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屋外只听得樹葉刷刷的響聲,高掛在暗黑天空的皓月正緩緩升起,宛若珍珠一般耀眼,帶著閃光。
岑焰並沒有回答夜傾歌的話,只在夜傾歌的耳畔輕聲道︰「後天之後,你要無條件的信任我。」
夜傾歌听到恍然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又不明白什麼。
「小姐,夏碟過來了。」
春草低聲的向夜傾歌報告著。
夜傾歌這會撐著小巴,悠悠的眼眸朝外,听到春草的話微微閃了下眸子,隨即恢復自然。
「小姐,夏碟有事要報。」夏碟一進屋,便馬上下跪,面色沉重道。
夜傾歌拂了拂衣袖,接著附在了手指上,撇了一眼跪著的夏碟,淺淺的勾起嘴角的一邊,似笑非笑,緩緩道︰「恩?」
對于夏碟,夜傾歌自在心里有了打算,這夏碟是留得留不得就要靠她自己了。
夏碟對于夜傾歌的反應心里暗暗的詫異,照說小姐應該不會忘記她要自己調查的事情啊。
「小姐,何媽是貴妃娘娘的人。」
夜傾歌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夏碟看夜傾歌無任何的表情和動作,便繼續道︰「其實何媽還有一個身份,是皇後娘娘乳娘的妹妹。」
此話一出,夜傾歌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夏碟,心里有了思量。她何嘗會不知道何媽的這個身份,只是這般隱秘的事情,夏碟如何得知?
「繼續說…」
夏碟看夜傾歌終于注意到了她,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有用,跪膝前行至夜傾歌的腳下,杏眸里是慢慢的真誠,「小姐,這何媽對王爺可是有不良居心的,而且看昨日何媽對小姐的態度,怕是不能再留了。」
看夏碟這口氣,應該是在何媽那受了不少的氣吧,只是昨晚她去了哪里?而且她太笨,想要借夜傾歌的手來除掉何媽,也小看了何媽的手段了,她到底涂什麼?
「夏碟,你說的本王妃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夜傾歌暗自不屑的笑了笑,對夏碟這種想法嗤之以鼻,未免也太天真了。
哪料夏碟不死心,一把扯住了夜傾歌的裙角,面帶哀戚,聲音婉約,「小姐,小姐,奴婢是您的貼身丫頭,春草前回被夫人那般折磨,您那麼關心,為什麼王妃就不能像對待春草那般對于奴婢呢?奴婢著實不服,論忠誠,奴婢自認不會輸給春草;論做事,奴婢也不會差;論跟著小姐的時間,確實,奴婢是跟小姐的時間比較短,但給小姐做的事情一樣也不會少。」
夏碟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控訴著,一邊叫還一邊狠狠的瞪著一旁的春草,似乎春草有多麼的罪大惡極,再看向夜傾歌的時候,眼神便是滿滿的哀求。
春草輕咬著唇瓣,微微的顫抖著,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夜傾歌低垂著頭睨著夏碟的模樣,估模了下夏碟說的話的可信度有幾分,結果估計下來,一分未滿,這夏碟是準備給自己來個破釜沉舟麼?夜傾歌冷笑。
「夏碟,本王妃對你和春草可都是一樣的,何媽那人不是說收拾就能收拾的。」一邊‘苦勸’著,一邊彎腰虛拉夏碟的手臂。
夏碟見夜傾歌如此對待自己,以為自己‘苦肉計’得逞,便期期艾艾的站起身來,還裝模作樣的伸出一只手,拿出手帕假意的擦拭起來。
「奴婢就知道小姐不會不管奴婢的,是奴婢錯了,是奴婢心急了,可這都是為了小姐啊,這一個小小的廚娘都給小姐臉色看,那整個王府的人會認為小姐是好欺負的。」
「春草,你知道的,昨天下午本王妃去了一趟廚房吧?」夜傾歌裝作沒有听到夏碟的話,朝春草道。
春草這才放開了咬著的唇瓣,目光直視著夏碟的眼眸,「是的,王妃昨兒個還特地去了廚房,這可都是為了夏碟姐姐呢。」
夜傾歌本來看到春草緊咬著唇瓣是因為夏碟說的那話,春草一直對夏碟抱著同是服侍她的態度來單純的看夏碟,卻沒有想到春草她自己在夏碟里的形象卻是爭奪了她對夏碟的寵愛程度。
夏碟一听,立馬喜上眉梢,剛剛悲戚的氣氛立刻消失不見,「那小姐認為何媽這個人怎麼樣?是不是很粗魯?」
春草都為夏碟搖頭了,這夏碟自己也不考慮考慮身份,她只是一丫頭,而小姐好歹是個王妃,何媽的態度親疏由此可見。
「夏碟,你要清楚,你是個丫頭,何媽再怎麼樣也是母妃派給王爺的人。」夜傾歌清冷的聲音隨之而來,這句話要是別人听到,這絕對是對蕭齊兒的不尊敬。
乍見夜傾歌面色寒冰,眼眸閃著冷意,夏碟此刻對剛剛自己的喜感到萬分的後悔,連春草也被嚇了一跳。
「小姐,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何媽…何媽…」夏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夜傾歌說話這般冷且帶著一股讓人不能忽視的氣勢。
夜傾歌手一揮,恢復淡漠,「好了,現在下去吧,切記,不要再次夜不歸宿,不要讓別人以為本王妃教導不周。」
夜傾歌看夏碟還那麼不識抬舉,便讓她下去,還順便給予警告。
夏碟哪敢再說話,隨然的出了屋,心里不斷的重復著剛剛夜傾歌說的那句話。
「小姐,這樣子對夏碟好嗎?」
待夏碟出去,春草又忘記了夏碟剛剛說的話了,立馬就關心起夏碟來了。
夜傾歌平淡的睇了一眼春草,閉上眼楮,「我困了。」
一次一次的讓春草不要再管夏碟的事情都沒有用,要讓春草自己自身體會出夏碟對她的傷害她才會記得吧,夜傾歌心里思忖著。
果然,夜傾歌一說困了,春草立馬就停止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只輕聲說道︰「小姐,這王爺還沒有回來,您是要…」
「王爺和我說了,今晚他不回來。」
夜傾歌站起身,扭動了下脖頸,只是坐著也累,這閑著無聊。
春草表情忽閃不定,突然腦子里閃過一畫面,驚問道︰「小姐,王爺不會是到了今天皇後送的三個侍妾那里了吧?」
夜傾歌捂住春草的嘴,擺出一根手指頭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今天指不定有人來夜探她這呢。
「春草,切勿再說這話,王爺是有事要辦,至于三個妹妹,她們確是王爺的人。」
「小姐,您千萬別小看了這三個皇後賞賜的侍妾,要是王爺被她們勾引,那你怎麼辦啊?」春草滿臉的著急,就差沒有拉夜傾歌現場去抓岑焰和那三個侍妾‘奸夫婬婦’了。
「放心吧。」夜傾歌搖了搖頭,一副完全不擔心的樣子,既然岑焰要她相信他,那麼她就暫且先相信。
春草看了看夜傾歌,暗自嘆了口氣,小姐不是不懂得著世道,和當初的四夫人那樣,不行,一定不能讓小姐也那樣。
「小姐…」待她一轉身,夜傾歌這會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至于有沒有真睡著,只有夜傾歌自己知道吧。
春草無奈,只得將夜傾歌的床簾放好,幸好夜傾歌自個兒月兌了外裳,只留了褻衣褻褲睡著,然後便關上了門。
待春草出了門,‘梁上君子’浮出水面。
「我道為什麼岑焰偏偏娶這麼一個面貌丑陋不堪的夜四小姐呢,原來夜四小姐確有過人之處啊。」
‘梁上君子’黑衣著身,黑布蒙面,只留余一雙劍眉束下的清幽眼眸,此刻眸子里帶著淡淡的淺笑。
夜傾歌立馬起身,扯了扯床賬,嗤笑一聲,「本王妃道是哪位之徒敢登本王妃的梁上,原來‘梁上君子’不止是而且還好挖苦。」
夜傾歌並不是對久在梁上的人毫無感覺,起先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她相信莫羽的武功沒有人輕易能攻破,而且這王府戒備也不是那麼差勁,直到她拉起夏碟的一剎那,通過了蠟燭的微光反照,才得知梁上另有其人。
那黑衣人听夜傾歌這樣一說,倒馬上便飛身而下,撩開床簾,見到夜傾歌面紗遮面,輕笑出聲,「我倒是不知道有何色來劫呢?」
這句話要是以前那貌丑的夜傾歌听到,肯定又是一番自殺戲碼了,但是現在的夜傾歌不止靈魂換了,而且連面貌也變了。
「憑著本王妃的面相難道還不夠公子來劫麼?」
竟然他要耗,她就跟著他耗。
黑衣面人做了個嘔吐的樣子,不可置信的看了夜傾歌一眼,嘲諷道︰「要你,還不如要母豬。」
夜傾歌也不屑的回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切,那你去找母豬啊。」
「你…你怎麼…可以那麼…」那人伸出一只手,氣憤的指著夜傾歌,手指顫抖著,可以看出他此時有多氣憤。
「小朋友,飯不可以亂吃,話更不可以亂說。」夜傾歌伸出手移開對著自己眼瞳的手指,淡然出聲。
在夜傾歌此刻看來,眼前的這樣黑衣人不像有什麼心機,也不像是什麼刺客,只是為什麼莫羽現在會不在,他到哪了?
黑衣人背過身,嘴里喃喃道︰「反正你就是個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