂的所有天使都是給比下去的仙女過來了,他怕他真正面對你的美麗的時候會忍不住動心。所以為了保住他千年的貞操,他提前戰略性的撤退了!」
「貧嘴!」女子掩住嘴唇輕輕的笑了笑,眉宇間凝聚的愁緒似是淡了不少。見少年說完這句話後只是努努嘴就又轉過身子好像又要找他的人生感悟,她不由的玩心一起。
「喂!我就不信你能看透人的心思,你有那麼厲害嗎?就真的以為我一定會跳下去啊?」她的話略微有著一點挑釁的意味,不過到了少年的耳邊,除了文字,所有的情緒都是給直接過濾了。
「愛默生說過,人的眼楮和舌頭所說的話是一樣多的。不需要字典,不需要張口,我就能從你的眼楮中看到你的內心世界!」
少年側過頭,聳了聳肩膀︰「就像美麗的小姐,你現在正在心中不可思議的把我比作魔鬼一樣!」
女子櫻桃小嘴張得的大大的,拿著墨鏡的手指著少年,美麗的臉龐上見鬼的神色是個人都能分辨的清楚。
「不對、、、不對、、、這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難道,我已經死了嗎?眼前這個家伙、、、是神仙?」
女子猛地搖了搖頭,忽的看著少年,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你是神仙嗎?」
少年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的搖了搖頭,用鄭重的不能再鄭重的口氣說道︰「我不是神仙,我是唐朝的文武雙能狀元,也是皇上親封的崇文閣大學士之一。」
「什麼?唐朝?」女子其實話一問完就感到後悔了,正想要為自己的問題道歉的時候,哪里知道少年冷不防的冒出了這麼一句來。
「先生,這里可是二十世紀,離你的世界應經差不過一千多年了。小女子看你還是趕快回去養老吧!」女子愣了一下,馬上就是接著少年的話,打趣了一句。眼角那絲深藏的繾綣而憂郁的神情,在不知不覺間泛起了消散的漣漪。
「呵呵!」沒有想到的是,少年听到了這句話後,神情一下子落寞了許多,眼中的光彩黯淡了許多,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是唐朝的人嗎?為什麼總是說實話你們都是不相信呢?」
「喂!」
女子察覺到少年的變化,有些慌亂的低聲叫喚了一聲。等到少年努努嘴瞥向她時,白皙的臉頰上沒來由的染上一抹紅霞。
「你為什麼不問我要到這里來呢?」
「我為什麼要問?難不成是個人走這里路過我都要問一聲嗎?這樣才叫活見鬼呢?」少年翻了翻白眼,一副你是五百的一半的笨蛋樣子。
「沒勁!」女子跺了跺腳,忽的戴上了墨鏡,走了幾步隔著裙子輕輕的坐在了地面上。
「先說好,你要是跳,我立馬轉身就跑!」少年作勢就是要起身。
「作死啊!你才是要跳呢!」女子惱怒的隔著墨鏡「瞪」了過來,沉默了一會,才是嘟著嘴說道。
「我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來由的感到很空虛,總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除了每天多不勝數的事情要處理以外,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女子的定定的望著長河一望無際的水面,聲音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傷感,淒苦而又美麗。
聞言,少年準備伸出去抓起「魚竿」的手一頓,一絲清淺的笑意如是水面波紋自他俊逸的臉龐上一掃而過。
「其實吧!你應該這樣想。我們這些人呢!都是在大城市中或者小城鎮中生活的存在。簡簡單單的生活,平平淡淡的存在,有著小小的幸福,也就會有著小小的痛苦。能夠做事,最起碼還代表著你清醒的認識著自我。」
少年一把抓起手中的「魚竿」,在女子訝異的神情中又一次漂亮的完成了起魚,扔魚,上餌,拋鉤,扔線的動作。雙手撐著下巴,嘴角間浮現一絲苦澀的笑意望著長河邊上幾根浮草,忽的用一根樹枝挑起一根,直接甩到了女子的身側,將女子嚇了一個大跳。
「你、、、你干什麼?」
少年沒有理會女子的責問,沉默了一會︰「以後,若是再覺得生活苦悶或者空虛的話,就看看這浮草。我們的生活就和這浮草一樣,看似尋常,卻是經不起一點重壓的。可是,在壓力來臨之後,浮草總是會隨著水流將自己從壓力的根源飄出。你要學一學它,腦子靈活一點,不要動不動的就是想到跳河。這樣,真的不好玩!」
少年說完,又是單手撐著下巴,看向了天空中似是還未走遠的柏拉圖的永恆。女子起身撿起那根浮草,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輕輕的問道︰「我能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得了,不用問!不過就是一面之緣罷了,你還想以後我成你的專職游說員啊!快走吧!從這里回城的車子只有最後一班了,再不趕快,你恐怕又得空虛的回來找長河了,不要太讓長河為難了。」
女子出奇的沒有再找少年理論,遮掩在墨鏡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後,緊緊的抓著手里的浮草,靜靜的轉過身子緩緩的往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