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我的眼楮不斷被淚水模糊,一旁的許小音看到我把市區公路當高速公路開,完全當紅燈不存在還 里啪啦地掉眼淚,開口說了一句讓我迅速清醒的話︰「嫂子,你別怕,割脈自殺大多割不斷血管,就算血管斷了也要1小時40分鐘血才能流干呢。」
「1小時40分鐘,」我的腦子飛轉著,「我到她家要20分鐘,從她家到醫院要30分鐘,還有,還有……」我腦子已經木了。
「還有50分鐘呢,所以她肯定不會有事。」許小音篤定地說,篤定得就像昨天她自己剛割了一回似的,「而且你不是讓人把傷口系上了麼?」
「嗯,沒錯,肯定沒事兒,」我承認許小音超乎常人的冷靜帶動著我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可是,不知道保姆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多少分鐘」我突然想到這個致命的問題。
「保姆說了剛剛割的呀」許小音波瀾不驚地說,「你忘了?反正我听見她說的是‘我看見小姐剛剛割脈了’,你太緊張了給忘了。」
「是嗎?」。我一邊注視著前方,一邊再次確定,「你听她說是‘我看見小姐剛剛割脈了’而不是‘我剛剛看見小姐割脈了’對嗎?」。
「沒錯,就是。」許小音的肯定讓我安心了許多,但是心急火燎的我忘記了許小音是根本不可能听得見電話那頭小保姆的話。
親自出演了真人版《速度與激情》的我趕到慕思家樓下的時候,看見停在那的急救車,慕思被放在擔架上正往車上送,我奔到跟前門剛剛關上,我忙讓小保姆上了我的車,跟在急救車的後面朝醫院開去。
在車上,我從小保姆口中得知,晚上雲端送慕思回家之後,在慕思房里爆發了爭吵和摔東西的聲音,過了一會雲端氣急敗壞地摔門走了,小保姆想問慕思吩咐訂的菜是不是打電話取消的時候,一看慕思躺在床上,被子上紅了一片。
听到這些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恨,狼心狗肺的雲端到底對慕思做了什麼讓她這麼絕望,她這些年經歷的苦難一點也不少,可是她再苦再難也沒想過放棄生命,她總是說,死去的媽媽會在天上看著自己的,所以一定會活的很好讓媽媽開心。
現在竟然能把慕思逼上絕路,雲端到底用了什麼卑鄙惡毒的手段?一想到這,我恨的牙根癢癢,把油門踩到了底,許小音和小保姆都牢牢地抓著座位旁的把手。
終于到了醫院,慕思被簡單處置之後推進手術室,我、許小音和小保姆三個人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小保姆是無話可說,許小音應該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我,是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時把雲端撕個粉碎。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我們度過了三個多小時的漫長等待。終于手術室門上的燈滅了,我們都沖到了手術室門口。慕思被推了出來,她的臉蒼白的沒有血色,呼吸微弱的好像隨時會停,一只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另一只手上插著輸液的針頭。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的心像被人用刀狠狠地捅著,疼的我快要站立不穩,許小音在我旁邊摟著我的肩膀,讓我在冰冷中感覺到一絲溫暖。
回到病房,慕思還是沒有睜開眼楮,醫生說就差一點點血管就完全割斷了,因為用力過大,而且用的是極鋒利的利器,左手的肌腱被整齊地切斷了,痊愈之後也會影響左手的正常功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活動自如了。
听完這些,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跌坐在地上,幸虧旁邊的許小音一把抱住了我,扶著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醫生告訴我們現在慕思已經月兌離危險了,需要靜養,讓我們不要打擾她休息,最好等探病時間再來。
我不舍地從病房門上的玻璃朝里邊望去。
平日里活蹦亂跳十分鬧騰的姚慕思靜靜地躺在那里,胸口的起伏十分地不明顯,我站在門外卻仿佛能感覺到她微弱地呼吸,她的棕紅色長卷發此刻無力地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失去了昔日的張揚和妖嬈,它們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傷和絕望。
我突然很害怕眼前的一切,我害怕我的親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每次去看青姨我都覺得她只是睡著了,可是她卻永遠也不會醒來。現在慕思也是這個樣子,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生命的活力,她被絕望包圍了,她被生無所戀的悲傷包圍了,她被她最愛的男人給毀了。
慕思從小衣食無憂,別人都羨慕她有個有錢的老爸,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是個苦孩子,本來她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媽媽姓童,所以她爸爸給他取名姚愛童,用愛女的名字承諾了對妻子的愛。可是後來,他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媽媽整天郁郁寡歡,原本溫馨幸福的家庭變得冰冷破碎,最後,患上了抑郁癥的媽媽用一整瓶的藥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媽媽死後,慕思給自己改了名字,姚慕思。她爸問她新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她說這個名字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是自己最喜歡吃的甜點的名字而已,但是,就是隨便用一個甜點的名字,也好過用那虛偽惡心的姚愛童。她爸爸被她的話驚呆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就是這樣一個決絕的姚慕思,在經歷被初戀男友拋棄的痛苦的時候,哭著跟我說︰「藍旗,我現在心疼得比死還難受,其實我對于這個世界一點留戀都沒有,可是我不能去死,因為媽媽就在天上看著我,她是哭著走的,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開心地活著’。」
我陷入對往事的回憶里,失魂落魄地傻傻站在慕思病房門外,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我回過神來,看見許小音和小保姆都還沒離開。我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卡遞給小保姆︰「小雪,你是叫小雪吧?這個卡你拿著,密碼是225588。你用這個去補辦入院手續和交押金,然後到一樓大廳的提款機去提現金,看需要什麼就買什麼,你留在這里照顧慕思。」然後我轉頭對許小音說,「你,跟我走。」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我撥通了蕭驥的電話︰「出來,現在。」
「去哪?」蕭驥問,「去干嗎?」。
「打架。」說完我掛斷了電話啟動了汽車。